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秋凉 第 6章 揭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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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附语:
正因为亲妈陈琴的凉薄，美芳一直认为是她自己不够优秀的原因，也不够听话才会让爸爸妈妈对她冷言冷语，不管不问不喜欢她……她傻傻的把一切本就不属于她的问题和原因，归纳到自己小小的身上！她才多大呀，她有什么错……当别人家小孩正值被爸爸妈妈左右簇拥呵护着的年纪，她却早早的扛起了家里的农活，每年四季都帮着奶奶收割油菜、采花生、摘收毛豆、打油菜籽、掰玉米、打玉米、挑柴火、烧火做饭……这些活在一个80后小孩身上，也是极少会做到的，尤其是顶着头顶上炎炎酷暑……
而同时除了家里的那些家务农活外，她暗自发誓学习也一定要努力，争取在学校考个好成绩，这样就能让妈妈爸爸对她刮目相看……不再觉得她是多余没用的，也不会再瞧不起她是女孩出身，她渴望着被妈妈搂在怀里，爸爸带着她去公园玩，从小到大她只能翻着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出去玩的照片反复看，还没去过呢……
【正文】:
“美芳啊~已经十点半了，很晚了，你早点去睡觉吧……明天你还得早早起床上学呢……”奶奶推开厨房门，美芳正趴在吃饭桌上看书呢……就在刚大半个小时前，还下过一场雷暴雨，一阵雷电交加之后，把村里的电都震坏了，现在全村还停着电呢……除了家里有钱买发电机的有钱人家可以自行发电照明，其余人家，一旦没电，几乎都上着洋油灯和蜡烛吧……
“奶奶，你快去睡吧，不用陪我，我快背好了。等会再把这单元默写一遍就可以了。你不用等我……”美芳心疼奶奶每天晚上陪着她复习功课，她知道奶奶不能跟年轻的爸妈比，这些年眼见着她后背逐渐被挑农活的扁担越压越弯了，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带养着美芳的十几年，奶奶越来越老了，跟三年前相比，已经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如果美芳不帮着奶奶分担家里的农活，她会老得更快，也更加辛苦吧……
而爸妈他们却只会把钱用在自己的吃喝玩乐上……你能想象早期的万元户有多吃香，而一户在整个村里最早买发电机也唯一有发电机的人家是很富裕的，那个年代，计划生育宁可罚款一万也生二胎弟弟，市场上最早一批买纺织印花提花布，家里了建着厂的老板，你说重男轻女，对女儿出生的美芳看不上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父母也不去帮衬出力一把，是有点钱也不分担一丝一毫，何等自私薄凉的心肠又特别无情不孝。
美芳内心对父母是有着非常大的怨恨的……无法理解，也无法原谅……尽管如此啊，从小不被重视的她，还是渴望能被父母接纳被爱和骄傲的，而不是想成为父母心眼里宁可死去，碍手碍脚百无一用的女孩家……
后来在一次初中考试中，美芳的奋发图强，对命运的揭竿而起，终于换来了父母对她的第一次态度与行为上的改观，她争天抗俗的那股犟劲也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柳暗花明有了起色……
“美芳，今天起，你回家住吧，爸爸妈妈把你的床整理好了，你就住在房子后面的工人宿舍间吧（正屋后面新建的一排工人宿舍仅隔爸妈弟弟住的正屋20米距离），还有啊，爸爸给你用你过年的压岁钱买了一辆新的脚踏车（听听这亲爸也不是什么善茬好东西，孩子的压岁钱都苛扣）。你后头上学换辆新的吧，那台你小姑旧的二杠脚踏车就不要了……什么年代了，还骑二杆的？！说出去人家要笑老土了（这话真恶心，那你知道老旧也不给孩子换个新的，他又不是换不起，是不愿意花钱给这个女儿罢了，他要是有心，也不至于美芳给奶奶带大了，夫妻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半斤八两）……”美芳爸突然跑到奶奶家对着正在吃晚饭的美芳说让她回家住……
他的这一惊天地泣鬼神的举措，倒让爷爷奶奶和美芳防不胜防了一把，爸爸很少来奶奶家，这几年就像难得的走亲戚一样过来，他绝对是稀客般的人物存在……
“对对对，你晚上就可以去住进去了！妈妈已经换好了三件套，正好一个工人不干了，我腾出来了一个房间，我们房里都暂时住不下（不是住不下，是他们正屋的房间宁可被陈琴布施了打麻将打牌玩乐罢了，他们夫妻俩个个都虚伪做作清高，钱是有的，这几年苛待女儿这事上也是村里出了名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臭名声）那房间正好你一个女孩子家住住，而且我们家工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今年扩招了几个做家纺成品四件套的绣花和一些缝纫需要的女工）……” 陈琴跟美芳爸为了让美芳回自己那边住，一前一后赶过来，夫妻俩难得过来到奶奶家，还是张罗美芳的事。简直逆转了……
“今晚就住过去？！这么突然着急？为了什么呀？……”奶奶有点不情愿了……
“你们夫妻俩，不管不问这小孩的时候是一扔就十几年，也不管小孩过得苦不苦穿的暖不暖，缺不缺吃，缺不缺穿。现在什么风向让你们这对夫妻转变得那么快？立马又要小孩子说搬走就搬走？！……完全不顾我们老俩心里舍不舍得啊……”奶奶心里也是怨气冲天，要不是看在自己血亲一把的份上，早就想骂人赶出去了。哪有这么当父母的……
“小孩也大了，你们带着也不容易，后头日子还长呢，为了小孩考虑，我们接过去养吧，你们老俩带着负担也重……是时候轻松一点了……”瞧，美芳爸说得可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巧嘴啊，说得轻松自如，完全忽略了十几年老俩个为这孩子起早贪黑，一把屎一把尿的忙碌，现在小孩大了好带了，也有了成绩了，就顺理成章的想做接盘侠了。
“是啊，爸妈，你们年纪大了，接回去我们自己养也好你看现在美芳考了年级第二，多值得高兴啊，这也是我们的荣耀（初二年级期中考试），我和俞波商量着为了把美芳的学业把关得更好！将来再考个好的大学，那就真的能光宗耀祖嫁个好人家了呀，到时我们老俩年纪大了，脸上又添光又有靠山，养老也不愁吃穿了。你看你们也不识几个字，她爸爸起码也是高材生，后头辅导作业也好办啊……”陈琴是阴调调的附和着俞波，滑嘴的很，说这些分明是落井下石，嫌老的现在没用场了……自己想鸠占鹊巢做现成的接盘侠……
“哼！……你笑话！” 一向少言寡语的爷爷终于忍够了这对虚伪又十分恶心的夫妻俩。
“你觉得我们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现在瞧不起老的了，你知不知道，你嘴里说得俞波是高材生，也是你目中无人的我们老俩带出来的高材生。没有我们老夫妻俩背后的付出，你陈琴能有今天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你别忘了，你能进这个家门享福，也是我点头同意的，否则俞波早在相亲时就跟你没戏了……（俞波年轻时是村里大名鼎鼎的大学生和陈琴相亲时压根没看上陈琴，当时还有个女友同学，嫌她文化一般，只空有一副皮囊，要不是美芳爷爷碍于远亲介绍的，才让俞波试着接触看看，陈琴压根没有机会嫁进来，也就没有现在的日子这么舒坦，吃香喝辣的……）” 这爷爷也是不怕陈琴不高兴，丝毫不留情面，硬是给陈琴一点难堪。
“哎哟……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夫妻都是命里注定好的，是一家人才进一家门，再说我在这个家也有功劳的，没有我，哪有今天的生意……这不还得多亏有我陈琴，才有你们俞家今天。” 陈琴这张巧言善辩的嘴，一来，打牌的时候没少磨炼到家这嘴皮子，二来，十打九输的烂牌技，输钱输的她早已受打击惯了，现在面对爷爷的难堪，她倒反而毫无波澜，无所谓百毒不侵了……
“再说，爸呀，你看美芳现在也快升高中了，到时考个好成绩，上城里的高中，她一样也是要离开你们老俩的……倒不如现在让她回去我们身边，适应起来，我们俩也好好找机会补偿补偿她……免得给别人说我们苛待这小孩了……”陈琴真的是能掐会算的阴调调，她这么一说，掐准了老俩一定放手。因为但凡真心爱孩子的，她们最舍不得孩子吃苦头。的确，他们老夫妻俩还是希望孩子能跟着他们过好日子的，无奈他们岁数已高，即使再有这份心，也没那个精力了……毕竟老了啊……
“那得问问美芳自己的意思……她毕竟也不是没有自己思想的小娃娃了……”奶奶沮丧着说道。心中也是万分的不甘愿，但的确再过几年也是真的有心无力了……她把头转向左手边正在端着碗吃饭的美芳，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一块都望向了还没有从吃惊的心情中缓过神来的美芳身上。
“美芳，你怎么想？是愿意跟你爸爸妈妈回去住呢？！还是继续留下来住爷爷奶奶家？……” 爷爷不急不慢的问起美芳，爷爷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无论去还是留，最终决定权还是在美芳这孩子自己的手里……
“我……” 美芳一下子难以开口，也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惊喜变故……原本她盼望着终有一天，自己的爸妈能够重视自己，不再贬低自己。但仅以为是重视尊重自己而已，可没有想过要离开爷爷奶奶这个家，毕竟这个老房子是她记事以来唯一的精神栖息地，是她委屈的童年里一丝美好的眷恋，心灵的港湾……
“你们让我想一想。我还没想好……想好了我再给你们答复，我现在心里还没准备好，太突然了……”美芳也犹豫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究竟回去还是不回去……
后来，看美芳这么说俞波夫妻俩没有紧紧逼问美芳，生怕逼急了，跟他们反着来反而适得其反不认他们了……他们只好先回去等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