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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可能犯错,先生;如果您承认这点,就没必要再道歉了。
——威廉·康格里夫,《老光棍》
第二天,星期日的报纸在客观评价欧文·奎因的生平及作品,和报道他那惊悚而野蛮的遇害方式之间,挣扎着寻找某种体面的平衡。
“文学界的一个小人物,偶尔引人关注,最近沦落到自我模仿的地步,一直在同行中间黯然逊色,但始终另辟蹊径,特立独行。”《星期日泰晤士报》在头版这样写道,并暗示后面还有更令人激动的内容:一个虐待狂的计划:详见第十到十一版。在一张肯尼斯·哈利威尔 的小照片旁边,写着:书和写书人:文学杀手,详见第三版文化专栏。
“据说那本尚未出版的书诱发了他的遇害,这样的传言已蔓延到伦敦文学圈外,”《观察者》这样告诉读者,“若不是为了保持品位,罗珀·查德肯定立刻就能有一本畅销书。”
怪癖作家在性游戏中被开膛,《星期日人民报》这样宣称。
斯特莱克从妮娜·拉塞尔斯那儿回家的路上,把每种报纸都买了一份,抱着这么多报纸,拄着拐杖走在积雪的人行道上,真是步履维艰。他挣扎着朝丹麦街走去时,突然想到不应该给自己增加这么多负担,万一前一天晚上那个想要伤害他的人再次出现呢?还好,他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一边吃薯条,一边翻看那些新闻报道,谢天谢地,假肢终于又卸下来了。
透过媒体的失真镜头来审视事实,特别能刺激他的想象力。最后,斯特莱克读完《世界新闻》上卡尔佩帕的那篇文章(“据知情人士证实,奎因喜欢被其妻捆绑,但其妻不承认知道怪癖作家去了他们家的另一处房子”),把报纸从床上划拉到地上,伸手去拿床边的笔记本,草草写下第二天的备忘录。他没有在那些任务或问题旁边添加安斯蒂斯的姓名缩写,但在“书店男子”和“迈·范采访何时拍摄?”后面都加了个大写字母“R” 。然后他给罗宾发了短信,叫她明天上班路上提防一个穿黑大衣的高个子女人,如果发现她在,就不要进入丹麦街。
第二天,罗宾从地铁走过来的那点路上,没看见符合这番描述的人。她九点钟来到办公室,发现斯特莱克坐在她的办公桌旁,用着她的电脑。
“早上好。外面没有疯子吧?”
“没有。”罗宾说,把大衣挂了起来。
“马修怎么样?”
“很好。”罗宾没说实话。
他们因为她开车送斯特莱克去德文郡而吵了一架,吵架的余波像烟味一样附着在她身上。在开车返回克拉彭的路上,他们不停地辩论、争吵,罗宾因为哭泣和睡眠不足,到现在眼睛还是肿的。
“他也不容易,”斯特莱克嘟囔道,仍然蹙眉看着显示器,“他母亲的葬礼。”
“嗯。”罗宾说,走过去把水壶灌满,她觉得有点恼火,斯特莱克今天竟然同情马修了,而她巴不得别人一口咬定马修是个不可理喻的笨蛋。
“你在找什么?”她问,把一杯茶放在斯特莱克的肘边,他嘟囔一句表示感谢。
“想弄清迈克尔·范克特的采访是什么时候拍的,”他说,“他上个星期六晚上上电视了。”
“我看了那期节目。”罗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