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篠田说的确实没错。难道荣治已经觉悟到自己的死期了?
「他死于流感,说不定在死前两三天因为发烧而脑子昏昏沉沉,所以确信自己死期将近?」
「这样一来很明显是病死,遗书提到犯人什么的就太奇怪了吧?」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预期到自己会被杀?」
问了之后我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很荒谬。篠田当然也不可能有答案。
我们想了很多可能,最后还是得不出结论。毕竟现在手上资讯太少,这种状态下再思考也没有用。
「对了,荣治的死亡诊断书怎么样了?」
为了确认荣治的死因,我要篠田去拿死亡诊断书。但篠田却表示:「死亡诊断书好像只有三等亲以内的亲人才可以申请。我也不好意思去跟荣治的亲戚说:『请借我看一下死亡诊断书』。」
总之找了一堆藉口迟迟没有动作。
这一个礼拜以来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篠田,催他弄到死亡诊断书。
现在社会上陆续出现自称是犯人的人。假如真的有够格成为犯人的人选现身,那这个选拔很可能提早结束。被指名为选拔委员的三位高层,想必也不想一直配合演出这出闹剧。
看到整个身子躺进酒廊柔软沙发里的篠田,我想在那之后应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进度吧。
「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状态。你问过荣治的主治医生了吗?」
篠田点点头。
「荣治的主治医生滨田先生说,最近院里快选院长了,所以没时间跟我见面。」
「不要跟我说这些理由,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正打算开始说教,篠田将皮包放在膝上,伸手进包里。
「你看这个。」
他取出一张文件。是荣治的死亡诊断书。
「滨田先生预计要参加院长选举,所以需要资金。」
他小声地继续说下去。
「反正我手头也算有点钱。」
篠田似乎不想让我觉得收买对方有什么不对,试图辩解澄清,但这些话都没进到我的耳中。
更重要的是,篠田成功收买了滨田医师这个事实,让我瞬间理解了这场犯人选拔会的攻略法。
「说不定我们真的能赢。」
篠田狐疑地盯着我的脸。
「生意人的想法果然都大同小异啊。」
我按捺着加速的心跳,立刻操作起平板,申请参加犯人选拔会。
2
五天后,二月十七日星期三下午三点。
我站在森川制药位于品川的总公司大楼里。
换作是平常,这个时间应该只有寥寥几位身穿西装的访客吧。但是现在总公司大楼附近却聚集了几十个人,有身穿牛仔裤、手持小型摄影机在盯梢的男人,还有裹着羽绒外套正透过行动电话急匆匆通话的男人等等,弥漫着一股森严紧张的气息。
似乎是打算拍摄犯人选拔会参加者的媒体。
好几个男人拿着麦克风包围一位明显是游民、浑身散发出酸臭味的老人。刺眼的闪光灯数度闪烁。
真是太蠢了。这个老头怎么可能跟森川制药家的大少爷有关联?明明没人认为他是犯人,但是却像这样拍照、报导。做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薄羽绒外套的女人。年纪看起来大约才三十五上下,她双颊凹陷,弯驼着背。
一名记者发现了这个女人,跑上前去,立刻将麦克风堵在她面前。
「你是来参加犯人选拔会的吗?」
叫唤声此起彼落,又开始拍摄。
只要装扮不够体面,看起来不像森川制药的正规访客,媒体都会预设「可能是犯人选拔会的参加者」,上前包围,阻止对方的去路。
我是极其平凡的社会人士,穿着一身极其平凡的套装,所以得以幸免于媒体的包围,穿过人潮顺利前进。
在柜台告知有约后,被带到大楼最高阶二十三楼角落的一间会议室。这里的安全管控非常森严,到达会议室需要换乘两次电梯,总共动用三种安全锁。
进入房间后,隔着一张约可容纳二十人围坐的椭圆形桌子,对面坐着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在我进来之后依然没有起身,也没有打招呼,只是看着手边的文件。
桌边有四位看来像保镳、体格壮硕的黑衣男子,其中一个人对我说:「请坐。」
我先对坐着的三个男人行了一礼之后,才在他们正对面坐下。
由于事先已经阅读报章杂志预习过,所以我知道坐在正对面中央的那位就是总经理森川金治。他是荣治的父亲。
人看起来比网路上的照片小一圈,要比喻的话,就像一只小型斗牛犬,长得很丑。他跟荣治一点也不像,我不禁想,他太太一定是个绝世美人。
金治毫不掩饰地打量起我的脸,甚至到有点没礼貌的地步。
「我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森川金治。」
嘶哑的声音也很适合这张斗牛犬长相。
金治是森川家直系长男,先在原料批发业累积十年的经验后才进入森川制药。他很顺利地晋升,坐上总经理的位子。
另外一位是金治姊姊的上门女婿,也就是他的姊夫森川定之。
从我这边看去,他坐在金治右手边的下座。长相就像只狐狸,没什么存在感。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哥哥雅俊。
「这位是常董森川定之。」
金治向我介绍了定之。
定之看也没看金治一眼,对着我又自我介绍了一次:「我是常务董事,森川定之。」
他们两人跟表面上给人的印象不同,金治行事稳健踏实,偏好尽量维持现状、能确实提高利润的方法;入赘女婿定之常董对于新事业和新药开发极具野心。另外,虽然是来自八卦杂志的消息,不过听说森川制药内有金治总经理派和定之常董派这两大派系在斗争。
明明是上市企业,却还是由创业者家族来担任高层,这一点让人觉得有点跟不上时代,不过在十多人的董事中只有两位,倒还算可以接受。
战后不久即创业的森川制药,将近七十年来稳健踏实地逐渐扩大其经营版图。
但是二〇一〇年代之后,业绩开始暗云笼罩。彼时国家刚好颁布法令禁止制药公司对医生进行过度招待。森川制药过去最擅长的强硬业务手法自此不再适用。
就在几年前,为了拯救苦于经营困难的森川制药,公司的大股东外资投资公司利萨德资本派了平井真人副总经理来坐镇。
从我这里看过去,他坐在金治左手边的上座。
这个叫平井的男人乍看之下就能感受到明显的领袖气质。晒得黝黑的精悍轮廓犀利如鹰。年纪顶多四十岁吧,跟已过六旬的总经理和常董之间,有着相当于父子的年龄差距。
他只简单地自称:「我是平井。」然后直盯着我的眼睛。
网路上可以找到许多关于平井的访谈报导。
他职涯的开始可以追溯到大学一年级时。他生长在单亲家庭,跟母亲相依为命,为了赚取学费,在学期间就创业开了公司。看来原本就很有商业头脑。公司在短时间内有不错的成长,还在东证创业板MOTHERS挂牌上市。后来他慢慢卖掉自己的持股,大学毕业时就已累积了一笔资产。
照理来说,光靠这笔资产他就可以衣食无忧,不过也不知为什么,他选择到投资公司上班。在这份新工作中他主要负责购买各种公司股票,也积极参与经营,提高公司股票价值以获得长期报酬,这些都是投资公司典型的业务内容。
他过去所重整的公司不计其数,现在经常接到特别顾问或者外部董事的工作委托。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主动表示要负责森川制药的重整,成为公司创业以来最年轻的副总经理。
像平井这种男人,假如跟往常一样兼任多间公司的顾问业务,年收入至少有一亿日圆。但是他却选择相当于专属森川制药的内部业务,年收入骤减。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我实在百思不解。
「我是律师,敝姓剑持。感谢各位今天抽空跟我见面。」
我挺直背脊行了一礼,满脸挂着业务用充满自信的笑容。
金治脸上浮现有些意外的表情,仔细看着我的脸。
像他这个岁数的男人,一听说我这种年龄和外貌的女人是律师,往往会讶异得直打量,甚至到失礼的地步。所以接收到金治的视线我也没有特别不舒服。
「请问今天我们该怎么进行呢?」我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说。
左边的平井副总经理先开口。
「那么,就由我先来请教几个问题吧。
首先我先读一段律师交代一定要说的内容。今天所听到的内容,包含我们高层和在场保安人员都有保密义务。即使警方询问或者演变为诉讼,都不得泄漏。唯一的例外是森川家人,若有必要得以共享部分内容。毕竟有些决定必须在家族会议上做出结论。这方面在法律上比较微妙,总之原则上我们会守口如瓶,完全不把资讯泄漏给外部人士,还请安心地陈述事实。」
我平静地点头。
法律顾问应该告知过他们,开头必须先宣告这些内容。
「当我们三个人全都认为『确定就是犯人』时,这个人就是犯人。之后我们会停止选拔。但我们不认为能这么快找到犯人,假如三个人中有两个人以上认为『可能是犯人』,就表示这个人通过第一次选拔。之后再考量跟其他候补者之间的均衡,由三个人讨论,决定出最有可能的犯人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