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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看着文件,假装在寻找什么。这其实不是拉尔夫·迈耶尔的医疗档案,而是我从柜子里随便掏出来的某个人的档案:不太厚,也不太薄。
“这里写着,”我开口说,“拉尔夫去年十月来过我这里。他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他不想让你做无谓的担心。”
我看着尤蒂特,但是她马上把目光转到了一旁,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神情。然后她一边气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
“开始我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如此。好吧,他说过他总是很疲倦。但是这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引起的啊。他工作得太辛苦了。他总是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马克,你就省省吧,不要拿道歉和那些托词来糊弄我了。默兹兰医生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本来是不允许你做那个手术的,你就别再说了。除此之外,医师公会还不知道你给他开的那些抑制症状的烂药吧。我是有一次在他箱子的夹层中偶然发现的,那时我才察觉他一直在吃那种药片。然后他就跟我坦白了一切,他跟我说了,是从谁那里得到的这种药片。”
“尤蒂特,他总是很累,非常累。他面临着两个月的拍摄工作。我对他说过,他不应该透支他的健康。那些药只是给他那两个月用的。”
我感觉我又控制住了局势。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一切又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透支健康”这种通常情况下我从不使用的表达就印证了这一点。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们现在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刻钟。我听见外面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声响,诊所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外面十分安静。
“尤蒂特,为什么现在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我问道,“为什么你要当着我的病人和助手的面骂我是凶手?我觉得是因为那个默兹兰说的那些胡话,所以上周五你才在葬礼上那样对我。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好像真的是全都相信了。说得委婉点,最近几个月尽管你对拉尔夫还是有那么点担心的,但我去喝咖啡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听你诉过苦哦。”
尤蒂特突然号啕大哭起来。这我失算了。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来安慰她了。我想赶紧脱身,我必须和卡洛琳好好谈谈我们该怎么办。几天之后秋季假期就开始了,我们本来计划四个人一起去洛杉矶。我必须说服卡洛琳提前出发——我当然不会跟她提起我和艾伦·赫茨尔教授的谈话内容。
“你现在可能不再需要我了,马克,”尤蒂特抽泣道,“你说过,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所以眼下我也顾不上你了。你这话对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啊!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呢?拉尔夫那时候才刚去世了半小时不到啊。”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我听错了吗?不用一分钟我就能看出一个人在想什么,对此我总是感到很自豪。但是即使是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也认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我看着她。她泪流满面的脸上写满了委屈与不满,深深的不满。这种不满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什么,确实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驱走这种不满。昂贵的咖啡机、馈赠的礼物、房屋的扩建……用不了多久这种不满又会慢慢浮现。它就像洇湿了的墙面,人们可以给它挂上新的壁纸,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又会出现褐色的灰斑。
人们能做的事情并不多。人们可以抑制这种不满一时,比如说用兴奋剂,但是最终它会更疯狂地涌现出来。
只有给她注射上一针,才能驱除尤蒂特脸上的这种不满。一劳永逸。
我想到了在海滩上那会儿,当拉尔夫把那个锅子轰上天的时候她的那种反应。她因为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而斥责拉尔夫。她唠叨说可能会因此而无法从租赁办公室那里拿回押金了。我想到了卡洛琳对我讲的那件事情,有关史丹利和尤蒂特在泳池边的事情。
我必须做我现在必须做的事情。我站了起来,绕过了我的写字台,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低头把身子弯向她,直到我们的脸贴到了一起。
我估计到了她脸上的温度,湿润但是温暖的脸庞——然而她的眼泪却是冰冷的。
“亲爱的尤蒂特啊。”我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