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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头绪。”斯特莱克说。
接着是一种令人不安的节奏。瓦德格拉夫把眼镜往汗津津的鼻梁上推了推。
“对不起,”他嘟囔道,“真不像话——自我防御的本能。这——我简直没法相信。没法相信发生了这种事。”
“没人能相信。”斯特莱克说。
瓦德格拉夫突然推心置腹地说道:
“我没法摆脱这个荒唐的念头,认为是欧文自己干的,是他一手策划的。”
“是吗?”斯特莱克说,仔细端详着瓦德格拉夫。
“我知道他不可能办到,我知道,”编辑的两只手都在桌子边娴熟地弹奏着,“这太——太戏剧性了,他——他遇害的方式。太——诡异了。可怕的是……他的知名度一下子超过了所有作者。上帝,欧文喜欢出名。可怜的欧文。他有一次告诉我——我不是说笑话——他有一次非常严肃地告诉我,他喜欢让女友采访他。说这能让他理清思路。我说:‘你们用什么当麦克风呢?’我只是打趣,你知道的,你猜那傻瓜是怎么回答的?‘多半用圆珠笔。是圆的就行。’”
瓦德格拉夫爆发出一阵连咳带喘的笑声,听起来像在啜泣。
“可怜的家伙,”他说,“可怜的傻瓜。最后彻底失败了,是不是?好吧,但愿伊丽莎白·塔塞尔感到高兴。把奎因给激怒了。”
原先的那个侍者拿着一个本子回来了。
“您要什么?”编辑问斯特莱克,将近视眼凑近打量那些菜肴。
“牛排。”斯特莱克说,他刚才注视着牛排在迂回穿行的小推车上的银托盘上被切下来。他已经多年没吃约克郡布丁了,实际上,自从上次去圣莫斯看望舅妈和舅舅之后就再没吃过。
瓦德格拉夫要了多佛比目鱼,然后又扭着脖子看斟酒服务员回来了没有。看到那人拿着红酒过来,他明显放松下来,让自己在椅子里坐得更舒服些。酒杯斟满了,他喝了几口,像得到紧急治疗的人一样舒了口气。
“你刚才说伊丽莎白·塔塞尔故意激怒奎因?”斯特莱克说。
“什么?”瓦德格拉夫用右手拢住耳朵。
斯特莱克想起他有一侧耳聋。餐馆已经坐满了人,越来越嘈杂。他把问题大声重复了一遍。
“哦,是的,”瓦德格拉夫说,“是的,关于范克特。他们俩喜欢计较范克特做的那些对不起他们的事。”
“什么事呢?”斯特莱克说,瓦德格拉夫又喝了几口酒。
“范克特多年来一直在说他们的坏话,”瓦德格拉夫漫不经心地隔着皱巴巴的衬衫挠挠胸口,又喝了几口酒,“攻击欧文,因为那篇嘲笑他亡妻小说的仿作,攻击利兹,因为利兹支持欧文——说真的,谁也没有因范克特离开利兹·塔塞尔而责怪他。那女人是个泼妇。现在只剩下两个客户了。性格扭曲。也许每天晚上都在算计自己损失了多少:范克特版权的百分之十五可是很大一笔钱哪。布克奖晚宴,电影首映式……到头来她只捞到了用圆珠笔采访自己的奎因,和多克斯·彭杰利后花园的烤香肠。”
“你怎么知道有烤香肠?”斯特莱克问。
“多克斯告诉我的,”瓦德格拉夫说,他已经喝光第一杯酒,正在倒第二杯,“多克斯想知道利兹为什么没去参加公司的周年纪念派对。我跟多克斯说了《家蚕》的事,她一再跟我说利兹是个可爱的女人。可爱。利兹不可能知道欧文书里写了什么。她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感情——连一只该死的苍蝇都不忍心伤害——哈!”
“你不同意?”
“我当然不同意。我认识一些最初在利兹·塔塞尔公司工作的人。他们说起那段经历,就像被救赎的遭绑架者一样。盛气凌人。脾气狂暴。”
“你认为她唆使奎因写了那本书?”
“嗯,不是直接唆使,”瓦德格拉夫说,“但那是一个被蒙骗的作家,认为自己的作品之所以不畅销,是因为人们嫉妒他,或没有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把他跟利兹绑在一起,而利兹总是气势汹汹,脾气暴躁,喋喋不休地唠叨范克特如何对不起他们俩,欧文将愤怒变成文字,也不奇怪吧?
“利兹都不肯把欧文的书好好读一读。如果欧文没死,我可以说利兹是自作自受。那个愚蠢的疯子不仅攻击了范克特,是不是?还攻击了利兹,哈哈!攻击了该死的丹尼尔,攻击了我,攻击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
杰瑞·瓦德格拉夫像斯特莱克认识的其他酒鬼一样,两杯酒下肚就跨越界限,进入醉态。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更笨拙,神态也更夸张。
“你认为伊丽莎白·塔塞尔怂恿奎因攻击范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