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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谢如秀表面虽然张扬,但其实他是个很敏感的人。这段时间的压抑,一般人都受不住,一旦脱困有望,他就用这种方式开始发泄了。
“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姓吴的说不定马上就能追上来。”檐下水猪蹙着眉,低声说道。
我竖着耳朵仔细听,随着时不时吹拂过的微风,夹带着隐隐的狗吠和人声,再一听却又听不到了。
我们三个不敢再逗留,都朝着老金指点的方向疾走。
因为手机和手表都不在,我们只能靠着天色判断时间。上午七八点钟的时候,我们找到了老金说的大集。放眼看去,路边零星地矗立着几座破旧的木屋,都是门扉紧闭的模样。道路两旁还摆着一些低矮的空木头架子,塑料布和砖头随处可见,延绵出一段很长的距离,可以想象,人们来赶集的时候,这里会是何等热闹。
我们沿着这段路往前走,走不多远,竟然看到了一栋砖瓦房,虽说房子的外表陈旧,但是比刚才看见的木屋可是强了不少。
砖瓦房大敞着门,门的上方挂着歪歪斜斜的几个字—小卖部,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可打电话,卖移动卡,收松茸、蛤蟆”。
我一看到“可打电话”四个字,就激动得不行了。我们几个大活人无故失踪,家里人恐怕急得都快疯了。先报平安,再报警,然后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警察来,这场危机就算是解决了。
我们三个持同样想法,争先恐后地挤进了那道窄小的门。小卖部的屋子里有点儿暗,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豆油味。我等到眼睛适应了,才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屋内的东西摆放得有些乱,玻璃柜台后面,有个长得很胖的中年妇女一边嗑瓜子,一边睁着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盯着我们看。
谢如秀夸张地后退了一步,我瞪了他一眼。檐下水猪走上前,客气地说道:“大姐,我们几个不小心把钱和手机给丢了,你能让我们给家里打个电话吗?话费等人来接我们的时候,双倍算给你。”
胖女人眨巴眨巴眼睛,很干脆地说道:“不能。”
我正拿着军用水壶喝水,听到“不能”两个字,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谢如秀蹦了一句:“大婶,我们肯定不能赖你那点儿钱,你看我们像赖账的人吗?”
胖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依然很痛快地回答道:“像。”
也难怪胖女人会拒绝我们,我们这些天一直在山上养伤,再加上担惊受怕,还要挖空心思给老金讲故事,谁还有心情洗衣服打理自己呀?
现在我们仨都是一副犀利哥的造型,走在大街上说不定会被人当成要饭的。我心里这个苦啊,都走到这步田地了,竟然还是盼不来希望的曙光。
谢如秀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卖乖加卖萌,估计事后他回忆起这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想到胖女人还是纹丝不动,就像看猴戏一样看着谢如秀表演。最后谢如秀没辙了,说了一句:“阿姨,我帮你干活行吗?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也不要钱,你让我打电话就成!”
胖女人施舍似的看了谢如秀一眼,“干什么都行?”
谢如秀痛快点头,“什么活都行,就算我不行,还有我两个哥哥呢。”
胖女人点点头,“那你来给我暖床吧。”
直到许多年后,我还记得谢如秀当时的表情,他一副吞了死苍蝇想吐又吐不出来的神情,着实令人难忘。
胖女人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闯了进来,拎起斧子指着谢如秀的鼻尖,怒喝道:“是不是你想勾引我媳妇?我废了你!”
“误会,误会。”檐下水猪赶紧上前打圆场。
面对这对彪悍的夫妻,谢如秀这个冤哪。我和檐下水猪解释了半天,还把我们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满以为能借到电话,却不料被男人赶了出来,男人还表演了单手碎木墩的绝活,我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怎么办?”我有些沮丧。
檐下水猪说道:“没事,这里是大集,就是说这里是附近几个村镇会集的中心点,咱们往前走,肯定会碰到人家,到时候再借电话就行了。”
老金给的三个馒头已经被我们吃光,水也喝得差不多了,再想不到办法,只怕我们还没回家,就要饿死在半路上。
当然,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能饿死,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路也是人走出来的。
日头渐高,秋老虎依然威力十足。我们顶着大太阳在公路上行走,又晒又渴,浑身都爆起一层油皮,我感觉自己都要成人干了。
谢如秀尤其狼狈,我和檐下水猪不约而同地把最后一口水让给了他。檐下水猪四处瞅瞅,不一会儿就从路边拽了一大把草,清理完泥土递给我们。
“这个能吃吗?”谢如秀抓着草,一副不知如何下口的模样。
我仔细一看,那些草是一种叫作蒲草的植物。蒲草很常见,几乎遍地都是,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把它当成了零食,几乎天天吃。
我拿起一根草轻轻一抽,露出白色的茎,我迫不及待地把白色的那段塞进嘴里,轻轻咀嚼几下,淡淡甜味在味蕾上蔓延,一如记忆里的味道。
谢如秀也学着我的样子,把草塞进嘴里,之后他的眼睛亮了,忙不迭地把剩下的草也放进嘴里。
檐下水猪拔的草虽多,但蒲草的体积太小,于我们只是杯水车薪。不过聊胜于无,檐下水猪又采了一大把,我们边走边嚼。
突然我看到前方出现了几个黑点,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大群人,他们都穿着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最扎眼的是,放在中间的一口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