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案 第十七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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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步入亭内。众人喝过一杯热茶，骆县令引路走到崖边。众人立在低矮的雕花石栏旁，默然注视着一轮血红的夕阳落下山去，山谷很快便笼罩于一片阴影之中。狄公俯身看去，只见峭壁直直下去，约有百尺多深，一条溪涧在幽深的谷底蜿蜒流过，隐约可见水中巨石嶙峋，薄雾正从下方冉冉升起。

张岚波转过身来，虔敬说道：“此景果然令人过目难忘！但愿我能用短短几句道出其辉煌壮美，引起……”

“只要不抄袭拙作便成！”邵繁文微微一笑，插话说道，“老夫头一次游此胜地，是陪尚书中丞朱公同来，并以黄昏日落为主旨，写下一首绝句，想必朱公已命人刻好后悬在椽柱之上。来来，且去看上一看！”

众人一齐打量，亭中椽柱上果然悬着十来块大大小小的诗匾，皆是前来游赏的名流雅士所作的诗文。邵繁文命侍从点亮灯盏、高高举起，张岚波仰头细看，大声说道：“邵兄的大作果然在此！挂得够高，但我尚能看清，好个古风古韵！”

“老夫勉强用了几个典故凑成全篇，他们本应挂在更佳的位置上。想起来了！朱公还给当日小聚命名为‘云间会’，诸位，谁给今晚的雅会也取个好名目？”

“‘雾中会’。”有人嘶声说道。只见鲁禅师走上石阶，重又套上那件镶黑边的猩红袈裟。

“妙极！”张岚波大声赞道，“雾气果然浓重，如同长长的带子一般在林间飘动哩！”

“贫僧指的并不是这。”鲁禅师议论道。

“即刻便会月出东山，我等且拭目以待，”狄公说道，“既为中秋佳节，要紧的便是赏月！”

侍从在石栏边摆下朱漆圆桌，将酒杯一一斟满，又端上盘碟，里面盛有各色凉菜。

骆县令举杯说道：“本县恭迎各位莅临‘雾中会’！今日只略备了几样乡村野食，还请诸位无须在意繁文缛节，随意就座吧。”话虽如此，仍然小心地请邵繁文坐在自己右边，张岚波坐在左边。

夜晚寒气渐侵，座椅上铺有厚厚的锦褥，地上也摆好了木制脚踏。狄公坐在骆县令对面，夹在鲁禅师与幽兰之间。侍从又捧上大碗的热蒸卷，骆府厨子显然早已料到在夜凉如水的山崖上，众宾客不会享用太多开局凉菜。两名侍女执壶斟酒，鲁禅师举杯一饮而尽，嘶哑说道：“贫僧此番登山颇为得趣，瞧见了一只锦鸡，两只荡在树上的猿猴，还有一只狐狸，体格硕大，并且……”

“还望禅师今晚放我们一马，别再讲述令人毛骨悚然的狐鬼故事了！”幽兰说罢微微一笑，又对狄公说道，“上次我等在湖湘一带会面，禅师让人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狄公心觉她比午时看去气色大好，不过也许是精心妆扮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