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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办公室里摆着一张玛格丽特的照片,每回经过时都会把它拿起来,带着憧憬凝视着。他告诉她,到那天为止,他已经看了这张照片十次了。他本来指望五月一号之后可以歇几天,不过现在意识到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会持续到很久以后。“大众会认为施工全部完成了,对我来说,我希望这是事实。我认为每一个奔跑的人在往终点跑的过程中都有因为绝望想半途而废的时刻,但他们一定不能屈服。”
玛格丽特送给了他一片四叶草。
世博会园区内杂乱无章,不过毗邻的这块面积十五英亩的场地的情况却截然不同。“水牛比尔”租下了这片区域作为自己的秀场,现在挂起了正式招牌——“水牛比尔的荒蛮西部及世界级驯马师大会”。他的秀场在四月三日成功开张,吸引来的观众立即填满了场地内的一万八千个座位。观众们进大门后会发现左边是哥伦布,上面挂着“大海的拓荒者,第一位先锋”的横幅,右边是“水牛比尔”,上面挂着“草原的拓荒者,最后一位先锋”的横幅。
他的表演营地占地十五英亩。有上百名印第安人、士兵、工人睡在帐篷里。安妮·奥克利总是把自己的帐篷布置得像家一样舒适,外面还有一个小花园,种着报春花、天竺葵和蜀葵。在帐篷里面,她安置了沙发、美洲狮皮、一条阿克明斯特地毯、摇椅以及各式各样家庭生活用的手工艺品。当然,还有她收藏的各式各样的枪支。
“水牛比尔”总是用他的牛仔乐队演奏《星条旗》作为开场。接下来是一场“大阅兵”,由来自美国、英国、法国、德国以及俄罗斯的士兵们骑在马背上环绕场地进行游行。然后是安妮·奥克利出场,朝着一连串看似根本不可能击中的目标射击。她总是能全部击中。另外一个主打节目是印第安人袭击一辆破旧的驿站马车——朽木邮车——然后“水牛比尔”会带着他的人前来解救。(早前的伦敦表演中,印第安人就袭击了奔驰在温莎城堡庭院内的马车,该车由“水牛比尔”驾驶,载着四位国王以及威尔士王子。)后来的表演中,科迪会亲自展示一些花哨的枪法,比如骑在马背上冲过场地,用温切斯特连发步枪射击助手扔到空中的玻璃球等。整场表演的高潮是“袭击殖民者的小屋”,在这个节目里,曾经杀死士兵和百姓的印第安人来了一场对住满白人殖民者的小屋的袭击,最后却再次被“水牛比尔”以及一众放着空枪的牛仔击败。随着表演中季节的推进,科迪用更加激烈的“小巨角河战役”取而代之,“精准地展现了卡斯特最后一役的场景”。<a href="#note_2" id="noteBack_2">[2]</a>
世博会对于科迪上校的婚姻是一场严酷的考验。为了表演,他总是远离内布拉斯加州北普拉特的家,但他不在家并非最主要的问题。比尔喜欢女人,女人们也喜欢比尔。有一天,他的妻子路易莎——“露露”——来到了芝加哥想给比尔一个惊喜,却发现比尔的“太太”已经到了。在旅馆前台,职员竟告诉她会有人送她到“科迪先生及太太的套房”。
因为担心更大范围的罢工会影响世博会,甚至毁掉它,伯纳姆开始和木匠以及钢铁工人进行协商,最终同意了设立最低工资,并在加班时间支付一点五倍的工资,在周日或者重要的节日支付两倍的工资。重要的节日包括意义深远的劳动节。工会的工人则签下合同,保证会一直工作到世博会结束。伯纳姆显然松了口气,这似乎意味着他早些时候的虚张声势只是作秀而已。“你可以想象,我虽然筋疲力尽,但是上床时很开心。”他写信告诉妻子。我们可以从他信中扭曲的文法来衡量他的疲惫程度,通常他都在努力压制,现在又重新出现了。“我们从下午很早的时候一直坐到晚上九点。我相信直到世博会结束,这样的惨事都不会再次发生,从桌上看去,你的照片显得格外可爱。”
伯纳姆声称这次协议对世博会而言是一场胜利,而事实上世博会做出的妥协是有组织的劳工的一次重大突破,这次签下的合约成了其他工会争相效仿的模本。世博会施工方的妥协,往美国(以及芝加哥)已经沸腾的劳工运动中注入了新的“蒸汽”。
奥姆斯特德返回了芝加哥,还是有三种老毛病在身。他最新的发现是园区通电了,伯纳姆总是会出现在园区的各个地方。四月十三日星期四,奥姆斯特德写信给儿子约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匆忙,至少表面看来,目前园区处于你能想到的最混乱的样子。”狂风吹过园区贫瘠的地面,卷起漫天的灰尘。一列又一列的火车驶入园区,载来了早该就位的展品。延迟的安装工作意味着临时的轨道和道路都必须原地保留。两天后,奥姆斯特德写道:“我们要为所有人的拖沓买单,他们在各处的工作都挡了我们的路。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们所有工作中最重要的部分也得等到开幕式结束后再在夜间进行。我找不到任何方法结束这场混乱,不过,现在有上千名工人在不同主管的指导下工作,我想,通过众人的齐心协力,一切都会有所好转。”
他认为景观工作没有到位,自己也得负部分责任,因为在哈利·科德曼死后,自己没在芝加哥安排一位值得信赖的监督人。一八九三年四月十五日,他写信给约翰:“恐怕我们不应该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乌尔里希和菲尔。我希望乌尔里希不是故意这么不诚实,但是他已经一意孤行到了欺瞒和误导我们的程度,我们不能再依靠他了。他的精力大多耗费在了一些他不应该关心的事情上……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变得越来越不能相信他。”
他对乌尔里希越来越懊恼,不信任的程度不断加深。之后,在给约翰的另一封信里,他说:“乌尔里希在不知不觉中背叛了我们。问题在于他对荣誉的野心已经越界了。他更关心如何显得异常活跃、努力、热情,以及让事物在总体上看起来有效果,而忽略了景观设计中的良好效果。”奥姆斯特德尤其不满乌尔里希对伯纳姆奴才般的言听计从。“他在园区中几乎无处不在,紧盯着所有种类的工作,而伯纳姆先生和所有部门主管总是吆喝着‘乌尔里希!’,和伯纳姆巡视工作的过程中,我发现他不停地对自己的秘书重复‘叫乌尔里希去处理’这句话,不是让他处理这个就是处理那个。我表示抗议,不过收效甚微。我在工作中永远找不到他,除非特别预约,而找到他时,他总是急不可耐地要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