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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雅站在门口,望着他。他就是米凯·贝尔曼。从外人眼中看来,米凯是能干有野心的督察长,是育有三个孩子的快乐已婚男人,是新克里波巨兽的领导人,即将掌握全挪威的命案调查权。从卡雅·索尼斯的眼中看来,米凯是她第一次见面就爱上的对象,他用他所有称得上是艺术的诱惑手法来勾引她,再加上一些小把戏。她很容易就上钩了,但这并不是米凯的错,总体来说,这是她的错。哈利说过什么来着?“他已婚,跟你说他会为了你而离开老婆孩子,可是却永远做不到?”
当然,哈利说得一针见血。我们就是如此平庸。我们之所以相信,是因为我们愿意相信。我们相信神,因为这样可以模糊对死亡的恐惧。我们相信爱情,因为这样可以强化人生的意义。我们相信已婚男人说的话,因为已婚男人就只会说这些。
卡雅知道米凯会说什么,米凯也说出了这句话。
“我得走了,不然她会起疑。”
“我知道,”卡雅叹了口气。一如往常,她没把问题问出口。每当米凯说:为什么不让她停止疑神疑鬼?她就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履行你说了这么久的事?这时她心头浮上一个新的疑问:为什么我不再确定我想要他履行这件事?
哈利扶着栏杆,朝国立医院的血液科走去。他被汗水湿透,全身冰冷,牙齿如二冲程引擎般打战。而且他醉了,因为喝了占边威士忌而醉,烂醉又什么都看不顺眼,目中无人,满口屁话。他蹒跚地走在走廊上,看见父亲病房就在走廊尽头。
一名女护士从值班室探出头来,看了看他,又缩回去。哈利距离病房还剩五十米,这时女护士和一名光头男护士踏入走廊,拦住他。
“这间病房没放药。”光头男护士说。
“你这句话不仅是下流的谎言,”哈利说,试着保持平衡,不让牙齿打战,“更是严重的侮辱。我不是毒虫,我只是个想来探望父亲的儿子,所以请你们让开。”
“抱歉,”女护士说,她听见哈利口齿伶俐,放下了一颗心,“可是你闻起来像啤酒厂,我们不能让……”
“啤酒厂是酿啤酒的,”哈利说,“占边是威士忌,所以你应该说我闻起来像威士忌厂,小姐。这……”
“无论如何……”男护士说,抓住哈利的手肘,又立刻放手,因为他被哈利反折手臂,呻吟一声,因吃痛而皱起了脸。哈利放开男护士,站直身子,瞪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