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招募的“精英”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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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为继
两周过去了,许处长专车到达省总队的时候,他没让开进去,而是在门口下了车,径自走了进去。
自从机构改革,他从总队长到省厅刑侦处办公之后,就很少来总队了,不过对于曾经待过十几年的地方,他还是蛮有感情的。八百米的环形训练场,那曾经是他带着一干学员挥汗如雨打的地基,全队绿化面积占百分之三十,草坪修剪、浇水、整饬,曾经都是总队工作人员自己动手的。许处进了门,扶着一棵银杏树,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记忆中,这好像是他亲自栽下的。
哎,年纪老了,很多年以前的事记得很清楚,可偏偏把眼前的事给忘了。听到训练场上声音时,他才省得自己的来意,踱着步,朝办公楼后的训练场看去。
钢网隔栅,塑胶地面,跑道的中央能容六个篮球场、一个足球场,从这里走出去多少刑警他记不清了。不过他记得,跑道换了三次塑胶,都是同行们的脚底磨坏的,另外场地一角是沙袋、塑料垫,如果把之前换下去的劳损品全部收拾起来,估计能拉一卡车。每年参加轮训的刑警要脱一层皮,也得让这训练场脱一层皮。
对了,今天自己是来看那个所谓的“精英组合”呢。开班后,主要是由史清淮负责,他那个闲适的职位也正好利用,大部分时间不用去省厅办公处了,每天直接在总队上班。
嗯,不错,有人在跑步,是俞峰,抹着汗,看到许平秋时,他笑了笑。许平秋高兴地招招手,来了句“继续训练”,那孩子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眼,跑得更来劲了。
没错,这是位需要精神激励的人。许平秋看着他单薄的身材,已经理短的头发,他甚至有点惶恐,这样有一技之长的人才,在刑侦上是不是有出头的可能?否则的话,他可能要比现在更郁闷。
再看其他人时,许平秋就不中意了:李玫蹲在操场一角歇着,另一位曹亚杰在打着电话,估计生意还那么繁忙,对于这两位,许平秋抱的期望可不大,适应性训练也就旨在改善体能,谁可还敢指望他们去抓捕一线,能把正常工作做下来就不错了。
许平秋一看操场,只有三个人,眉头一皱,脸上黑线出来了。余罪和严德标,这个时候居然不在?
他看看表,摸着电话,叫史清淮和万政委下来了。
“快,鼠标……许处长来了。”俞峰边跑边喊了句,顺便踢了一脚躺在草坪上的鼠标,又警示坐着休息的李玫。这胖姑娘赶紧起来,喘着气追问着:“谁是许处长啊?”
“不会吧?你没听过许平秋的大名?”俞峰异样地问。
“哦,他呀……知道。”李玫道,俞峰放慢了脚步,似乎准备随时拉她一把似的。曹亚杰奔上来了,小声道:“李玫,许处没找过你?”
“没有啊……这太不对等了,你们是处长请的,请我的就来了一科长。”李玫好不气恼地道,回头看时,鼠标居然刚爬起来。她招着手喊着:“快点,懒死你。”
“妈呀……”鼠标苦不堪言地起来,小步挪着,痛苦万分地又跑上了。
哦,敢情是躺着呢,许平秋皱了皱眉头。他向前面三位微笑示意,等鼠标好不容易跑过来时,他却吼着:“就躺在场地上训练的啊?”
鼠标幽怨地看了眼,不叫叔了,扭头走了。
万政委和史清淮从场外奔着进来了,远远地打着招呼,见面第一句,许平秋指着场上问着:“怎么少了一个,余罪呢?”
“哦,他请假了,要回老家办点事,反正他体能相当不错,这个每天五公里适应性训练对他来说,很轻松。”史清淮道。
“有事?什么事说了吗?”许平秋问道。
“他没说,家事我也不好问。”史清淮道。
三人相携走着,许平秋抬头示意着,笑着问万政委道:“老万,怎么样?”
“我实在不敢恭维呀,许处。”万政委哭笑不得。别说针对刑警的体能要求,就小学生的体能测试标准,估计这几位也达不了标。史清淮也掩着嘴笑,心知这几人的素质不是一般的差,是差得太远了。
“他们将来是拼智商,用不着拼命,拳脚嘛,就不要求那么高了。”许平秋道,又强调着,“不过纪律一定要抓严,任何一个队伍,都是从纪律开始的,他们这方面怎么样?”
“够呛。”万政委又道了句。许平秋黑着脸追问史清淮时,史清淮却也不瞒了,本来担心余罪尥蹶子,可恰恰相反,万政委眼里,反倒是余罪最像刑警,每天上场很准时,按时完成训练任务,其他几个就不咋地了,训练时处理私事、上班时迟到之类的事频繁发生。万政委指了指远处:“就……就那个小胖子,两周迟到了四回,还是开车来的。”
说到此处,史清淮讪讪闭嘴了,在练兵上,他的确是外行,可这拨人,又不敢用内行人训。许平秋再问到几个人的关系时,别说了,谁也看不上谁,上班各来各的,下班各走各的,年龄、经历、爱好相差颇大,真拧到一块,怕是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样,下周开始,逐步改成封闭式训练……”许平秋若有所思道,想着那些招数,可还有点麻烦,男女混搭,不太好办。
“这行吗?一封闭,他们肯定会不满的。”史清淮担心地道。
“人性化封闭,让他们吃在一块,住在一块,有事外出时,必须结伴,而且不能两两结伴,必须五个人同时出去,同时回来。”许平秋道,这些可都是平时训练的积累,就相互看得再不顺眼,看多了也不会那么扎眼。
“行,我给他们安排宿舍,不过就怕他们嫌条件不好啊。”万政委道。
“既然都来了,手续都进总队,他们还能挑三拣四呀?”许平秋不以为然道。
说及此处,万政委和史清淮又笑了,前脚忽悠,转身变脸的事,他们还真做不出来。不过许平秋肯定能,看到鼠标又坐到跑道边上时,他捋着袖子,让两人等着,边走边说着:“我得训训这个懒种,越来越不像话了……”
史清淮和万政委相视默然,苦笑一脸。其余那三位似乎都看着这场面,平时标哥就吹嘘了:许处长是他叔。看来果真很像,当着叔的面居然又坐草坪上了。
“起来……很累么?”许平秋上得前来,踢了这货一脚。鼠标刚站起来,他又拧着鼠标的肥腮。鼠标很不爽地挣脱了,委屈的样子。许平秋气呼呼地训着:“你这个怨妇表情,即便是真心的,也不抵用,以你的训练水平,甭指望毕业啊。”
“我没招谁惹谁,干吗针对我呢?”鼠标委屈道。
“有本事了啊,对上级都敢质疑了,那你说,我把你调来,哪儿错了?”许平秋反问着。
好像没错,当警察岂能不服从命令;可好像全错了,这简直是赶鸭子上架,赶着猪长跑,咱就不可能是那块料嘛。鼠标歪着头,一副气无可泄的样子,惫懒道:“许处,你看我……连那个胖妞都跑不过,您把我开除回治安上得了。”
“你看看你,什么德性……就不能跟好同志学学,毕业两年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人家余罪下乡一年,连下几起震动省厅的大案,你干了些什么?吃了一身膘是吧?”许平秋训着。
“他破案是有目的的。”鼠标道。
“履行一个警察的职责,在你眼里是有目的?”许平秋道。
“不是,他带了乡警李逸风,人家爸是武装部长,愣把这个人扶起来,然后好办事……现在他一个妹妹当兵去了,就是李部长办的。”鼠标道。
这倒是许平秋不知道的,细细一问,还真是请假回家送人去了,一听还不是什么亲妹妹,而是八字没一撇的准后娘家的拖油瓶。许平秋一摆手不说了,直寻着另一个优点道:“不管怎么说,人家的思想境界已经比你高出十万八千里了。上次的案子,把功劳都让给一位协警,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啊。”
“拉倒吧,让了个功劳,知道拿了多少好处?”鼠标不屑道。
“好处?功劳能换好处?”许平秋不解了。
“当然能换,李拴羊一立功一入籍,哎呀,他爹妈姑姨叔伯,全跑去给余罪干活呢,知道他们在乡下收了多少杂粮吗?90多吨……知道他们往古寨推销了多少大米面啊,好几辆重卡呢……我那点小打小闹,和他比差远了……”鼠标委屈道,排了一堆自己实在不能成为许平秋关注焦点的理由。
许平秋脸上红一阵黑一阵,被级别很低的下属抢白得无话可说。不过还有办法,他很霸道地打断了话题道:“啊,就是啊,你正事比不过人家,歪门邪道也不行……更得好好训练。”
“啊?这也能成理由?”鼠标愕然了,下巴快掉了。
“啊什么啊?你听好了严德标,三个月适应训练,不瘦下十斤肉,就不算合格……想偷懒回去是吧?别想了,真待不下去,我给你找个好地方……跟着法医出现场去。”许平秋淡淡一句,背着手走了。
鼠标噎了一声,心里骂道:“真他妈黑呀,让老子和死人打交道去……”
正腹诽着,许平秋猛地一回头吼着:“还站着看呀,不知道你该干什么?”
吓得一激灵,鼠标赶紧快跑,却不料跑得猛了,一不小心踏在下水沟边,“啪唧”一声一个前扑,五体投地,胖臀朝天,后面跟着跑的,顿时间又笑翻了两个。
哎,难啊!三位领导看着这场里的四个“精英”,除了发愁,还是发愁……
各行其是
泰阳市武装部,大幅的“保卫祖国,人人有责”的征兵宣传条幅下,贺敏芝看着浑身草绿军装、头发剪得很短的女儿,一想她要离家了,又是未语泪先流,好不伤感地抹着眼睛。
“妈,你又这样啊,让人看见多难为情啊。”丫丫埋怨着,不过看妈妈这样,也忍不住有点难受。
母女相拥,贺敏芝唠叨着:“丫,这可不比在家里……去了部队可别使小性子,万一有事了,妈也不在跟前,你可咋办?”
说着,她把手绢包着的钱往女儿怀里塞,丫丫拿着,眼睛红红地看着妈妈,点着头,一眨眼两滴泪,轻声道:“妈,要不……你和余叔叔,就那样吧,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可咋办?就是余叔叔丑了点……我怕委屈了你……”
贺敏芝正伤感着,闻言破涕而笑,哭笑不得地揽着女儿:“傻孩子,别乱说……”
丫丫有点不好意思了,瞥了眼在武装部门口等着的余罪,那位小警察她一直看不顺眼,不过这回大跌眼镜了,没想到自己还真能一路过关,如愿以偿地从几百人的队伍中脱颖而出。
母女俩轻声细语着,尽是依依不舍。余罪在门口翘首期盼,终于看到了李部长陪着当地领导还有部队征兵人员从里面出来了。他赶紧上前,陪着李部长,又是敬烟又是恭维的,让招兵的一位女兵多多照顾那个叫陈芳芳的。
悬了多半年的事一朝解决了,草绿的军车载着十几位女兵启程了,大红花配着大标语,送行的人都是热泪两行。车行得很慢,余罪陪着贺阿姨跟着车奔了好远,直到追不上军车,才讪讪回返。看着贺阿姨眼睛红红的,余罪安慰道:“放心吧,贺阿姨,到部队是文艺兵,不会受什么罪的。”
“唉……当妈的,她在家闹心,出门又担心,还不都这样。”贺阿姨难受道,又回头看了看女儿远去的方向。余罪要劝时,却发现街边一个人贼头贼脑地躲在电杆后偷窥,他也贼头贼脑地招招手,那人钻出来,悄悄地凑上来了。
是老爸,余罪指指贺阿姨,示意赶紧去劝劝。
虽然余满塘就是为这个来了,可看儿子表情怎么都不对劲。他瞥着眼指指远处,父子心意相通,余罪知道老爸那意思:赶紧滚。
他识趣地溜了,看着贺阿姨和父亲站到了一起,有点落寞地散着步往回走,哎哟,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这真得感谢狗少,余罪可没想到李部长的能量如此之大,本来还以为要等到年底,却不料恰巧遇到特招,于是像天遂人愿一样,顺理成章地就把这事办喽。
余罪放下件心事,轻快地跑着,远远地看见李部长,他笑着招手。那老头也很帅气,两鬓斑白,面容清癯,像苍老版的李逸风。这时候,余罪看这老头可甭提多亲切了,兴冲冲奔上来,深深地朝李部长鞠了一躬,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喃喃道:“李部长,这……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
“哈哈……就和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是一样的。幸不辱命啊,不过就是地方有点远了,在大西北。”李部长笑着道,揽着余罪,状似父子。这孩子他没见过几回,不过从他儿子嘴里恐怕已经知道得够多了。他笑着问余罪道:“别不满意啊,真好点的地方,轮不到咱们了。”
“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姑娘搁家里还真没出路,快把她妈妈愁死了。”余罪道。
“这么上心啊……我听逸风说,她是你……未来的后妈?”李部长笑着问。这话余罪可不好意思回答了,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李部长似有话说,招着手让司机等着,他揽着余罪道:“走走,中午一块儿吃顿饭。”
“好,我安排……要不,把我爸和丫丫妈妈也叫上?”余罪高兴地道。
“不不不,就咱们俩,人多不方便……再说了,这整的叫什么事嘛,家属一见我,就知道谢我……呵呵,就你和逸风这关系……告诉你爸和她妈妈啊,不用搞这一套,孩子的自身条件本身就可以嘛。”李部长笑着道。余罪那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表达,紧张而乖顺地任凭李部长揽着。他甚至有点奇怪,这么豪爽的一位老兵,怎么会养出狗少那货来。
不过,狗少的骨子里并不缺乏血性,那次沪城跳河就让余罪很是惊讶。
“在想什么?说说你啊……现在有着落了?”李部长关切地问。
“回省总队,参加集训,总队要搞一个特勤支援计划。”余罪道。
“那看来还是有人赏识你的,那就好……我还想过啊,要真不行,我可以给你使使劲,调离公安系统。”李部长道。余罪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几十年从军的人脉,安排个像他这样的小卒恐怕容易得紧。
说着这话,李部长看着余罪,看到他没有什么表情时,老头笑着道:“看来你还是喜欢这份工作的,那就干着吧,不过这可不是一份好职业啊。”
“肯定不是。但我也肯定不是适应更好职业的那类人。”余罪笑笑道,被晾的时间久了,自知之明肯定有了点。
“理解不一样,我是指,咱们军警在某些方面有共通之处……都在强调一种共性,都必须抹杀个体的个性,这个谁也无法持否定态度。因为必须有了共性才能上下一心,所向披靡,如果全部有自己的个性,那就不会有统一的指挥,也不可能成为队伍了。”李部长道,似乎在委婉地劝着余罪什么。
“谢谢李部长,我懂……”余罪凛然道,讶异地回头看了眼一身军装、年已苍老的李部长,他知道这个和蔼的老人在用自己的经验教他如何做人。
“你不一定懂,要真懂就不会那么拼命了,太有个性了,在纪律队伍里可不好往下混,除非有一天你能站到一定的高度,让整个队伍打上你这种个性的烙印,否则的话,你会比没有个性的活得更差。”李部长道。他劝着这位曾经让他很惊讶的小警,从对方第一次打他儿子开始,他就知道这位可比他儿子要有性格多了。
“那我该怎么办?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干着干着就入魔了,总想干出个结果来,去年那案子,我都是咬牙坚持下来的,好几次都想放下了。”余罪诚心求教着。
“那一对老两口,他们的生活本身就是悲剧,再怎么改也不会成喜剧……这种事吧,我不是说该蔑视法律,不该查他们,而是想说呀,你得学会尊重规则,一味地突破规则行事,可能给你带来期待的效果,也可能与你期待的大相径庭,很可能是个伤人伤己的后果,你懂吗?”李部长道,很诚恳。
“谢谢,我懂了,我正在努力适应。”余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在这个环境里生活,必须适应。如果你真的不想适应这种共性,又放不下自己的个性,那就试着活得随性一点,凡事不要太较真了……要说起来吧,圆滑、世故都不是什么好事,可你不能否认,这是大多数人的必经之路……嗯,有事多和我通通气啊。”李部长笑着道。
“好的,没问题……哎,对了,李部长,逸风在学院怎么样?”余罪转着话题问。
“还行,有点儿上进心了。小余啊,你说,他以前光懂吃喝玩乐,我发愁这小子将来可怎么办。可现在有上进心了吧,我也发愁,你说他要成为个忧国忧民的人,他这一辈子该生活得多无趣,是吧?”
“哈哈……”
一对老少,相谈颇欢,中午余罪就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请了李部长一顿,送走人之后才回家,自然是落了老爸一堆埋怨——人家办这么大事,怎么能让人家空手回去呢?至少也得整点像样的礼品不是?老爸在一边说,贺阿姨也帮腔。余罪瞅着这两位,虽然嘴上是埋怨,可心里绝对不是。
这一次,余罪终于能放心回总队了。
总队,午饭时分。
这个食堂,只要不是刑警集训,吃饭的人就不多。总队下属几个科室,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人,空荡荡的大餐厅只零散地坐了几位。在这里已经两周了,那个五人集训小组初到总队带来的惊艳已经消退了,各自吃着饭,聊着天,即便在座的有一对骇人的雌雄双肥,也引不起更多的注意力。
俞峰吃着饭,手里把玩着手游,手指既瘦且长。这娃有点变态,一只手玩连连看,最高记录27秒,别人十只手也赶不上,反倒吃饭不利索,别人早洗盆子了,他还在细嚼慢咽。
那三人有玩的了,四个人里面鼠标和李玫最活泛,吃饭的中间玩上扑克牌了。对于鼠标,这才是吃饭家伙,两人硬拉上曹亚杰玩斗地主,几盘下来,李玫玩得相当不错,连着几把地主,打了不谙此道的曹亚杰好几个凤凰出不了窝。
边打边吃边玩,曹亚杰关切地问鼠标道:“鼠标,余罪还有个妹妹?”
“后妈家的……一张J。”鼠标随意道,他玩牌似乎有点傻,乱七八糟拿着牌,像乱抽。
“K……别提他,这个贱人,敢给我起外号,大家替我想想,怎么还回去。”李玫甩了张牌,气呼呼道。关于“土肥圆”那个绰号,还让她难以释怀。
说到这个绰号,几人憋着笑,鼠标教唆着:“对,一定还回来……玫姐,我建议你找他单挑,好好教训教训他。”
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曹亚杰相对老成点,出着牌笑着道:“得了吧,这人在刑侦上是个狠人啊。”
“哦,是吗?”李玫愕然道。
“前年杏花区的事,没听说过?”曹亚杰问。
“知道啊,那个袭警案啊,不是那什么……一对兄弟俩,被处理了。活该嘛。”李玫道。
鼠标不吭声了,曹亚杰也懒得解释了,又道:“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他都被一个小官僚给捅了一瓶刺。”
“他也活该。”李玫道,摔了个长串,两人一傻眼,她扔出最后一张,乐得直拍胖手,好不嘚瑟,笑得像开缝的花椒,直嘲讽两人笨。
“哟,看来参加集训的都是高手啊。”曹亚杰愕然了,连输好几把,倒让他不能接受了。
“不服气再来啊。”李玫扭着胖身子,浑身肉颤。
“再来。”曹亚杰道。
“好啊。”李玫拆着牌。
“空打没意思,这把谁要输了,下午训练的时候给大家买水,俞峰作证啊。”鼠标道,提了个不大不小的赌注。
“你们玩不过李姐,两个大男人一直输,也不嫌丢人。”俞峰懒洋洋地应了声。
洗牌,切花,李玫兴高采烈地催着,看样子玩得颇来劲。曹亚杰认认真真插着牌,鼠标还是一副傻样,揭牌就扣着,边吃边揭,还没拿起牌呢,李玫就把曹亚杰的地主抢走了。
这把打得有点难了,李玫不时抚着肥下巴,左右看看曹亚杰和鼠标,每一次出牌都相当谨慎,一张3、一张7单行,挑出了上手曹亚杰的小王,两对出去,对2回收。再行三圈,她心算着,脸上渐渐有笑容了。
等又一张2收牌后,她扔出一张单牌9,然后得意地看着鼠标和曹亚杰。
曹亚杰为难了,看着鼠标,鼠标有点发蒙地看着李玫,弱弱地问:“还没打完呢,姐你高兴什么?”
“胜负已定,我准备拿这张回收……两位,有何高招?管是不管?”李玫胖手扬扬一张大王,不用说,算着没有炸弹,大王一收,剩一个三带二。鼠标却是好不解看看她手里的牌,直问着:“剩几张了,报牌没有?”
“不用报……哎哟。”李玫道了句,却看到鼠标这蠢货把自己的饭盆给蹭地上了。她放下牌,赶紧看看是不是溅她裤子上,一看没有,催着鼠标道:“出牌。”
“哦……一张A。”鼠标扔出来一张。
“过……”曹亚杰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
“大王……三带!”李玫甩出牌来了。
“啊……两个8能叫三带?李姐你打个牌也耍赖啊。”鼠标惊讶道。
“咦,就是啊,怪不得你把把赢。”曹亚杰帮腔了,他刚才看到怎么回事了。
“什么?”李玫定睛一看,咦,本来三个8带单张,成了两个8加一个J、一个4。她不相信地拿在手里看看,不知道这什么情况。鼠标却是扔着牌:“终于输了吧,牌面都大不过我们……下午水你买啊。哎,老曹,走了。”
“哦……”曹亚杰笑着,起身了,两人一出门,俱是咬着嘴唇在笑。
李玫坐在餐桌边上,一直在想着,不对呀,不对呀,怎么手里牌变了?看错了?不可能呀……她思忖着,似乎非要找到准确答案一般,想得她连饭都忘吃了,半晌抬头时才发现史清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了,他笑着道:“玩个牌都这么较真吗?”
“那当然,我是桥牌黑桃中级大师……错在哪儿,我看错牌了吗?”李玫不信,又翻着牌,一张一张回忆着。史清淮眼睛瞪大了,这胖姑娘的记忆力凶悍到能把从第一圈开始出的牌都还原出来,一张一张摆着:这是曹亚杰的,这是鼠标的……然后她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别人的牌出问题了,而是她自己的牌有毛病了。
“需要我告诉你,错在什么地方吗?”史清淮笑着道。
“我看错了?”李玫不确定了。
“你应该没看错牌。”史清淮道。
“那是什么原因?”李玫异样地问。
“你看错了人啊,你是桥牌中级大师,可你遇到的是千术大师啊。”史清淮笑道。李玫愕然看看曹亚杰和鼠标的位置,搞不清谁是大师了,史清淮笑着提醒:“就在你弯腰看饭盆的一刹那……”
“鼠标?”李玫实在无法接受了,那个蠢货明明只会吃,干什么也是垫底的。
“我什么也没说啊,只是猜测,不过我好像听说过,西苑那起网络赌博案是东阳分局侦破的,好像咱们中间有人就是从那儿来的……”史清淮笑着道,看着李玫震惊的表情,他倒觉得这不失为加强彼此联系的一种方式,他走时还不忘回头劝了句,“你应该向他请教请教,据说他开盘很少输。”
“这个死鬼,买瓶水都要耍赖,饶不了他。”李玫收拾着扑克,揣起来,兴冲冲奔出去了,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她吼着,“鼠标,你给我过来,偷换我的牌……以为我算不清是不是?饶不了你……嗨,宝贝,你别跑啊,我又吃不了你……”
史清淮笑了笑,要走时,却又异样看着身后,俞峰还在边吃边玩,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看着这位小伙儿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史清淮很纳闷,他是为游戏担心,还是为将来操心呢?
史清淮也愁啊,这个拼凑起来的小组,实在是太个性了,玩千术的、减肥的、做生意的,还有沉迷游戏的,真正想成为一只能实战的队伍,那得到什么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