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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盖特惊呆了。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假肢。他痴痴地盯着摄影师,看着他把这块新木头塞到了假肢的一个部位。“假如接下来他把自己的头用同样神秘的方式卸下来,我一定不会感到更吃惊。”马盖特写道。
马盖特脸上的神情引起了摄影师的注意。他仅靠一条腿,取来了自己的相机,打算替马盖特拍一张照。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他举起自己的假肢,朝小男孩挥舞了两下。几天后,他递给马盖特冲洗好的照片。
“这张照片我保留了很多年,”马盖特写道,“直到现在我还能回想起那个光着脚、穿着自家做的衣服的男孩那张瘦削而受惊的脸。”
在回忆录里描述这段经历时,马盖特正坐在监狱里,希望能引发公众的同情。虽然这幅画面想象起来挺让人唏嘘,不过真实情况是,在马盖特儿时,相机还不具备抓拍的功能,特别是拍摄对象是小孩子,就更难捕捉到了。如果摄影师真在马盖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大概是一片他早已知道的苍白而空洞的蓝色,让他感到悲哀的是,现存的任何底片都没能将这片蓝色记录下来。
十六岁时,马盖特毕业了。尽管年纪尚小,他却成了一名教师,一开始在吉尔曼顿,后来去了新罕布什尔州的奥尔顿,在那儿,他邂逅了一个名叫克拉拉·A·洛夫林的女人。她从未遇到过马盖特这样的人。他年轻却泰然自若,并且有本事逗她开心,哪怕是在她想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的谈吐如此得体,言语如此温暖,还总是深情地轻轻抚摸她,哪怕是在别人面前。他有一个不小的缺点,就是一直要求与她做爱,这不是追求期的恋人应该做的,而是婚后的夫妇才会有的方式。她一直推辞,但不可否认的是,马盖特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强烈欲望,装饰了她的梦。马盖特十八岁的时候要求她和自己一起私奔,她同意了。一八七八年七月四日,他们在一名治安法官面前结了婚。
起初,两人的激情远远超过了克拉拉期望从那些阴暗的年长妇女口中听到的程度。不过两人的关系极为迅速地冷却了。马盖特总是离家很久不回来,很快就到了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的程度,最后干脆再也不回了。在新罕布什尔州奥尔顿的婚姻登记处,他们俩结婚的事实还登记在案,仍有法律效应,不过早已干枯而死。
十九岁时,马盖特上了大学。刚开始他打算去达特茅斯学院就读,但之后改变了主意,转而直接读了医学院。他一开始进了位于伯灵顿市的佛蒙特大学医学部,不过觉得学校太小,才读了一年就转校去了安娜堡市的密歇根大学。这所大学是西部最好的医学院之一,因重视尚存争议的解剖学而出名。他于一八八二年九月二十一日入学。在大三那年的暑假,他犯下了在回忆录中自述的“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不诚实行为”。他在出版社找了一份巡回推销员的工作,工作内容是在伊利诺伊州西北部兜售某一本书。他没有上交自己的收入,而是扣了下来。暑假结束时他回到了密歇根。“我不认为这次西行是失败的经历,”他写道,“因为我见识了芝加哥。”
一八八四年六月,他毕业了。他学习成绩平平,打算寻找“一个不错的地方”开展自己的事业。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他又找了一份巡回推销员的工作,这一次是一家位于缅因州波特兰的苗圃公司。他的工作路线带他去了许多城镇,若不是因为这份工作,他是绝不会去的。最终他来到了纽约的摩尔斯福克斯,根据《芝加哥论坛报》的报道,一所小学的理事会“对马盖特的绅士风度印象深刻”,雇用他为学校的校长。他在这个职位上干了一段时间,直到自己开了一间诊所。“我在这里待了一年,工作认真而诚恳,因此大家十分感激我。不过我没挣到什么钱。”
不论他走到哪儿,似乎总是有麻烦跟着。密歇根大学的教授们认为他的学术能力毋庸置疑,却记得他在别的方面十分引人注目。“这里的几个教授认为他就像个流氓。”学校方面表示,“他违背了对一个美发师许下的诺言。那名美发师是个寡妇,是从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来到安娜堡的。”
摩尔斯福克斯曾有谣言说一个与他同行的小男孩离奇消失了。马盖特则声称这个男孩返回了马萨诸塞州的老家。然而没有人追究这件事,没有人能够想象充满魅力的马盖特医生会伤害任何人,更不用说小孩了。
在许多个夜里,午夜时分,马盖特都在住所外的街头辗转徘徊。
马盖特需要钱。教师的薪水很微薄,开诊所的收入也好不了多少。“一八八五年秋天,”他写道,“我直接面临着饿肚子的处境。”
当他还在医学院的时候,一个来自加拿大的同学曾经谈到,如果他们中间的一人去买人寿保险,把另一人设为受益人,然后用一具尸体来伪造投保人的死亡,是件极为容易的事。在摩尔斯福克斯,马盖特又重新起了这个念头。他去拜访这位同学,发现对方的经济状况和自己的一样糟糕,于是他们合伙谋划了一桩人寿保险骗局。马盖特在回忆录里对这一骗局进行了描述。这个计划无比复杂,而且令人毛骨悚然,几乎没人有能力执行。不过,他的描述还是值得一读的,因为我们可以从中窥见他无意中暴露出来的扭曲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