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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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湖石油公司大楼的上半截浓雾包裹,朦朦胧胧,纱幕缥缈。楼高八十三层,位于卢普区中心地带,是芝加哥第二高的建筑。遇上天清气朗,日丽风和,在那一千一百码<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1">1</a>高的云端之中,华丽的玻璃幕墙投射出炫目的白光,石油大财团的霸气尽显无遗。然而今天,我站在大楼六十八层向下眺望,却只见灰茫茫的一片,看不清远方的天界,也看不见任何地标。这场景给人一种怪异的迷失感,我不禁想起老版《阴阳魔界》<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2">2</a>里,主人公的飞机消失在时间隧道的情景。
坐在接待区,拿起一本上月的《培训与发展》杂志<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3">3</a>读起来,只觉得味同嚼蜡;不过,在与黑帮喽啰和联邦调查局特工紧张交锋之后,我反而很享受这种无聊又散漫的时光: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世界。对于职场上的规矩,我还是摸得很清楚的——毕竟钻研过多年。
职场两大黄金法则:增加营利和避免问责。你在两方面分别花费精力的多少取决于宏观经济形势、上季度的经营状况以及你在公司内具体担任的角色。当然了,这一切必然导致一个严重后果:竞相造假,欺上瞒下。
表面上看,企业政治常常微妙隐秘,波澜不惊,其实内部的尔虞我诈比传统意义上的政治斗争还要严重得多。媒体对于企业机密部门的政治斗争少有披露,企业中各种落井下石的行为也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就算有什么“尴尬”的新闻泄露给了媒体,公司也总是以股东利益最大化为由来粉饰遮掩。
企业政治对我的吸引之处,则是判断出各人在打什么算盘。这并不难。一般来说,人们倾向于信任我这个第三方,认为我并非利益相关者——当然也确实不是。不过,每当出现什么问题时,也总是第一个怪到我这个局外人头上。所以我也学乖了,说话也字斟句酌起来。
接待人员领着我穿过一条走廊。两边的墙上有些严肃、冷调的装饰,地上铺着厚重的哔叽地毯。助理副总戴尔·里迪的办公室很大,并不像其他高管的办公室一样位居角落。而且,他显然级别够高的——有自己的助手打电话安排预约,并且领到办公室来。
只见有人起身、从桌后绕过来迎接我——竟是一个女人!我真不敢相信,惊愕不已!她身高约莫五英尺二英寸<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4">4</a>,金色的短发富有光泽,皮肤白皙,狮子鼻;海军蓝西装,并无衬衫;30岁左右。整个儿显得朴素简洁,精明干练。
“幸会,艾利,”清脆的英式口音,真是快人快语。“久仰大名。”她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指甲咬到了肉根!
“谢谢你,里迪女士。”
“就叫我戴尔吧。”
地毯和窗帷上散出一股陈烟草味儿。她招手示意我来到角落里一张桌子前。桌上放着今天的《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和芝加哥的两份报纸<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5">5</a>。我拉出一张藤椅正准备坐下,突然一个踉跄——原来是绊到了一双鞋。我弯下腰把鞋捡了起来。
“抱歉,”她笑了。“我的跑鞋。丢到角落里吧。”
又是一个爱健身的极客。
“你爱好跑步?”
“对。没时间去健身俱乐部,就在湖边跑跑。”
和布拉谢尔斯差不多嘛。我知道该怎么和她打交道了。我坐下来,瞄了一眼报纸头条。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拿出一包“皇家乐富门”<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6">6</a>。“现在新闻少得可怜啊。”她划上一根火柴。
我抬起头。她笑意盈盈,而那双褐色眼睛里却流露出坚韧,似乎经历过磨难。
“那就等到夏天再看啊<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7">7</a>。”我看着她的香烟说。
“说真的,我现在八分钟还能跑一英里哦。嘿,要是有时间的话,还会去参加那该死的三项全能<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34_8">8</a>也说不定呢。”她点上烟,吸了一口,吐出一行。“你其实比电视上漂亮。”
胃部一阵翻腾。她知道那场审判。这单生意没戏了。
“该死。”她跃起身来,椅子上的柳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忘拿笔记了。”
桌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文件和书本,还放着一台座机电话,一只手机。这一堆东西下面压着一本老式皮封面吸墨纸簿,纸簿里夹着一张棕色吸墨纸。桌后立着一个带两层搁架的书柜,顶层搁架上摆着一张镶框照片。照片上有两个男孩,都是深色头发,深色眼睛,摆出典型的足球队员的姿势:手上拿着球,单膝跪在草地上。
她是白皮肤,而男孩们是深色皮肤。我和蕾切尔恰好相反。有意思。
她走回桌前。
“这么说在公司合并之后你加入五大湖了?”
她点点头。“公司需要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尤其是培训与发展部门。退休提前,人员减缩,提高效率,降低浪费。”看她这个泼辣务实、干脆利落的作风,想必已经雷厉风行地兴利除弊。
“来美国多久了?”我问。
“大概十八个月。”
我指指男孩们的照片。“这么久,足以让他们参加足球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