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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红星没什么主见,于是同意冯凯的办法。两个人冒着雪,向五公里外的毛亮家步行。
“这走过去,力气都用完了,万一段强真在毛亮家,我们这人困马乏的,跟他搏斗,岂不是要吃亏?”冯凯有些抱怨。
“要是能有自行车就好了。”顾红星说道。
冯凯白了顾红星一眼,心想你真够有出息的。
已经是半夜了,街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了,主干道的路灯也是暗淡的,路边的人家也只有零星的灯火。
雪天行走速度受到影响,冯凯和顾红星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毛亮的家,此时已经深夜一点多了。
毛亮家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院门紧闭,里面一丝灯光都没有。冯凯站在院墙外面,左看右看,实在找不到可以着手翻墙过去的地方,于是说道:“没办法,也不知道段强在不在里面。冲进去吧,算扰民;敲门进去吧,怕被伏击。这样吧,我先敲门,只能我来当人肉沙包了,你持枪在后面掩护我。”
冯凯知道,在这街上都找不到一个人的大半夜,在这连个电话都找不到的年代,又不知道段强在不在里面,想要及时通知穆科长带人来支援,是没有什么可能了。为了防止段强趁夜色潜逃,在这里盯梢太不保险,只能自己冒险一试了。
冯凯刚准备敲门,却被顾红星一把拉住了。
“你别急,你看看鞋印。”顾红星蹲在地上,说道。
“我看不懂,你直接说结果。”
“这个段强还真是来这里了,他的鞋子挺有特征的,上面是……”
冯凯打断顾红星,掏出手枪,说:“那好办了,直接冲。”
“你别急。”顾红星说,“这枚鞋印的主人只在门口出现了,然后就掉头走了。不,他是在门口和另一枚鞋印的主人说了话,然后掉头走的。”
冯凯心中一喜,自己分析得不错,段强应该是来借钱的,那他确实没必要躲进屋里啊。既然足迹说明了问题,找毛亮问一下段强的去向,就可以追踪了。有足迹说明问题,毛亮赖都赖不掉。
“那你能不能根据他这个有特征的足迹,一直找到他?”冯凯眼珠一转,也蹲了下来。
顾红星看了看远处,说:“这里是门檐下面,所以雪少,足迹保存下来了,如果我们跟着足迹找,外面雪这么大,不一会儿就会断了,因为足迹会被雪盖上。”
“那我知道了,只有撬开这个毛亮的嘴了。”冯凯说道。“能撬得开吗?他们好像是铁哥们儿。”
“没那么多规矩,就简单。”冯凯坏笑着说。
他的话让顾红星觉得莫名其妙。
4
毛亮睡眼蒙眬地开了门,气鼓鼓的,显然是对公安人员有强烈的抵触情绪。
“听说你是有工作的,包庇窝藏逃犯的话,工作直接就没了。”冯凯走进毛亮家的小院,说,“你借钱给段强,就是包庇。”
毛亮似乎不太买账,说:“你说的人,我不认识。”
“少来,你认识不认识,我们还能不知道?”冯凯说,“我不仅知道你们认识,还知道在刚下雪之后,他过来找你借过钱。”
“你们公安,嘴比别人大吗?你说来过就来过?我怎么没见到?”毛亮把脖子一梗,说道。
“我,我,我们……”顾红星都被气得有些着急了。
冯凯挥手打断他,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公安局现在有先进的技术?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断定他来过你家。”
“你说有就有啊?我就说没有。”毛亮还是一副轻蔑的表情。
冯凯叉着腰,低头叹了口气,随即伸出手来,此时他的手上拿着一副手铐。冯凯二话不说,就直接把毛亮给铐在了小院里的树上。然后他顺手从院子角落里拿起一个破瓦碗,走出了院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红星顿时乱了手脚,面对毛亮的剧烈挣扎和破口大骂,顾红星也不敢和他对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冯凯走出了院子,弄了一些泥土在碗里,又用雪水将泥土调成糊状,站在门口听着毛亮的骂声小了,这才笑嘻嘻地走进了院子里。
“嘿,兄弟。”冯凯走到毛亮身边,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俩是刚来的,根本就不懂什么审讯技巧,只知道前辈教给我们的一个办法。遇见不说实话的人,直接在脸上浇大粪,就像浇菜那样,那人一定说实话。我也没试过,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照头浇,今天试试看。”
说着,冯凯晃动了一下碗里黄色糊状的泥土。顾红星觉得有些不妥,想伸手去拦,却被冯凯一眼给瞪了回去。
毛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他一定是最怕碰见这种傻不楞登的愣头儿青了。别说没道理了,就是有道理,也没法和这种人说啊。
“别,别,我说,我说。”毛亮一秒破功,交代了,“他是来了,我没钱,我就借给他两块钱。”
“别急,别急,慢慢说。”冯凯坐了下来,把瓦碗放到一边,抱着膝盖笑眯眯地盯着毛亮。
“他说他惹了事儿,得跑路。”毛亮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问我借钱,但我没钱给他,就给了他两块钱。他说两块钱不够坐车回老家的,我就说,你想办法走到龙东县,龙东县那边的长途汽车便宜,两块钱就够了。”
“他老家在哪里?”
“好像是青乡市。”
“知道了。”冯凯心满意足地打开手铐,指了指院子里的自行车,说,“你的自行车,我们征用了,过两天你去公安局拿,算你将功补过,不和你单位说。”
没等毛亮同意,冯凯跨上自行车,让顾红星坐在载物架上,一脚蹬下去,自行车蹿了出去,留下毛亮在院子里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喊:“哎,你们把那恶心玩意儿也带走啊。”
出了院子,顾红星有些不安,他在后座拽着冯凯的警服,小声问道:“这,算不算屈打成招啊?我爸和我说过,屈打成招不好。”
冯凯哈哈一笑,说:“顶多算是刑讯逼供啦,不算屈打成招。我跟你说,作为一名公安,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直觉他在说谎,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让他说实话,那就不算犯错误。”
其实这个时候冯凯心里想的是,这个年代真爽!
顾红星低头想着,似乎觉得冯凯的理论不太能站得住脚。
“福尔摩斯你知道吗?直觉!直觉很重要!”冯凯补充道,“我们得先回局里,通知龙东县那边要对汽车站布控才行,这时候,车站也没有安检啊。”
“安检?”
“啊,就是安全检查,搜身。”冯凯解释道。
“搜身?那怎么行?哪能随便搜身的。”
“……”
回到了局里,穆科长已经坐在办公室了。他听完了冯凯的报告,很高兴:“不错,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我一会儿打电话和县局以及青乡市局的人说,让他们对长途汽车布控。对了,枪知道是谁的了。是一个林场保卫处的同志,晚上喝了酒,老婆不让进门,就只能在院子的小平房里睡觉,枪就放在凳子上,等我们去喊他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枪丢了。不过,这人口袋里也没钱,段强没有偷到钱,不然跑远了,我们怎么去抓。”
冯凯有些义愤,心想现代的禁酒令和严管枪支,还不都是因为这些害群之马闹的。这些人的极度不负责任,害得民警无法随身配枪,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影响。
“得处分,狠狠处分。”冯凯说。
“那必须的。”穆科长说,“我先去布控,你们休息一下,等我通知,你们再准备骑车往龙东县去。”
天亮了好久,冯凯宿舍的门才被穆科长敲响了。
“哟,你们俩现在都住这儿啊?”穆科长满脸愁容,但语速不减,说,“布控是开始布了,但是不一定有效果,因为他们说,有的长途汽车司机,为了赚私钱,随时停车拉客,也就是说,段强在路上只要碰上想赚私钱的长途汽车,就可以坐车离开。”
“赚私钱?”冯凯问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没有市场经济呢,长途汽车都是国营的,赚私钱是犯法的。
“那怎么办?”冯凯接着问了一句。
“没办法,你们沿途找找,碰碰运气吧。”穆科长说,“他们说年轻人,火气旺,运气好。要是有什么线索,你们就近找个电话打过来。其他人,我安排去龙东和青乡做工作了,看能不能找到他。”
“那行,我们骑车去。”冯凯说,“这是毛亮家的车,毕竟是老百姓的东西,临时征用的,你们啥时候也给我们争取两辆自行车啊。”
“你们要是抓得到人,自行车包在我身上。”穆科长拍着胸脯说道。
冯凯正高兴,心中又紧接着一沉,心想自己怎么给顾红星带得也这么没出息了。
冯凯载着顾红星,蹬着自行车,心满意足地向龙东县骑了过去。两个穿着蓝色警服的警察,一个搂着另一个的腰,同骑一辆自行车,这要是在现代,第二天就得上热搜。冯凯心想这个年代的人真行,毕竟县城也有二十几公里的路,骑个自行车就去了。而顾红星则心存憧憬,一路上都在叨叨:“真的能给我们配自行车吗?”
虽然天已经晴了,但地上还是有一些积雪的。在雪地里骑自行车还真是考验技术。几次差点摔跤的情况下,两个人歪歪斜斜地骑了两个小时,到了十一点多,才把车子骑到了距离市区十公里的一处偏僻小村落。
小村落不大,但是马路边有户农家,在自己的院子里支了几张桌子,看上去像饭店一样。冯凯和顾红星此时口渴,准备去老乡家里找碗水喝。走到门口,发现一对中年夫妇似乎很着急的样子,看到他们欲言又止,只是一声不吭地去打水。
“这家人好多啊,吃饭需要用这么多桌子。”顾红星说道。
“怎么会是家里人吃饭。”冯凯觉得顾红星傻得可爱,但他脑袋瓜子转得快,转念一想,这个时代,是不让私人开饭店的,但有住在马路边上的农民,通过贿赂汽车司机,让他们在中饭或晚饭的点儿开到这里停车,农民则通过招待长途汽车上的乘客,可以赚一点小钱。这些都是偷偷摸摸做的,所以见到警察,当然会讳莫如深。
等中年夫妇拿着水出来,冯凯指着几张桌子,说:“我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中年夫妇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拿着水碗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开水溅了出来,说:“不不不,公安同志,你们误会了。”
“不过你们别紧张,这和我们没关系。”冯凯挥挥手打断了他们,说,“我看你们刚才神色慌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比如,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妻子,估计是佩服这个公安的料事如神。他想了想,说:“是,我们丢了自行车。”
当时的自行车可是价格不菲,连顾红星这样的“官二代”都还憧憬着有自己的自行车,所以丢了自行车可不是小事情。只不过这对中年夫妇因为开私人餐馆,心虚,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冯凯恍然大悟,对顾红星小声说道:“如果让段强走去龙东县城,中间二十多公里路,都是荒地,除了这一家以外,没其他人家了,如果他想偷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