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七星馆里到底有什么?
整个晚上,我都被这个问题所困扰。秦言婷根据食物数量的变化,认定除了我们以外还有第九个人。可是,这未免太天方夜谭。一个大活人,生活总会留下各种痕迹,哪怕不烧水,撞见人的机会也多得是,怎么可能瞒过我们所有人?
但食物确实变少了。那就只能认为,确实有什么人瞒着我们在这里生活。而且,这个人有能力在避开所有人视线的情况下,从厨房偷取食物。他对七星馆的构造非常熟悉,甚至可能掌握了某些秘密通道,所以才能来去自如……
满足一切条件的人,就只有祝嵩楠。
我想起那具烧焦的尸体。就连近身观察过尸体的奚以沫,也没办法确认其身份,我们又怎么能断言……
但真会有那种天方夜谭吗?祝嵩楠没有死,那具尸体是其他人,他本人还躲在七星馆的秘密房间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间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祝嵩楠和我是同一时间加入海谷诗社的。除了社长、周倩学姐和林梦夕,其他人应该都是在去年纳新活动上才彼此认识的。如果祝嵩楠有什么一定要杀害林梦夕的理由的话……
一个阴暗的念头突然从我脑海里冒出。如果那样的话,他接下来会不会对社长和周倩学姐出手?
这样的话,我就是安全的了——我自己也被这个冷漠的想法吓了一跳。
一整晚都没睡好。周日早上,我八点就醒过来了,只觉得脖子异常酸痛,肩膀也硬成了一块,就像被绑在铁柱子上拷问过一样。客房的床还是很高级的,就是那只肥厚的枕头,把我的脑袋垫得太高了。不过,第一天晚上我还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只是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不想今天却如此痛苦。注意力集中在精神上的压力时,肉体就会因为被忽视而提出抗议,真是腹背受敌。
走进餐厅,这回大家基本都在,恐怕昨晚没人睡得香吧。我下意识地点了一下人数:秦言婷、庄凯、大哥、周倩学姐、朱小珠、奚以沫……
“社长呢?”
难道昨晚的猜测应验了?我心里一揪。
大家都沉默不语。
“怎么了大家?难道社长他……”
“老子活得好好的。”
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一转身,发现社长正垂着两条胳膊站在门口。
“抱……抱歉。我太紧张了。”
仔细一想确实是说了很失礼的话,我赶紧道歉。社长看也没看我一眼,自顾自上楼去了。
“啊,食物的话我们拿了一些下来……”
大哥举起一盒罐头。餐桌正中央堆着一些肉罐头和水果罐头,大概是他顺手拿下来的。不愧是会照顾人的大哥。
“我自己拿。”
可惜对方不领情。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代替社长接过了水果罐头。昨天吃了太多午餐肉,现在特别想要补充一点糖分。
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题。没办法在不触及敏感话题的情况下讨论现状,而如果聊一些和现状无关的事,又有点轻浮的感觉。其他人一定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都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唯独奚以沫这个家伙表情如常,竟然还在小声哼着《北京欢迎你》的曲调。
啊,这么说来,不久前才和母亲通过电话,说是奥运圣火下周就到我们家那边了。如果不是出了这种事的话,现在我们已经在准备下山了吧。可是如今,我只能被困在这种危机四伏的荒郊野岭……
感伤了几秒钟后,我又开始怨恨起奚以沫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人真的很擅长用自己的一举一动,来动摇其他人的情绪。他到底是单纯地乐在其中,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制造一些变故和转机?
水果罐头的主要成分是水,三口两口就吃完了。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秦言婷偷偷拉住了我。
“午饭前能一个人来这里一趟吗?大约一小时后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低声说完,先我一步离开了餐厅。
我环视四周。周倩学姐和朱小珠小口小口地吃着午餐肉,动作慢得像慢镜头电影。大哥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嘴唇边上敲打着。庄凯早就吃完了,但他依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刚回到餐厅的社长,一边开罐头,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等我爸爸派人来,就把这些罐头都砸了……”
秦言婷约我一小时后碰面,应该是想等这帮人都走掉吧。也就是说,她有必须和我单独说的事情。会是什么呢?正常考虑的话,肯定和昨晚提到的“第九个人”有关。
我带着忐忑的心情回到自己的房间。博客写完了,在房间里无事可做。书包里有一本读了一半的小说,叫《少年股神》,但此时我也根本静不下心来读书。听说周倩学姐带桌游来了,但这种气氛下也不好找人家玩,更何况我还和秦言婷有约,必须做到随时可以脱身。最后,我索性打开电脑,玩起了系统自带的扫雷游戏。每隔几分钟,我就会把视线移到右下角的系统时间上,到头来被“炸死”了好几次。
一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我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大家都不在走廊上,真是走运。
秦言婷依然坐在餐厅里,和早饭时相同的位置。她的辫子好好地扎着。
“辛苦了。谢谢你能来。”
不知道有什么辛苦的,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值得被道谢的事情,但我还是接受了。
“有什么事呢?”
“关于昨晚说的事情,我希望和你商量一下。”
果然如此。
“你还没有告诉大家吧?是希望我一起保密吗?”
“并不是。不如说,我正是因为无法决定该不该保密,才找你出来的。”她用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发梢,“目前我还没有把罐头变少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原本也不该告诉你的,只是昨晚不知怎么地……顺口就告诉你了。大概我还不够成熟吧,没办法按捺住发现新事物的激动之情。”
“我不值得信任吗?”
“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倒觉得你是这里最值得信任的,因为你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管是以前写的诗词,还是昨天有话直说的表现,都让我觉得你是个纯粹的人,你不会隐瞒自己对坏事的厌恶,或是对权威的质疑,这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正因如此,我才会轻易地告诉你那件事。”
“谢谢。不过,为什么你现在又开始考虑隐瞒这件事了呢?”
“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公开。一来这毕竟只是个猜测,冷静下来想想,我或许也会数错,或者我们中有什么人偷吃罐头,也不是不可能。二来如果大家都认为馆里有‘第九个人’,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这个人为什么能在馆里来去自如,而不被我们发现?”
“大家会觉得馆里有密道。”
我坦诚地说出自己考虑过的答案,秦言婷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的,大家会这么想,然后自然就会陷入恐慌。顺利的话,明天我们就能得到救援,在这种时候维持秩序,不是比陷入恐慌更好吗?这个念头在阻止我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但是,如果有人因此被杀呢?陷入恐慌,反过来说,也是自保的手段。黑死病最早在欧洲传播开来的时候,医生和官员们也是以‘不能让民众陷入恐慌’为由而封锁消息的,或许对社会来说这不是坏事,但对于那些没有第一时间提高警惕,结果染病身亡的百姓来说,这种秩序有什么好呢?”
“我知道。”她低垂着眼睛,“你果然疾恶如仇,余馥生同学。我也考虑过你的想法,而且,我可以承认,我之所以明明料到或许有人会被杀,还是产生了隐瞒的想法,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会是受害者。这种冷漠的想法原本占据了上风。但昨晚一时冲动,把情况告诉你以后,我开始动摇了。或许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为了听你这样骂我一句吧。”
“我不是在骂你……不好意思。”
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激动了。秦言婷好歹把事情告诉了我,而且她也确实在为是否公开这件事而犹豫着。更何况,她对恐慌的担忧不无道理,像朱小珠那样的人就是个定时炸弹。而且,我自己也产生过“还好被杀的不是我”的想法,现在又怎么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责骂她呢?
“总之,就算我想隐瞒,你也会说出去的,对吧?”
我沉默了,不是因为答案明确,而是因为我也犹豫了。但她误解了我的意思,立刻回答:“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大家吧。”
我们一起朝充当客房的天璇馆走去。但是,事实证明,我们的犹豫已经招致了大祸。
经过天玑馆的时候,秦言婷突然停了下来。
“你听。”
她抢在我问话之前,将食指抵在我的嘴唇上。
我听从她的要求,直起身子,仔细聆听起来。从天花板的方向,确实能听见细微的、清脆的响声,一下一下地回荡着:“铮……叮……铮……”
“这是什么?”我用气声问道。
秦言婷也用气声回答:“是琴声。”
啊,我想起来了,天玑馆二楼的展厅里确实有一把古琴。是有什么人正在二楼弹奏那把琴吗?但这也太奇怪了。首先,我不记得我们之中有人精通琴艺;其次,这种时候弹琴也不合时宜。最重要的是,这声音也不像是在弹琴,更像是某个不通乐理的孩童,正在随意地、一下一下地拨弄着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