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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小的身躯
坐在窗台前
他正在认真作画
腐烂的小小手指随风滑落
掉在冬日的枯枝上
仿若
雪中的一点红梅
孩子认真望着
他的神情娇憨
一如死去的前夜
1
这一天是我们被困的第五天,我们除了像拉磨的驴子一样打转,想不出任何可行的方法。
谢如秀受的伤是最轻的,可是这几日的煎熬却是最重的。这天清晨他要求老金带着他去探探路。自然,老金不会打破他先前的承诺,提前送我们出去。
我本来还比较乐观,毕竟我们在老金家已经待了整整五天五夜,即使吴家两兄弟复仇心切,但在我们以逸待劳的情况下,我不相信他们能坚持这么久。这么长时间,就算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
谢如秀回来后,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我和檐下水猪不明就里,但心中都是一紧。
谢如秀进屋后,老金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看见姓吴的那两人了吗?”檐下水猪蹙眉问道。
谢如秀摇摇头,“没看见那俩瘪三……”
我心情顿时一松,就听谢如秀接着说道:“不知他们从哪里找来的人,林子外面都被人守着,要不是我当时躲得快,那枪子儿就崩我身上了!”谢如秀的脸上还有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惊惧和愤怒。
檐下水猪沉吟:“外面有几个人守着?”
“那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两个,至于还有没有别人,现在不好说。”
我沮丧地垂下头,事情越来越麻烦了。没想到吴家兄弟竟然还找了外援。能帮吴家兄弟干这种事的人,肯定也都是些亡命之徒,根本不怕闹出人命。现在我们还能依靠老金庇护,但是在吴家兄弟不放弃的情况下,难道我们还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想到这里,我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能上去和吴家兄弟明刀明枪地干一场,拼个你死我活才好。
无论如何,总比这样憋屈死好。
老金见我们几个愁眉不展,倒也没说什么,晚饭后,却仍和往常一样跟我们闲聊。之后谢如秀拔得头筹,所以今天的第一个故事,就是由他讲的。
2
谢如秀很小的时候,曾经跟着他的父亲在外地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父亲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为了经营好皮件厂,在某个城市一个大型的工厂里做工,一边学习技术,一边追求他心目中的女神—谢如秀的妈。
谢如秀的妈是谢父工作时认识的,谢父苦追良久,女神才答应和他结婚,二人婚后回老家生下谢如秀。谢如秀两岁多的时候,二人又带着孩子回到了相识的地方,继续工作学习。
他们就住在离工厂不远的一个小区内。那个小区已经建成将近二十年,所以楼房都是那种很陈旧的楼,虽然年久,但是楼房的质量很好,而且住户并不太多,大部分人都搬走了。租给他们房子的是一对年轻夫妇,据说房子是从长辈手里继承下来的,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再怎么干净,楼也毕竟是老楼了,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沉郁。
谢家三口住了一段时间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在他们搬进来三个多月之后,对门也搬进来一个男人,男人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半长的头发披在脑后,面色是难看的青灰色,像是很久没好好睡过觉一样。男人虽然面相不太好看,但为人很是和善,住了一段时间就跟谢家人熟悉起来。
谢父从男人嘴里了解到,他名叫夏荃,在一家商厦里做保安。夏荃是个很沉默的人,平时休班的时候,他从不出去乱走,就在家里待着,可奇怪的是他每次在家里待久了,上班的时候脸色却特别差,好像根本没休息过的样子。
谢父看不过去了,碰上两人都休息的时候,就拉着夏荃一起去钓鱼、爬山,偶尔还一起喝酒。
相处得久了,夏荃和谢父说了不少自己的事。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妻子也很早就去世了,说到孩子的时候,夏荃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谢父觉得自己触碰了夏荃的伤疤,有些愧疚,所以就不再提起那些事。
除去这些,二人相交倒也愉快。
谢父在和夏荃的相处下,发现了他的一些怪癖,比如说他经常买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或文具什么的回家,但是他家里明明没有孩子。再比如夏荃喜欢喂一些野猫野狗,但要说他有多喜欢动物,多有爱心,却也不像。
再说谢如秀,他那时才不过两岁多的年纪,话还说不太清楚,走起路来倒还顺溜。别看他那时年纪小,但是已经初显淘气的本质了,每天一醒来就想跑出去玩。
有时候老人会说年轻人“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实际上有很多小孩子还不怎么会走路,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跑。这时候家长必须牢牢地看住,一个不小心,孩子就会在奔跑的过程中摔得鼻青脸肿。
谢如秀就是这样,他妈妈不得不牢牢地看住他,特别是在出去玩的时候。
这天谢母带着谢如秀到小区里晒太阳,谢如秀在前头跑,谢母一眼没看到,他就跑到了自家住的楼下的草丛里。那里的草本来经常有人修剪,但最近修剪的人很久没来了,那些草的长度已经能没过谢如秀的腰际。楼房上攀爬着大片大片的爬山虎,许多没有人住的人家的窗户都被覆盖了。远远看去,整座楼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绿色方块。
谢如秀跑到楼下,突然间抬头朝上面看去,这时谢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只见小小的谢如秀指着一扇敞开的窗户叫道:“小哥哥,小哥哥,下来玩。”
小时候的谢如秀说话都是两三个字往外蹦,难得听到他说了比较完整的一句话,谢母还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激动完之后,她也不禁抬起头往儿子指着的方向看去。
可是谢母什么都没看到。
那扇敞开的窗户空空的,砖砌的窗台上倒是放着一个白色的本子,上面似乎有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