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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儿?”
“我不知道。”
她不敢告诉马修目的地,免得他追过去。前一晚,她回到家里后,马修的表现让她心绪不宁。马修哭了,还恳求她。她从来没见过马修这个样子,马修在母亲去世时都没这样。
“罗宾,我们得谈谈。”
“已经谈够了。”
“你妈妈知道你要去哪儿吗?”
“知道。”
她撒了谎。罗宾还没告诉母亲婚约撤销的事,也没说自己要和斯特莱克一起北上。说到底,她已经二十六岁,这一切都与她母亲无关。但她知道,马修真正想问的是,她母亲是否知道婚礼取消了。他们两人都清楚,婚约如果还在,她不会开上路虎,和斯特莱克去一个不确定的地方。蓝宝石戒指还放在她脱下它的地方:书架上,马修以前的会计教材旁边。
“哦,该死。”罗宾低声说,眨眼让泪水落下,在静谧的街道上随意拐弯,尽量不去注意自己空荡荡的手指,也不去想马修痛苦的脸。
斯特莱克短暂步行一段,走过的路要比实际物理距离长得多。这就是伦敦,他抽着当天的第一根烟,心想。埃琳家外面是安静对称的纳什联排街道,看起来仿佛是香草味冰淇淋做的雕塑。穿着条纹西装的俄国邻居正要钻进奥迪,斯特莱克说了句早,得到一个生硬的点头。他进了贝克街车站,走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剪影,上了肮脏的伦敦地铁。在地铁里,他周围挤满喋喋不休的波兰工人,他们早上七点就精神抖擞地进入工作状态。然后他到了人头攒动的帕丁顿,在来往的行人中挤出一条路来,背着旅行袋走过沿街大大小小的咖啡馆。最后是希思罗机场快线上的几站路,旁边是从西部来的一大家子。清晨的天气依然寒冷,但他们已经换上佛罗里达风格的衣服。他们盯着站牌,像一窝紧张的狐獴,双手紧紧攥着行李箱把手,仿佛期待下一秒就会遇上拦路抢劫的匪徒。
斯特莱克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伊灵车站,想抽烟想得要命。他把旅行袋扔到脚下,点了根烟,暗自希望罗宾别太守时,因为他觉得罗宾恐怕不会愿意让他在路虎里抽烟。但他刚抽了两口,缓过烟瘾,箱子般方正的路虎就转过弯,出现在眼前,可以透过挡风玻璃,清晰地看见罗宾那头金红色的闪亮秀发。
“我不介意,”罗宾见他背起旅行袋,作势要碾灭烟头,盖过引擎的隆隆声喊道,“只要你开着窗。”
斯特莱克爬进车里,把旅行袋扔到后面,关上车门。
“反正已经这么难闻了,”罗宾说,动作专业地换着很难换的挡,“一股狗味儿。”
路虎加速离开路沿。斯特莱克系好安全带,环顾车内。四处都很破旧,车内满是威灵顿靴和拉布拉多犬的沉闷气味。斯特莱克想起自己曾在波斯尼亚和阿富汗各种路面上开过的军事车辆,同时也对罗宾的家庭背景有了更多了解。这辆路虎诉说着泥泞的小路和耕过的农田。他想起罗宾说过,她叔叔有个农场。
“你养过小马吗?”
罗宾惊讶地瞥了他一眼,一瞬间露出正脸。他注意到罗宾的黑眼圈和苍白肤色。她显然没睡好觉。
“你为什么这么问?”
“这辆车好像参加过越野障碍赛。”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辩护:“嗯,养过。”
斯特莱克笑起来,把窗户开到最大,拿烟的左手搭到窗沿上。
“有什么好笑的?”
“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安格斯,”她说,向左拐弯,“它可讨厌了,总是拉着我到处乱跑。”
“我不信任马。”斯特莱克抽着烟说。
“你骑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