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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缓慢、均匀地呼吸,感觉脉搏平静了下来。我的身体已经意识到了我的脑袋还没弄明白的事情:如果是他们,便不会戳我,而是会扯掉法衣,检查一下是不是对的人,然后给我撒上比五香炖羊肉更多的胡椒。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脸上的法衣。
那个低头看着我的人脸上有雀斑,塌鼻梁,额头上贴着膏药,苍白的睫毛围绕着一双蓝得不寻常的眼睛。上面是一头浓密的红头发。他多大了?九岁?十三岁?我不知道,我在和孩子有关的任何事上都没有希望。
“你不能在这里睡觉。”
我环顾四周。他好像是一个人。
“为什么不能?”我用嘶哑的声音说。
“因为妈妈要打扫那里。”
我站起来,卷起法衣,从祭坛栏杆上取下外套,发现手枪还在口袋里。当我穿上外套时,左肩膀一阵刺痛。
“你从南方来吗?”男孩问。
“那要看你说的‘南方’指什么了。”
“当然是指这里以南的地方。”
“所有人都是从这里以南的地方来的。”
男孩歪着头。“我叫克努特,我十岁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正要说个别的名字,然后想起了前一天说过的话。“乌尔夫。”
“你多大了,乌尔夫?”
“很大了。”我伸长了脖子说道。
“三十多岁?”
圣器室的门开了。我转过身来。一个女人进来了,然后停下来盯着我。令我惊讶的第一点是她那么年轻就做了清洁工。她看起来很强壮。你可以看到她小臂以及提着水桶的手上的静脉,水桶里装满了水。她肩膀宽阔但腰肢很细。双腿藏在一条过时的黑色褶裙下。让我吃惊的另一点是她的头发。头发又长又黑,被一个简单的发卡束在脑后,从高高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使它闪闪发光。
她又开始移动,朝我走来,她的鞋子在地板上咯咯作响。当她走得足够近时,我看到她有一张漂亮的嘴,但上唇有一道疤痕,可能是矫正唇裂的手术造成的。考虑到她黝黑的肤色和头发,她竟然有一双这么蓝的眼睛,几乎有些不自然。
“早上好。”她说。
“早上好。我昨晚乘巴士到了这里。没有地方可……”
“没关系,”她说,“这里的门很高,大门很宽。”她说这话时声音里没有一丝温情。她放下水桶和拖把,伸出一只手。
“乌尔夫。”我说着伸出手和她握手。
“法衣。”她说着推开我的手。我低头看着另一只手里的那团衣服。
“我没找到毯子。”我说着把法衣递给她。
“除了我们的圣餐饼,没什么吃的。”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沉重的白色衣服检查。
“对不起,我肯定会付——”
“不管有没有得到许可,都欢迎你来。但是下次请不要吐在我们议会领袖的照片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了一丝微笑,但她上唇的伤疤抽搐了一下。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圣器室。
我拿起箱子,跨过祭坛的栏杆。
“你要去哪儿?”男孩问。
“外面。”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住在这里。”
“妈妈没有看上去那么生气。”
“替我说再见。”
“替谁?”她喊道。她又朝祭坛栏杆走过来。
“乌尔夫。”我开始习惯这个名字了。
“你来考松干什么,乌尔夫?”她在水桶上方拧着一块布。
“打猎。”我觉得在这么小的社区里,最好还是坚持同一个说法。
她把布固定在拖把的末端。“打什么?”
“松鸡,”我冒险说道。这么靠北的地方有松鸡吗?“或者任何有脉搏的东西,真的。”我补充道。
“今年对老鼠和旅鼠来说是糟糕的一年。”她说。
我哼着歌。“其实,我想的是比这大的猎物。”
她扬起眉毛。“我的意思是松鸡没那么多。”
一阵停顿。
最后克努特打破了沉默。“当食肉动物抓不到足够的老鼠和旅鼠的时候,就会吃松鸡蛋。”
“当然。”我点头说道,同时意识到背上出了汗。我需要洗个澡。我的衬衫和钱袋该洗了。我的西装外套也该洗了。“我敢说我会找到猎物的。更大的问题是我来早了一周。毕竟,狩猎季要到下周才开始。在此之前我得一直练习。”我希望萨米人的信息是准确的。
“我不知道有什么狩猎季,”女人说着,使劲把拖把推过我睡过的地板,拖把头吱吱作响,“是你们南方人想出的主意。需要的时候我们就去打猎。不需要的时候就不去。”
“说到需要,”我说,“你知道村子里有什么地方我可以住吗?”
她停止打扫,靠在拖把上。“你只需要去敲门,他们会给你一张床的。”
“随便哪里都行?”
“是的,我会这么说。当然现在没有那么多人在家。”
“当然,”我朝克努特点点头,“暑假?”
她面带微笑,歪着头。“暑期工作。养驯鹿的睡在海边牧场上的帐篷和面包车里。一些人去钓鳕鱼了。很多人都去了凯于图凯努的集市。”
“我明白了。我有没有可能从你那里租张床?”当她犹豫不决时,我很快补充道,“我会付可观的费用,很可观。”
“这里没人会让你付很多钱。但我丈夫不在家,所以真的不妥当。”
“妥当?”我看着她的裙子。她的长发。
“我明白了。有什么地方不这么……呃,靠近中心?可以享受安宁的地方,有不错的视野。”我的意思是可以看到有没有人来。
“好吧,”她说,“既然你要打猎,我想你当然可以待在狩猎小屋里。每个人都会用。有点偏远,有点局促和摇摇欲坠,但你肯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安宁的。四面八方一览无余,这一点是肯定的。”
“听起来不错。”
“克努特可以给你带路。”
“他没必要这么做。我相信我能——”
“不!”克努特说,“求你了!”
我低头看着他。暑假。所有人都离开了。厌倦了跟着妈妈打扫卫生。终于有点事做了。
“好的,”我说,“那我们走吧?”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