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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又告诉了他一遍住址和公寓号码,替他节省时间。

我可以想见他皮包骨的大脸一定神采飞扬。我把椅子下的点二二靶枪拿出来,握着枪坐下,直到脚步声敲打门外的走廊。接着门上响起指关节轻轻的敲门声。

柯白尼独自一人前来。他迅速挡住门口,把我推回房间,笑容不自然地关上门。他背对着门站着,一只手放在外套左侧的口袋里。他身材高大,强悍瘦削,眼神残酷无情。

他缓缓地垂下眼睛,看着地板上的人。那人的脖子稍微扭了一下,眼珠拼命转动想看清来人——那是一双病态的眼睛。

“确定是这个家伙?”柯白尼的声音粗哑。

“确定无误。伊巴拉呢?”

“喔,他很忙。”他说这话时,没看着我,“那是你的手铐?”

“对。”

“钥匙呢?”

我把钥匙丢给他。他敏捷地弯下一个膝盖,蹲在杀手旁边,把手铐解开,丢在一旁。然后从屁股后面拿出自己的,把秃子的手扳到后面,咔嚓一声铐上了。

“好,你这混蛋。”杀手冷冷地说。

柯白尼笑笑,握紧拳头,一拳干净利落地打在戴手铐的人嘴上。他的头往后翻仰,脖子差点断掉,鲜血从嘴角滴下来。

“拿条毛巾来。”柯白尼命令说。

我拿了一条擦手毛巾递给他。他把毛巾恶毒地塞在戴手铐的家伙牙齿之间,站起来,瘦骨嶙峋的手指梳着乱糟糟的金发。

“好了,说吧!”

我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完全跳过了那女孩儿的部分,所以听起来有些奇怪。柯白尼看着我,什么也没说。他搓搓青筋毕露的鼻翼,然后拿出梳子打理头发,就像那天晚上在酒吧里所做的一样。

我走过去,把枪交给他。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把枪丢进口袋。他的眼神里藏着某种东西,脸上露出严厉而得意的笑容。

我弯下腰,开始把棋子捡起来放在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放在壁炉架上,把牌桌的弯腿弄直,东摸西摸了一番。柯白尼从头到尾看着我。我想让他自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终于发现了。“这家伙使用点二二枪,因为他枪法很好,本事很大。他敲开你的门,拿把枪戳着你的肚子,把你推回房间,声称他是来杀你灭口的——可是你却撂倒了他。你没有枪,赤手空拳独自收拾了他。老兄,你的本事也真不小。”

“听着,”我低头说,又捡起一枚棋子,拿在手指间把玩,“我正在破解一个棋局,必须尽量排开一切杂念。”

“老兄,你心里有事,”柯白尼轻声说,“你不会想瞒骗一个老警察吧?”

“我把他交给你已是一桩不小的功劳,你他妈还想怎么样?”

地板上那家伙塞着毛巾的嘴里吐出模糊的声音,脑袋上渗着汗水,泛着亮光。

“怎么?老兄。你在打什么算盘?”柯白尼的声音几近耳语。

我很快看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好吧!你很清楚我没办法单独拿下他。当时他拿枪对着我,而且他眼睛看哪里就射哪里。”

柯白尼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亲切地对我眨了一眨。“说吧!老兄。我猜也是如此。”

我又假意推脱了一下,以便把故事编得更圆些,“有一个少年在这里,他在波尔区干了一件案子,抢劫案,没有成功。抢了一家加油站。我认识他家人,他其实并不坏。他来这里跟我要火车票钱。敲门声响起时,他溜进了里面——那里。”

我指着壁床和旁边的门。柯白尼的头缓缓地转过去,又缓缓地转回来。他的眼睛又眨了眨。

“这小孩有枪。”他说。

我点点头,“少年溜到他后面。柯白尼,那可需要胆量。你必须放那孩子一马,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这小子被通缉了吗?”柯白尼温和地问。

“他说还没有。不过恐怕很快就会了。”

柯白尼笑了笑。“我是刑事组的人,我不知道——也不在意。”

我指指地板上被塞嘴、铐住的家伙。“是你拿下他的,不是吗?”我轻声说。

柯白尼继续微笑,吐出泛白的大舌头舔着厚厚的下唇,“我怎么办到的呢?”他喃喃说。

“取出华多的子弹了吗?”

“取出来了。长长的点二二的子弹。一颗击碎了肋骨,一颗保存完整。”

“你是个谨慎的家伙,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你并不十分了解我,所以来我这儿看看我用的什么枪。”

柯白尼站起来,又弯下一条腿,蹲在杀手旁边。“好家伙,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他的脸紧挨着地上的家伙的脸。

那人模糊不清地咕哝了几句。柯白尼站起来打了个呵欠,“谁他妈在乎他说了什么?老兄,继续说下去。”

“你不指望在我这里找到什么,可还是想四处看看。当你在这里察看时——”我指着更衣室的门“——我什么也不肯说,可能还有些恼火。这个时候响起敲门声,他进来了。过了一会儿,你悄悄地走出来拿下了他。”

“啊!”柯白尼咧着大嘴微笑,牙齿多得跟马一样,“说对了。我揍了他,把他踢倒在地,最后拿下了他。你没有枪,这家伙突然朝我转身,我的左勾拳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行吗?”

“行!”

“你就这样告诉局里?”

“是的。”

“老兄,我会保护你的。你对我够意思,我就对你仁义。别担心那孩子,如果他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他走过来伸出手,我握了握。他的手跟死鱼一样黏糊糊的。这双手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叫我倒胃口。

“还有一件事,”我说,“你的那个搭档——伊巴拉。你没带他一起来办这件事,他不会不高兴吗?”

柯白尼甩甩头发,拿着一条发黄的丝手帕擦着帽圈。

“那只小老鼠?”他哼了一声,“去他妈的!”他靠近我,对着我的脸吐气,“老兄,我们的故事别说错!”

他的口气很臭,正如我所料。

4

柯白尼诉说前后因果时,刑事组组长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五个人:一个速记员、组长、柯白尼、我和伊巴拉。伊巴拉坐在一张斜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帽子低垂,盖住眼睛,但仍然可见柔和的目光,棱角分明的拉丁风格嘴角边挂着安静的浅笑。他没直视柯白尼,柯白尼也根本没看他。

柯白尼和我在走廊上握手,有人给我们拍照,柯白尼的帽子戴得端端正正,手握着枪,脸上的表情庄严又意味深长。

他们声称已经知道华多是谁,但不能告诉我。我不相信他们能查出来,因为刑事组组长的桌上有一张华多在陈尸间的照片。他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齐,领带打得整齐,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闪着光芒。没人看得出这是心脏中两枪的死人。他看起来像舞厅的浪子,正在思量要选择金发还是红发的女郎。

我回家时大约已经午夜。公寓大门已经锁上,我正摸索钥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对我说话。

它只说了:“拜托!”但我听出来了。我转过身,看见一辆深色的凯迪拉克双门跑车停在卸货区旁边。车子没有亮灯,街上的光线轻柔抚摸着一个女人明亮的眸子。

我走过去。“你真是笨蛋!”我说。

她说:“上车。”

我爬进去,她启动车子,沿着富兰克林开了一个半街区,转入金斯利大道。热风依然焚烧咆哮。一间公寓的窗户传出广播声。这里到处都停满了车,不过她还是找到了一处停车位,就在一辆崭新的帕卡德小敞篷车后面。车子的挡风玻璃上贴着经销商的贴纸。我们停靠在街边,她往后靠在座位上,戴着手套的双手搁在方向盘上。

她现在一袭黑衣(或者深褐色),戴着一顶可笑的小帽。我闻到她身上的檀香味。

“我对你不太客气,是不是?”她说。

“你救了我的命。”

“后来呢?”

“我打电话给警察,对一个我不喜欢的警察撒了几个谎,让他捞到了所有抓人的功劳,就是这样。你把我从他手里救出来的家伙就是杀害华多的人。”

“你是说——你没有对警察说起我?”

“小姐,”我又说了一遍,“你所做的就是救了我一命。你还要我说什么?我真心诚意准备随时为你效劳,而且,我会赴汤蹈火。”

她沉默不语,一动也不动。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是谁。巧的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法兰克·巴撒利太太,住在奥林匹亚的福莱曼街二一二号。电话二四五九六。你想知道的是这些吗?”

“谢了,”我咕哝着,左手手指滚动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你为什么回来?”然后我左手打着响指,“你的帽子和外套,我上楼去拿。”

“不只为了这个,我想要我的珍珠。”

我几乎要跳起来。没有珍珠的这一切已经够热闹了。

一辆车从旁边飞驰而过,比规定速度快了两倍。烟尘滚滚,在街灯下扬起,打转,继而消失了。女郎迅速把窗户摇起来防止尘土袭来。

“好,跟我说说珍珠的事吧!我们现在有一桩凶杀案、一位神秘女子、一个疯狂杀手、一件美人相助的事迹、一个刑警被引诱写假报告。这会儿又加上珍珠。好极了,说给我听吧!”

“我本来要花五千块买的。向你称为华多,我叫他寇兹的家伙买。珍珠应该在他那里。”

“没有珍珠。我看到了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有很多钱,可是没有珍珠。”

“可能藏在他的公寓里吗?”

“有可能。就我所知,除了他的口袋以外,珍珠可能藏在加州的任何角落。这么热的夜晚,巴撒利先生可好?”

“他还在城里开会,否则我也来不了。”

“喔,你可以带他一起来的,他可以坐在后座上。”

“哦,那我可不知道了。法兰克重两百磅,相当结实。马洛先生,我想他不愿意坐在后座上。”

“我们到底在谈些什么鸟事?”

她没回答。戴手套的手轻轻地、焦躁地拍着细瘦的方向盘。我把没点燃的香烟丢到窗外,微微转过身,一把抱住她。

等我松开手时,她尽可能地远离我,靠向车的另一边,用手背蹭着嘴唇。我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们好一阵子没说话。然后她慢慢开始搭话:“是我引诱你这么做的,但我不是经常如此。自从史丹·菲利普斯飞机失事后,我就变了。如果他没死,我现在就是菲利普斯太太了。那些珍珠是史丹送我的。他有一次告诉我它们价值一万五千块。白珍珠,四十一颗,最大的半径大约三分之一英寸。我不知道成色多好,从来没有找人估过价,也没拿给珠宝店看过,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值这个价。不过因为史丹的关系,我很珍惜它们。我爱史丹,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那种。你懂吗?”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萝拉。”

“说下去吧!萝拉。”我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支香烟,在手指间玩弄,给自己一点事做。

“珍珠项链有个简单的银质搭扣,形状呈两片螺旋桨,扣接的地方有颗小钻石。我告诉法兰克那是我自己从商店买的假珍珠。他反正也不知道其中的差别,我敢说要鉴定真伪也不太容易。你知道法兰克很容易吃醋。”

她在黑暗中向我靠近,我们肩并肩挨着,不过这次我没有行动。狂风怒吼,树影招摇。我不断在手指间滚动香烟。

“我猜你读过那篇关于妻子有真珍珠,却告诉丈夫珍珠是假的的故事。”

“读过,毛姆的。”

“我雇用了寇兹,那时我丈夫在阿根廷,我相当寂寞。”

“你——寂寞情有可原。”

“我和寇兹常常开车去兜风,有时候一起喝一两杯,仅此而已。我不随便乱来——”

“你跟他说过珍珠的事。等你那个两百磅的大块头丈夫从阿根廷回来把他扫地出门后——他顺手偷了珍珠,因为他知道那是真的。然后要你拿五千块赎回来?”

“没错。”她简单地说,“我当然不想报警。这种情况下,寇兹不怕我知道他的住址。”

“可怜的华多,我有点替他难过。意外碰上找自己算账的仇人实在是倒霉透了。”

我把火柴在鞋跟上一擦,点燃香烟。烟草因为热风干燥无比,燃烧起来像干草似的。女郎安静地坐在我身旁,双手又放在方向盘上。

“去他娘的——这些飞行员。你还爱着他,或者你以为还爱着他。你把珍珠放在哪里了?”

“放在化妆台上俄国孔雀石的珠宝盒里,里面还有一些衣服配饰。如果我想戴的话,必须放那儿。”

“可是它们价值一万五千块钱。你认为寇兹可能藏在了他的公寓里?三十一号房,对吗?”

“是的。我想这个要求有点儿过分。”

我打开车门,出了车子,“我已经得了好处。我去看看。这栋公寓的房门不难搞定。一旦警察刊出他的照片,很快就会发现他住在哪里,不过今天晚上还不至于。”

“你真是太好了。我在这里等你吗?”

我一脚踩在踏板上,探进身子,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只是站着欣赏她眼底的光辉,然后关上车门,朝富兰克林大道走去。

即使狂风肆虐,抽打着我的脸,我依然可以闻到她发梢的檀香,感觉到她柔软的唇。

我打开柏格蓝的大门,穿过寂静的大厅到达电梯,上到三楼。然后我蹑脚走过寂静的长廊,从三十一号的窗台看进去,里面没有灯光。我轻轻地敲敲门——门上印着老旧的带着神秘刺青的私酒贩子,笑容可掬,裤子口袋特别深。没有回应。我从皮夹里取出放驾照的赛璐珞胶片,插进锁和门柱之间,用力靠在门把上,往里面一推。胶片扣住弹簧锁的斜角,把锁轻轻弹开了,发出类似于冰块碎裂的声音——门投降了。我走进几近黑暗的房间里。街灯的光透进来,星星点点打在四处。

我把门关上,打开灯,只是站在那里。空气里有股奇特的气味。我隔了一会儿才分辨出来——深薰过的烟草味。我悄悄走到窗户边的立式烟灰缸旁,低头看到四个褐色烟蒂——产自墨西哥或南美洲的香烟。

头顶上方,我的公寓那一层,有人踩着地毯,走进浴室,接着是马桶冲水声。我走进三十一号公寓的浴室。除了一点垃圾,什么也没有,没有地方可以藏东西。厨房空间稍大一些,但我只搜了一半。我知道这个公寓里没有珍珠,我还知道华多当时正要出酒吧,那么匆忙,肯定有事情催促着他。没想到转身时,被老朋友喂了两颗子弹。

我走回客厅,晃动壁床,透过镜子,往更衣室看,打量着里面的物件。当我把床往下拉时,目标已经不是珍珠了。我看到了一个人。

这是个矮小的中年人,鬓角的头发呈铁灰色,皮肤黝黑,穿一身浅黄褐色西装,打着酒红色领带。整洁的褐色小手在身体两侧无力地耷拉着。小脚穿着擦得锃亮的尖头鞋,几乎完全垂向地板。

他的脖子用皮带吊在床头的铁架上,舌头吐出的长度超乎我的想象。

他晃动了一下,我不喜欢那样,所以我把床重新合上,他安静地窝在两个拥挤的枕头之间。我没碰他。我不需要碰他就知道他像冰块一样冷。

我绕过他,走进更衣室,用手帕包住抽屉把手。这地方除了男人独居该有的小垃圾外,被腾得干干净净。

走出更衣室,我开始搜这具尸体。没有皮夹,可能被华多拿走丢掉了。兜里有个香烟扁盒,里面还有半盒烟,上面烫着金字:“路易·塔皮亚,蒙特维迪亚,派桑杜街十九号。”火柴来自史佩嘉俱乐部。腋下的枪袋是深色粗纹皮做的,里面放了一把九毫米的毛瑟。

毛瑟说明他是个职业杀手,所以我没太难过。但他算不上高手,否则不会被赤手空拳了结性命。毛瑟还插在枪袋里动也没动。那种枪本可以打穿墙壁。

我理出了一点头绪,但事情还不是很清晰。有人抽了四根褐色香烟,表明此人要么在这儿等候,要么讨论事情。华多顺势掐住小个儿的脖子,手法利落,几秒之间就弄昏了他。毛瑟对他的用途比不上一根牙签。然后华多用皮带把他吊起来,当时他可能已经死了。华多匆匆忙忙离开公寓,没来得及清理房间。因为他急着要见那个女人,这也可以说明他为什么不锁门就把车子留在酒吧外面。

如果确实是华多杀了他,那么这些事情就能成立,当然这里得真的是华多的公寓才行——如果没有人捉弄我的话。

我又搜了搜小个子的其他口袋。裤子左边的一个兜里有一把金色铅笔刀,一些银币。左边臀部口袋有一条手帕,折叠整齐,喷了香水。右边臀部口袋开着,什么也没有。右边腿上的口袋有四五张纸巾,真是干净的家伙。他不喜欢用手帕擦鼻涕。这些纸巾下面有一个小的新钥匙盒,里面有四把新钥匙——车钥匙。上面烫了金字:R.K.沃格山公司赠,“帕卡德之家”。

我把所有找出来的东西依原样放回去,把床收起来。然后用手帕擦遍所有的把手,以及凸出的或平滑的地方,关掉电灯,开门探出脑袋,走廊空空如也。我走到街上,绕过金斯利大道。凯迪拉克还在那里。

我打开车门倚靠着。她好像也没有挪动。我很难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除了眼睛下巴,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檀香。

“这香水味连教堂执事都会着迷……没找到珍珠。”

“嗯,谢谢你的努力。”她的声音低沉,柔软,有些发抖,“我想我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我应该……我们……还是……”

“你回家吧!不管发生什么,就说你从来没见过我。不管发生什么,就像你可能再也不会见到我一样。”

“我讨厌那样。”

“祝你好运,萝拉。”我关上车门,往后退了一步。

车灯亮了,引擎轰隆。逆着风,两门大车在角落处高傲缓慢地转弯,扬长而去。我呆立在车子刚才停靠的街边空地上。

天色已晚。传出收音机声的窗户现在也寂静无声了。我站着看帕卡德敞篷车的后部,这车看起来很新。我之前在哪里见过——在我上楼之前,在同一个地方,就在萝拉的车子前面。车停着,没有亮灯,没有声响,闪亮的挡风玻璃右下角贴着蓝色标签。

而我脑子里浮现的是其他东西,是印着“帕卡德之家”钥匙盒里一套崭新的钥匙——刚才在楼上死人的口袋里找到的。

我走到敞篷车前面,拿出小手电筒照着蓝色贴纸,果然跟钥匙套上是同一家经销商,下面写着一个名字还有住址——尤金·科尔契克,西洛杉矶区,阿维达街五三一五号。

这简直太疯狂了。我又回到三十一号,照刚才的方法撬开门。走到壁床后面,从悬挂着的整齐的褐色尸体的裤袋里掏出钥匙盒。五分钟后,我走回街上的敞篷车旁。钥匙匹配。

5

这是一栋小房子,靠近索特尔后面的峡谷边缘,前面围了一圈随风摇摆的桉树。在街道另一边,有一户人家正在进行狂欢宴会,那种宴会往往曲终人散后,宾客会疯狂地在人行道上摔瓶子,好像耶鲁足球队打败了普林斯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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