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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须和名很快说完了这几句话,但是结城并没有漏听她直呼“岩井”名字,而没有加上“先生”。这是因为对于须和名而言,岩井已经是不配加上尊称的男子了吗?
另一方面,结城不知道须和名说这话究竟有多少成分是认真这么想的。难道她是真的认为西野也是被岩井杀害的吗,还是在做某种牵制性的动作呢?这种拐弯抹角的牵制方式实在不太像她的风格。不过,结城也没有理由相信,这只是因为须和名既天真又单纯。
既然开启了话题,安东似乎已经做好了回应的准备,说道:
“这很简单……因为凶器不同。”安东吐了吐舌头,湿润一下嘴唇,继续说道:“每个人房间里的床头边都有个‘玩具箱’吧。这里所有的参加者应该都已经拿到了凶器,而且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每人一件。然而,杀害西野的凶器是手枪,杀害真木的则是弩枪,因此我认为还有其他杀人犯。”说罢,他以锐利的目光环视所有人。
“事到如今,应该没有人会说,自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了吧。都已经第四天了,却完全没有人聊天提到过那张卡片钥匙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可以理解在这个地下空间里拿到杀人器具时,那种想要隐瞒下来的心情,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也没有和任何人提及过。”
正如安东所说,凶器从未成为过大家聊天的话题,结城也没有提及过自己拿到了拨火棒一事。更何况身处于这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暗鬼馆”中,实在是很难对其他人说出“我手中有凶器”之类的话。先前如果有人提出“大家还是开诚布公吧”之类建议的话,自己也许并不会刻意隐瞒。心里庆幸着没有人来提这件事,就这样一直熬到了第四天。
现在想想,须和名先前的做法或许是正确的。须和名在最快时间里就把凶器拿给结城看了,这么做等于是在向结城一人证明,她与后来发生的凶杀案无关。她的凶器是“毒药”,那颗绿色的胶囊。
意识到这点后,结城就明白安东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他深深地觉得,自己怎么笨到没有早点这么做。似乎不止结城一个人这么想。
“啊,原来是这样!”箱岛用颇为痛恨的口气丢下这句话。
“没错,当然应该这样,早就该这么做了。只要对所有人的凶器进行调查,不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拿到手枪了吗?”
“调、调查,你们说要如何调查呢?!”
釜濑惶恐地问道,但是箱岛很快就打发了他的问题,回答道:“这还用问吗?我们共同前往剩下所有人的一个个房间,在大家面前打开‘玩具箱’。只要谁的箱子里装的是手枪,那么那个人就是杀人犯!啊,为什么我会以为只有通过推理才能解决问题呢?!”
箱岛抱住自己的头。
结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箱岛的心情。
箱岛原本应该是想在西野被杀的现场找出证据吧。但是那里只留下尸体、弹壳以及子弹而已,箱岛无法进行科学搜查,于是只能靠思考推理来判断。不,应该是他擅自认为,只能够通过思考和推理解决吧。
这一定是“暗鬼馆”捣的鬼。
刻在卡片钥匙上的“十诫”,以及“规则手册”中有关“侦探”的说明都在暗示大家不要通过行动,而是要通过思考来推理出谁才是杀人者。大家身处于“务必要求推理”的大环境下,箱岛应该也是不由自主地受到了诱导。仔细想想,今天早上在“解决”时,结城也对于“没有必要思考”一事而感到气馁,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认为“要用思考来进行推理”。
大迫也后悔地发出嘀咕声:“原来是这样啊。可恶,之前我只是一直在想,希望不要再有下一个死者了……”
“所以咯。”
是结城多心了吗?他怎么觉得安东是用非常轻描淡写的口吻在说话:“到每个人房间绕一圈,怎么样?”
但是安东这项提案已经太迟了,如果这个建议是昨天提出来的,结城应该会立马赞成吧。应该说任何人都不会有异议才对。
但是今天就不行了。已经太迟了。
“我才不要呢!”若菜歇斯底里地吼叫道。结城被她又尖又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想像她那样大吼发泄。
若菜站起身来,指着安东,说道:“你说这种话,还不只是因为你想知道大家有什么凶器吗?我才不要呢,谁要给你这种人看!”
“恋花,你听我说。”
“绝对不要!就算是雄,我也决不让步!现在都不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就要看我的……”
若菜连珠炮似地讲到这里,又把话吞了回去。
结城知道,她原本接着想说什么。自己也无意把唯一的防身器具拿出来给大家看。
如果是昨天的话,倒还行得通……但是今天这九个人已经经历过“夜晚”的恐怖了。只是没有人敢说出口,大家都闭口不提罢了。不过,他们垂着眼帘,偷偷窥探的视线中还是透露出内心的想法——不知道谁会把自己当作目标。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自己——这样的想法先前之所以没有冒出来,是因为大家面前有岩井这个共同的敌人而已。
如果是须和名的话,给她看看自己的武器倒是无妨。或者应该说,在须和名把绿色胶囊拿给自己看的那天早上,结城就应该先拿出来给她看。不过,结城并不想拿给所有人看,尤其是那个不知道在不爽什么、到现在都还瞪着自己的釜濑,还有那个在死者面前可以冷静露出笑容、但是在想法被人抢先一步说出时就感到痛苦的箱岛。结城不想给这两个人看。可以的话,他还不想给不知道是否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的若菜,以及看起来很泼辣、却时时显露出脆弱一面的关水看。
关水断然地说:“我也是,我不要。”
“那个……我个人其实并不在意。”
这是须和名的声音,但却被釜濑的叫声给淹没了。釜濑指着安东与结城,大叫道:“我也不要!这两个家伙,我绝对不给他们看!”
结城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受够了。
“那你就别给我看啊。”结城本来只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这句话却意外地让餐厅从吵闹回归到了安静。
“咦?”结城正想问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安静。他慌张地左右张望。大迫、箱岛与安东也都看着他。
安东问他道:“那么,你说该怎么办呢?”
“唔……”
结城随便支吾了一下,打算争取点时间来开动他那颗变得迟钝的脑袋。他不想给自己不信任的人看,但如果是须和名的话,倒是什么都愿意给她看……
此时,结城心想“什么嘛,事情很简单啊”,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说道:“如果是大迫的话,釜濑先生与若菜小姐应该会愿意给他看吧?”
被点到名字的若菜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大迫。大迫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简短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嗯,如果只是给雄看的话。”
真是天真。
釜濑如果也冒出什么“如果只是给雄看”的台词,结城真的会当场抓狂。幸好,釜濑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结城继续说道:“总之,只要请别人确认‘自己拿到的不是手枪’就行了吧。如果不想让所有人看,只要给自己或多或少觉得可以信任的人看就行了。你嘛,”他用下巴指着釜濑,说道,“如果你不想给我看的话,只要给大迫看过,之后再由大迫告知‘犯人不是釜濑’就可以了。”
“嗯,这个主意不错呢。”
安东马上表示赞成。当然不仅仅是这样,结城还是相当谨慎地说道:“不过,你们不可以只给一个人看,因为很可能会出现两人共同犯罪。至少得让两个人看过后,证明凶器不是手枪的话,就可以证明不是他干的。”
虽然没有其他人出声表示赞同,但是结城切切实实地感受到现场的氛围变了,大家心里都开始认为“其实这样的话也无妨,而且务必这么做”。如果这样都还有人提出不公平等的反对意见的话,结果应该会变成“不想给人看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可疑了”吧。
只有一人从头至尾都一脸不满,那就是若菜。大迫对她说了“没关系,我知道不是你”之后,她红着脸,也不再说什么了。
10
九个人除以三以上的分母。如果就三个人一组的话,事情就很简单了。但是相互猜忌的纠结情绪导致这么简单的除法并不适用。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公开也没关系”以及“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就不想让他知道”的想法混杂在一起。虽然大家都没有明确表现在言辞或态度上,但是渕似乎对安东抱有些警戒感。箱岛希望给大迫看。若菜与釜濑自然也会选择大迫为对象吧。这么一来,大迫那组就变成有四个人了,这样除法就会变得相当困难,似乎会花费很多时间,因此结城早早就放弃了。
“我们两个人自己先来决定对象吧。”
在决议要把凶器拿给别人看时,结城什么都还没说,须和名就自己过来找他了。她已经拿给结城看过,所以当然就来选择他吧。安东也选定结城作为确认对象。
“拜托你了。”
安东虽然这么说,但是不知不觉间,结城心中埋伏了些许疑惑。虽然是微不足道、有如突发念头般的疑惑,但是却挥之不去。自己了解这个男的什么呢?最多只是知道他是光线枪社的幽灵社员而已,不是吗?
但是如果和釜濑那种人相比,他倒并不觉得自己无法信任安东。虽然光靠“感觉”就把底牌揭给别人看其实很可怕,但是总是犹豫不决的话,事情就无法有后续进展。结城默默地点了点头。
安东、结城、须和名,应该是妥当的组合吧。
“距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我的房间吧。”须和名说着,先站了起来。
七号房间一下子就到了。须和名去握门把,看到两人便露出微笑,说道:“真没想到会在这种状况下邀请男生到房间来。”
对呀,这下可是要进入须和名的房间哦!虽然是在这种非寻常的状况下,但是结城还是感到有点紧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正这么想着,须和名毫不扭捏地打开了房门。
不用说,房间的内部装潢自然与其他房间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床单。结城并没有想要先去看别人床单的意图,但是铺得很拙劣的床单以及上面的折痕还是非常让人在意。铺床需要相当的经验与技巧以及细腻的神经,但是这些须和名恐怕都没有吧。
“那么,我就拿给大家看看。”
她毫不矫揉造作地走近位于枕边的“玩具箱”。为什么在九个人之中,她是唯一完全不介意把凶器拿给别人看的人呢?须和名的动作极其自然。
就在她拿出卡片钥匙,在读卡器刷过时,突然有人在结城背后叫了声:“可以让我也加入你们这一组吗?”
结城与安东吓了一跳,转头过去。
打开房门站在那里的是不像男生也不像女生的关水。
“我吓到你们了吧?真抱歉。这房门真的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真是恶趣味呢。”
她靠在打开的门上,努力表现出随和的样子。但是显而易见,她只是装出来的。安东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这边?”
“嗯?什么为什么?”
“那边有六个人吧。你找箱岛她们看啊。”
“这不就是不想去那里,才来这边的啊。”她踩在地毯上,走进房间两三步,反手关上门,说道,“大迫确实有可以信赖的感觉,但是那个畏畏缩缩的男的以及若菜,都会缠着大迫吧。这样的话,我就变成要拿给箱岛与渕小姐看了。”
结城试着思考刚才关水所说的话。大迫、若菜、釜濑。安东、结城、须和名。然后剩下三个人,箱岛、关水、渕。原来如此,这样分组听上去确实最自然。不过……
“箱岛是吗?”虽然是安东在喃喃自语,但是关水却轻轻点头附和。
听到这样的对话,结城认为没有必要再多做说明了。因为他自己也这么想,把凶器拿给釜濑看,总觉得很不情愿;然而,不想给箱岛看却并非因为如此,而是箱岛虽然处于现在这种状况下,但却给人一种甚至乐在其中的感觉。如果把底牌亮给这种男人看,总觉得很危险。
结城能够理解,因此什么都没说,但是关水似乎对结城的沉默有点误解。她的强势态度即刻瓦解,低头把目光落在脚上,说道:“虽然我也知道不能总是怀疑别人,但是……既然有别的选择,那也就……”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他们那边会变成五个人。”安东这么说着,皱起了眉头。须和名感到疑惑,问道:“那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的决议是把自己的凶器拿给‘两人以上’看,这样的话,无论是分成四人还是五人,都可以的吧。”确实如她所说。
虽然结城并不欢迎关水,但倒也不至于到“无论如何都很讨厌”的地步。安东说:“说的也是。那好,就这样吧。”
对于关水的加入,他没有什么异议。
“那么,我重新来过。”
须和名刷了卡片钥匙。
11
“毒杀”
一旦知道这个世上的毒多到何种地步,大家都一定都会如此感叹吧——我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人类被无数种的毒药所包围,自然也就会用毒药来杀害同类。即使不在杀人现场,也还是可以悄无声息地任由死亡靠近对方。由于这种特性,毒杀散发出一种特别的魅力。与毒杀相关的想象很多,比如会上毒瘾,比如比较像是女性使用的手法。那么,拿到这种凶器的您,是女性吗?
推理史上最有名的“毒”,恐怕就是涂在针尖上的尼古丁了吧。但我这次要推荐的是《绿色胶囊之谜》,里面装着的是硝基苯,只要使用一颗,对方就没命了,使用两颗的话对方必死无疑。
但是请注意:这种胶囊不溶于胃。
小小的瓶子“咕噜”一声被放到书桌上,里面装着的是结城先前看过的绿色胶囊。
“是毒药吗?”安东一边叹气一边说道。他用陶醉的目光注视着翠绿色的胶囊。
另一头,关水的反应略有不同,说道:“果然也有人是拿到毒药的。”
她流露出像是能够理解,又像是感到生气的复杂表情。结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关水从第一天开始,就对毒药有所警戒。但是,如果持毒者是须和名的话,又会给人一种“真是白担心了”的感觉吧。
“拧开胶囊之后,里面的东西会流出来,气味还蛮浓的,是一种甜甜的感觉,虽然不是什么好气味,但也不是那么难闻的气味。”
“有气味是吗……”不知道安东是否想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然后突然转过头看着结城,道,“喂,你知道硝基苯吗?”
结城略微迟疑了一下,答道:“名字我倒是听说过。”
“这样呀。”
“它好像带有桃子般的气味。”须和名歪了歪脖子,说道。
“对,我觉得也很像,不过它还有一种清凉的感觉,而桃子并没有。”
另一头,关水以狐疑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知道那种事?”
结城闭口不言。幸好,关水似乎也无意继续深究。
安东缓缓把手伸向药瓶。他抓起药瓶,轻轻地摇了摇,说道:“没有装多少呢。”
瓶子里的胶囊轻轻地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确实,在这手心大小的小瓶子中,胶囊只装了三分之一,大概也就十颗、二十颗左右。从瓶子外表看,很难估摸出其真正的数量。
“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样的数量不太够。”须和名干脆利落地说道。安东停手不再去摇动瓶子,关水扭头看着她,结城也不由自主地凝视着须和名的脸。
在他们关注的视线下,须和名露出微笑,说道:“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一两颗。”
安东把瓶子放回书桌上,说道:“不需要。”
“殴杀”
人类开始使用暴力时,最初的武器应该是四肢吧。
接着使用的,毫无疑问是棒子。
棒子是极其原始的、一点也不优雅的原始
武器。正因为如此,由于情绪激动而犯下的杀人行为,所用的工具往往都是棒子。
其中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无论如何都非“拨火棒”莫属。西洋住宅的大多数房间,或者说是所有房间都设有壁炉架。以西洋住宅为背景的案件里,往往都有拨火棒。杀人者拿着它,夺走了不少性命。
推理史上最有名的“拨火棒”恐怕是出现在福尔摩斯《斑纹的绳子》这个案件里吧。
对了,拿到这根棒子,你能不能把它折弯,然后再将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呢?
做不到也没有关系。因为,无论它是弯的还是直的,只要持拨火棒用力一击,绝对足以殴杀别人。
六号房间。
结城把拨火棒丢到地毯上。读过关于殴杀的“备忘录”后,关水的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刚才在须和名小姐的房间里看到时我就在想,这些文字纯粹让人感到莫名的生气。”
“确实如此。”结城点点头。昨天的“夜晚”期间,他也几度对这张“备忘录”感到愤恨。他又补充了一句:“真想把它撕掉啊。”
安东从关水手里接过那张纸,歪着脑袋把它读完后,说道:“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写这个东西的家伙原本应该是想要写一些幽默的内容吧。但是对于阅读者我们而言,根本不觉得是幽默啊。说起来,这上面的文字根本就是标新立异嘛。会生气也是有道理的。”
标新立异的不仅仅是“备忘录”而已,卡片背面的“十诫”、“规则手册”、客厅的十二尊人偶等恐怕都是因为太过于强调命运的原因,反而只会起到惹恼结城的作用。会因为看到这些东西而感到开心的……大概也只有岩井了吧。
“问题在于……”须和名略微歪了歪脖子,说道,“在‘暗鬼馆’里,好像没有壁炉架。”
“不,餐厅里有。”
结城确信地点了点头。因为没有点火,所以印象不深,但有壁炉架这件事确凿无疑。
“不过,问题在于……”安东插嘴道,“这里根本就没有火种,没有火柴也没有打火机,壁炉架也只是纯粹的装饰而已。”
“你找过吗?”
“你回想一下,我们不是聊过我们这群人里面没有人抽烟的问题嘛,后来,我就稍微注意了一下。”
关水也加入了讨论。
“那个壁炉架是作装饰用的。大迫他们曾经调查过它是不是秘道,结果发现那里根本没有烟囱。”
接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我认为,这种事情根本不是问题。”
说得有道理。
安东捡起地毯上的拨火棒,举到眼睛的高度。在有人拿着凶器对着自己比画的情形下,关水略微往后退了一步,结城也无意识地开始使力。安东注意到这两个人的举动后,耸了耸肩,把手中的拨火棒放下。
“还蛮沉的呢。”
“没错吧。”
“相当可靠呢。”
结城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补上一句道:“拿起它摆个架势的话,至少可以用来威吓一下吧。”
“对呀,果然很可怕。因为是男人拿着铁棒。”
虽然关水这么说,但是安东还是正确解读了结城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把拨火棒再度丢回地毯上。
“确实可以用来威吓……不过,用来袭击别人就不适合了。”
拨火棒太大了,没办法带在身上藏着。从后面袭击也就罢了,但没办法用来袭击别人。
结城又进一步补充道:“而且,柄端部分虽重,前端部分却很细,靠不住啊。”
四人低头看着白色地毯上的黑色棒子。
“而且……”
结城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安东打断他,苦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啦。你想说,拨火棒并没有那么危险,所以你也是个安全的男人,对吧?”
“……”
“但是很不凑巧,你再怎么自我宣传,铁棒一样还是铁棒,依然是危险物品。好好收到箱子里去吧。”
“不过,你确实长着一副不会害人的样子呢。”
关水插嘴说道。
“绞杀”
人类经由气管吸入空气,进行肺部呼吸而得以生存。
呼吸可以持续几十年,但是倘若是呼吸中止几分钟,人就会马上死亡……也就是说“断了气”。人的生命真的是在每一刹那的连续作用下,才得以确保。
由于必须明快地进行,绞杀通常是徒手进行。只要把手放在对方的喉咙上,就算是手劲不够的人,也可以轻易解决动武用力的人。喉咙对于人类而言,不,对于通过肺部呼吸的生物而言,就是这么一个要命的地方。
不过,倘若是有计划尝试绞杀的话,毕竟还是会准备“细绳”吧。
要说到在推理史上占有特殊地位的“细绳”应该还是《角落里的老人》里的那一条吧,此外,“细绳”除了用来杀人,用途还相当广泛。拿到这个东西的你,能够善用这个万能的道具吗?
如果只是把它看成凶器而已,那你就要小心了。在你能够把“细绳”套在对方喉咙上的距离之内,对方的手也够得到你的喉咙。
五号房间。
“备忘录”里虽然写着“细绳”,但是实际看到后,结城觉得应该称为“绳索”才对。这根绳索长度约为五十厘米。安东用手指夹住绳子的正中央,两端下垂地在大家面前摇晃着。
“虽然上面写着要‘善用’它,但是对于这种不长不短的长度,我能拿它来做什么呢?一开始还打了个很紧的很奇怪的绳结呢。”
原本以为须和名在静静地思考,但这时,她突然容光焕发起来。
“下次再抓到杀人犯时,可以把他的手绑起来。”
“嗯,这是个很好的提议。”
安东眉头微皱,随便给了一个敷衍的回答。他提着绳索末端,开始拿着它打圈。
“可是,这下大家就知道啦,我倒霉啊,我拿到的是烂东西。结城拿到的是拨火棒,我拿细绳正面与他对峙的话,根本没办法比拼嘛。”
“你不要预设这种根本不可能的状况,让自己沮丧嘛。”
结城笑着对安东说道。可是安东还是摆着一样臭脸。
“不,须和名小姐的毒药以及你的拨火棒,都没办法用别的东西代替吧?可我拿到的是细绳,如果真的想把人勒死的话,还可以用衣服的袖子,还可以用手,什么都可以。这种东西……”
“我说呀,”关水皱着眉插话道,“你为什么要假设‘真的要把人勒死’这种状况呢。你想这么做吗?如果你无意这么做,拿到一段细绳与拿到刀子有什么分别,不都一样吗?”
安东原本还想反驳,但把话到嘴边,他又把话给咽了下去,手上也不再拿绳子转圈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说的也是,我太轻率了。”
关水露出还想得寸进尺、紧追猛打的表情。结城正想打圆场时,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过,这样也就稍微安心一点了。”
安东与结城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无从响应,此时,须和名却表示同意道:“对噢。”
须和名凝视着安东手中的细绳。
“这话什么意思?”
结城一问,须和名微笑着回答道:“这条绳子很容易藏在身上。也就是说,之前安东照理可以随时把它带在身边,可是安东先生却一直把它收在箱子里。所以,这就表示他并不打算使用它。”
“没错。不过,那是白天的时候啦。”
结城心想,原来如此。
与此同时,他认为同样的想法也适用于须和名。须和名虽然拿到可以藏在身上的凶器,却也一直把它收在“玩具箱”里……
不,不对。
结城马上察觉到自己的错误。他们只有看到须和名从“玩具箱”里拿出装有胶囊的小瓶子,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现在须和名身上没有携带其中的几颗胶囊。
即便如此,结城压根不相信须和名会真的随身带着胶囊。
反倒是安东手上握有绳子,比较让他没来由地感到害怕。他并不觉得这种长度可以藏在身上的绳子,会像安东说的那么派不上用处。如果因为相信这个男的说的话,而在背对着他时被他紧紧勒住的话,那可就没有胜算了……
“我说安东啊。”结城不由地开口叫住安东。
“嗯,怎么了?”
安东这么一问后,结城反而含糊其词,无法继续讲下去。
“没……没什么事。”
安东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药杀”
毒与药到底区别在哪里呢?
答案恐怕是这样的——有用的是药,有害的是毒。
因此,使用化学物质杀死有害的动物时,称为药杀。
不过,如果要说不把杀死人类称为药杀的话,倒也并非如此。在杀害死刑犯时,就不是用毒杀,而是用药杀。
在药杀人类时,必须能够迅速见效、减少痛苦才行。尼古丁就能满足这种需求。
不用说,在推理小说中,“尼古丁”的地位是因为《X的悲剧》而建立的。
不能把针提供给你。但若经由口腔摄取,
应该也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吧。
关水的房间是一号房间。大家从安东的五号房间走过去,必须在昏暗的回廊上走很长一段距离。
关水取出装有透明液体的小玻璃瓶,语调急促地说道:“我的也不是手枪噢。”
结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小瓶子中的液体。这就是有名的尼古丁呀,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眼见到。
尼古丁虽然是以与氰酸钾相匹敌的毒性而著称,但这依然不是手枪。最终结果是,这四个人之中,没有人拿到手枪。也就是说,这里没有杀害西野的犯人。虽然结城原本就不觉得关水是杀人犯,但他还是松了口气。
“这样就能知道很多事情了,”安东说道,“我们四个人之中,并没有杀害西野的家伙。还有,要小心须和名跟关水泡的茶。”
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玩笑,但结城还是开朗地笑了,连自己都感到意外。应该是紧张的情绪得到舒缓了吧。
“你这什么意思?”
是因为结城看起来太过开心吗?关水原本想质问安东,但自己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在紧张感似乎消失了的氛围中,须和名笑着说道:“噢!所以关水小姐才会说‘果然’呀。”
“咦?我说过那样的话吗?”
“你讲过噢。在我房间的时候,你说,‘果然也有人是拿到毒药的。’。”
结城也记得关水说过那句话。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现在既然她自己被分到的武器也是毒药,语意就略有不同了。关水似乎想起来了,漠然地“噢”了一声,解释道:“嗯,‘药杀’一词如果用在人的身上,毕竟还是很奇怪。所以我那时觉得,应该会有人是‘毒杀’吧。”
“有药杀还有毒杀,是吧。”
安东“哼”了一声,嘲讽地笑了。
“我虽然不如大迫那么生气,但是我也渐渐对这出闹剧感到生气。我是绞杀,结城是殴杀。西野是被射杀的吧。真木是……”
安东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其他三人的视线集中到安东身上。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视线一般,盯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空间,然后喃喃地说道:“真木,也是被射杀。”
确实,真木是被弩枪射杀的。前去调查岩井“玩具箱”的是须和名与箱岛。里面应该也放着“备忘录”,只要读过,应该就会看到在那些句子最开头的文字,上面写着“射杀”吧。
然后,西野是被九毫米口径的枪杀害的,这也算是射杀。
结城虽然担心会不会干扰到安东的思考,但他还是一吐为快道:“‘主人’看来很讨厌杀人方式重复。如果并非如此的话,须和名与关水两人的都叫‘毒杀’应该也没关系。”
“这么说来……你想表达怎么呢?”
一号房间陷入了沉默。
到目前为止,结城都没有好好想过谁会是杀害西野的犯人。这是因为状况混乱,因为感到害怕,也是因为忙碌。但是除去这些理由之外,没有可供思考的要素也是原因之一。不过,他也希望能够尽快排除掉危险人物。以此矛盾为契机,不知道是否能够产生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想法。
结城的眼角余光看到关水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须和名又怎么了呢?
“不好意思……我可以说句话吗?”她微微举手示意道。
“嗯?什么事情?”安东由于思路被打断,困惑地询问道。结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记得,今天早上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
“既然真木先生是被‘射杀’,西野先生是被‘枪杀’,你们怎么看待这两件事呢?”
“噢!”安东发出另一种音调,抿着嘴角说道,“这个嘛,‘枪杀’给人的印象比较像是‘处刑方式’。”
“但是‘药杀’也给人这种印象呢。”
安东和结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12
“毒杀、殴杀、绞杀、药杀。射杀与枪杀,还有斩杀。”
四个人在回廊上朝客厅走去。昏暗中,安东说出了这样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