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劫囚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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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一日,凌晨四点三十分。
陈诺兰静静地躺在路天峰怀里,听他将关于时间循环的故事娓娓道来。这个故事很漫长,足足让路天峰说了两个多小时,但她听得很入神,一双眼睛开始时还带着点困意,却渐渐变得明亮。
会重复五次的同一天、可以被改变的命运、风腾基因和骆滕风的秘密、隐藏在幕后影响时间循环的神秘势力……还有路天峰最近一次的遭遇,被迫从六月二日穿越回到五月三十一日——这打破了他对时间循环之前的认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一切的背后还有许多他根本不知道的秘密。
“骆滕风的RAN-X技术,有可能涉及时间感知者的秘密,所以他才会被灭口……”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我假装失忆,不跟风腾基因的事情再有任何关联。”陈诺兰叹了口气,“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路天峰苦笑:“我……我担心你不会相信。”
“如果是别人说的,我肯定不信,但你说的话……”陈诺兰笑笑,没说下去,而是轻轻吻了吻路天峰的下巴,“看你熬一晚上,胡茬儿就都冒出来了。”
“诺兰,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别的人在研究时间的秘密,你是科学家,又懂英文,能不能替我查一下相关信息?”路天峰温柔地抚摸着陈诺兰的秀发。
“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开始。”陈诺兰说着,一副元气满满、马上要跳下床的样子。
路天峰赶紧用力将她摁住,说:“不行,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休息,等天亮了再干活。”
陈诺兰还想抗议,路天峰却坚决不让她起来,最后她只好选择妥协,脑袋枕着路天峰的胸膛,没多久就沉沉睡去。路天峰一直等陈诺兰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子放平,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陈诺兰的支持和信任,让他整个人充满了干劲,虽然经历时间倒流后浑身酸痛,但这点小小的困难算不上什么。
窗外星光暗淡,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五月三十一日,早上六点。
身穿黑色T恤、水蓝色牛仔裤,将头发简单束成马尾的童瑶,正来到她家附近的小吃店。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路天峰,不由得快步走过去。
“路队,早。”童瑶虽然满心疑惑,不明白停职状态的路天峰为何一大早来找自己,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常。
“童瑶,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路天峰省略了寒暄,直奔主题,这让童瑶感到一丝被信任的力量。
“说吧,是公事还是私事?”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关于时间循环的事情吗?”路天峰压低声音,凑近童瑶的耳边说。
童瑶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一清二楚,虽然心中对此说法的真实性还有所保留,但直觉告诉她路天峰没有发疯,也不是在开玩笑。
“我……经历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路天峰顿了顿,胸口莫名地隐隐作痛,“现在的我,是从两天后,也就是六月二日回来的。”
童瑶愣了愣,随即理解了路天峰的意思:“路队这次经历的并非时间循环,而是时间倒流?”
“是的,而且我是带着任务回来的。”路天峰揉了揉发痛的位置,“有人威胁我,如果我无法完成任务,就会杀死我和陈诺兰。”
“那么,任务到底是什么呢?”
“你知道汪冬麟的事情吗?”
“就是那个杀害了四名女生,却因为精神鉴定结果而免除刑事责任的家伙吧?这起案件轰动全城,我当然知道。”
路天峰心想,这就好办了,可以省略不少铺垫。
“今天是汪冬麟由看守所转移去精神病院的日子,但有一帮人已经准备好在半路上劫持囚车,并杀死汪冬麟。”
“什么?”童瑶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直到六月二日,警方对这起袭击囚车案依然毫无头绪,可见作案者的手段十分高明。”路天峰苦笑道。
童瑶低下头,下意识地玩弄着手指。她当然相信路天峰,可是现在他所说的内容也太匪夷所思了,她得花点时间好好消化。
“所以,你今天的任务是要……”
令人意外的是,路天峰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吃店门外的人流。
“路队?你还好吧?”童瑶不明所以地问。
“我觉得事情很不对劲。”路天峰蹙起眉头,将六月二日晚上遭遇的人质劫持事件向童瑶复述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其中和童瑶产生的小冲突。
童瑶听完之后,更加糊涂了。
“这样说来,是一群装备精良的歹徒逼着你回到今天,拯救汪冬麟,另外还有一伙歹徒,策划了今天即将发生的袭击囚车事件,杀死了汪冬麟……问题在于,为什么两伙人都那么重视汪冬麟?”
“这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路天峰叹气道,“看来在汪冬麟的背后,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把他救下来再说。”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带人去案发地点埋伏?路队一定知道确切的案发地点吧。”童瑶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直接,同时也是可行性很高的方案。
路天峰思索片刻,却是慢慢地摇了摇头:“你有没有考虑过,汪冬麟的押送转移应该是机密信息,为什么歹徒可以那么精准地策划袭击?”
童瑶马上领悟了:“有内鬼?”
“所以我们不能完全指望警方的力量。”路天峰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才说,“我想找余勇生帮忙,你觉得呢?”
童瑶很勉强地笑了笑,余勇生当初对路天峰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崇拜,然而一个月前的那起案件改变了一切——搭档黄萱萱香消玉殒,路天峰被停职调查,这让余勇生心灰意冷,递上辞呈,就再也没和警局的同事有交集了。
“我不太清楚他的近况……”童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我知道,他去了华铨安保公司工作。”
童瑶颇为意外,原本她还以为路天峰和余勇生之间会心存芥蒂,老死不相往来,没料到两人竟然还有联系。
“路队,你和他……还好吗?”虽然童瑶的问题断断续续,但足以让路天峰听明白了。
“不好,偶尔聊几句,大家都很客套。”路天峰无奈地说,“也许他还在恨我吧?”
童瑶一时无语,路天峰的坦白反而令她有点难以接话。
“你大概在纳闷我为什么要找勇生。原因有三:第一,我相信他的能力;第二,我了解他的为人;第三,他在安保公司任职,可以替我们搞到一件很关键的道具。”
“什么道具?”童瑶心想,虽然华铨安保算是行业龙头,装备齐全,但再怎么样也比不过警方吧?
“车子。”路天峰似乎已经对行动计划胸有成竹,“为了掩人耳目,低调行事,今天将汪冬麟转移到精神病院时所使用的车辆,并非普通的囚车,而是从华铨安保借调过来的押送车。”
童瑶心下了然,“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我现在去找他聊聊,你替我们提前准备这些东西。”路天峰将一张字条递给童瑶,好像完全没考虑过童瑶拒绝他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童瑶接过字条,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五月三十一日,早上七点十五分。
身穿安保公司统一制服的余勇生刚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小区的街心花园里。
“老大?”余勇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路天峰闻言抬起头来,冲余勇生一笑:“抱歉,忘记你家的门牌号码了。”
“你怎么在这里……”余勇生觉得一下子词穷了。
“光冲着你这一声‘老大’,我就没白来。”路天峰拍拍余勇生的肩膀,“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好。”
“有件事情,我想找你帮忙……”
“好。”余勇生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这反倒让路天峰愕然了,他说:“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
“反正我都会答应的。”余勇生也笑了起来,这是他最近一个月来,第一次释然地笑。
路天峰更用力地拍打着余勇生的肩膀,两个男人之间,似乎不再需要多说什么了。
2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八点三十分。
路天峰家的客厅变成了临时指挥中心,指挥官当然是路天峰,参与讨论的还有童瑶、余勇生和睡眼惺忪的陈诺兰。
“大家先看这里。”墙上贴着两张地图,一张是D城的旅游地图,另外一张是地图上某片区域放大后的特写,“歹徒动手时间是在上午十一点十分,事发位置是福和路二号隧道内,这里平日车流量不大,加上隧道里面没有监控,灯光也比较昏暗,是个非常理想的作案地点。”
“等等,我有个疑问。”童瑶举手发言道,“这条路比较狭窄,也并不是由看守所到精神病院的必经之路,囚车为什么不去走内环线呢?”
“因为内环线的这一段路,在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就会发生严重的交通堵塞。”路天峰用红笔在地图上标记了一段道路,“为了绕开塞车的地段,囚车选择走西风路,然后转入福和路,穿过福和路的两段隧道之后,重新上内环线。”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明白。
“歹徒应该是预先进入隧道埋伏,然后等待囚车路过的时候,射穿了囚车的轮胎,继而发生枪战。当时囚车上除了汪冬麟外,还有四名押送人员,最终结果是一死三重伤,重伤者直到六月二日还没醒过来。”
“这伙歹徒真是心狠手辣啊!”余勇生说。
陈诺兰也忍不住插了一句:“汪冬麟的案件,在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有很多网友认为他罪该万死,也有人觉得他一定是在装病脱罪。如果只有他被杀的话,我想还是会有不少人认为行凶者是在替天行道。但是这种残暴的手段,实在是……唉!”
“想想也觉得讽刺,我们几个人拼死拼活,竟然是为了救一个变态杀人狂。”余勇生自嘲道。
路天峰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继续解说案情:“根据我所看过的资料,歹徒至少有四人,配备冲锋枪等重火力武器,还起码有两台交通工具,作案后分头逃窜。而我们这边虽然有四个人,但诺兰是无法承担一线任务的……”
“我们有备而来,即使少一个人也不碍事。”童瑶自信满满道。
“虽然如此,也不可大意。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即使对方是四个全副武装的歹徒,也不太可能轻轻松松就解决押运囚车的警员吧?因为只要囚车中途停下,押运员一定会全神戒备的,然而现场鉴证结果显示,这场枪战基本是一边倒的局面,押运员全程只开了两到三枪,而歹徒一共射出了近百发子弹。”
余勇生不禁为之色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天峰正色道:“早些时候,童瑶曾经提出,我们可以直接通知警方,派人在案发地点设下埋伏,等歹徒一出现就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个方案看似稳妥,但鉴于歹徒准确知道关于押运的所有信息,我认为他们在警方内部安插了眼线。如果这个推理成立的话,一切动用警方资源的行为,都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面对这样一帮训练有素、丧心病狂的歹徒,尝试在不借助警方资源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困难可想而知。路天峰说完,只见童瑶蹙起眉头,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么。余勇生也一改往日的风格,变得严肃起来,反而是陈诺兰因为对任务难度没有太直观的认知,神色还算轻松自如。
“敌人虽然强大,但我们也有好消息——这次押送转移工作为了保密,借调了华铨安保公司的押送车,而勇生正好有办法替我们搞到同样型号的车子……”
童瑶恍然大悟:“难怪路队安排我去紧急制作一套假车牌。”
“假车牌那边有问题吗?时间会不会有点紧?”
“没事,十点前一定能拿到手。”童瑶答道。
“勇生的任务就是在十点前,开一辆你们公司的押送车回来。”
“包在我身上!”余勇生拍了拍胸口说道。
路天峰在局部放大的地图上比画着说:“按照行车路线,押送汪冬麟的囚车会先经过福和路一号隧道,再经过二号隧道。歹徒埋伏在二号隧道内,我们则要抢先一步,在一号隧道里头设置路障,想办法把囚车拦下来并拖延时间,与此同时,将装有假车牌的押送车开进二号隧道,作为诱饵吸引歹徒。这个狸猫换太子的手法,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出奇地,竟然只有陈诺兰一个人应声,余勇生和童瑶却是面面相觑,他们两人的脑海中正想着同一个问题。
“路队,那由谁来将押送车开进二号隧道?”最终还是童瑶开口发问了。开车的这个人要独自面对四名丧心病狂的持枪歹徒,可谓羊入虎口。
“勇生在一号隧道内拦截囚车,囚车司机是华铨安保的人,你来沟通会更有效;童瑶可以以警察的身份假装路过现场,随时准备支援二号隧道,而我则负责驾驶伪装的押送车。”
“太危险了,老大,应该由我来开车,我是华铨的员工,身上还有制服呢!”余勇生急忙表态。
“不,还是让我开车吧,毕竟我有枪。”童瑶也抢着说。
陈诺兰看着路天峰,没说什么,但脸上写满了担忧。
“听我说,驾驶伪装押送车的任务,风险极高,不容有失,理应由我负责。”
“老大……”
“路队……”
“诺兰,你认为呢?”路天峰转头问陈诺兰。
“就个人而言,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但从客观角度分析,这确实是最优的选择。”陈诺兰缓缓地说。
此言一出,童瑶和余勇生都有点诧异。但看陈诺兰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童瑶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性格迥异的两人能够成为情侣了。
陈诺兰接着说:“但即使是孤身一人面对四名凶残的歹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取胜的机会。”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这下子就连路天峰都感到相当意外了。
“我们最大的优势在于,敌人无论怎么耍花样,目标都是车内的汪冬麟。也就是说,他们始终需要打开押送车的后门,这就为我们布置陷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陈诺兰虽然是门外汉,但说的话头头是道,让人不能忽视。
“这个……能布置怎么样的陷阱呢?”路天峰第一个想到的,是爆炸类的机关,但显然不适合他们使用。
“别忘了我的专业是什么。”陈诺兰自信地微笑着说,“自然界里许多有趣的生物都可以帮上忙,比如说蜜蜂。”
“蜜蜂?”
“正常情况下,蜜蜂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稍微加入相应的激素后,它们会变成可怕的杀手——具体原理我就不详述了,反正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一小时之内,我可以把蜜蜂和激素准备好。”
“太好了,这样我们又多了一分胜算!”路天峰喜出望外。
陈诺兰上前两步,轻轻拉起路天峰的手,说道:“我允许你孤身犯险,但你可得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路天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唯有紧握陈诺兰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九点,D城看守所,单人牢房内。
一名身形清瘦、脸色白皙的年轻男子坐在床上,背靠墙壁,手里拿着一本纸张已经微微发黄的《国际象棋残局精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上面的某一页,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