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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爸爸!”
冯·阿尔丁突然转过身。露丝声音里包含的某种情感与平常如此不同,以至于让他不寒而栗。这几乎像是绝望的呼喊。在那一瞬间,她失态地向她的父亲跑去,但仅仅是几分钟之后她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下个月见。”她小心翼翼地说。
两分钟之后火车开动了。
露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咬着下嘴唇,竭力控制那不由自主地流下来的眼泪。她蓦然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独。她真想现在就跳下火车,在一切还来得及挽回的时候阻止那些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以往是那样的冷静与自持,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现在的自己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无助。如果她的父亲知道这些事儿,他会说些什么呢?
胡闹,是的,这就是胡闹!她人生中第一次受情感的驱使,去做一件她明知是很可笑很荒唐的事情。作为冯·阿尔丁的女儿,她十分清楚自己这样做是多么的愚蠢,也在心底里无数次地谴责自己的行为。但她也同她的父亲一样,一旦下定决心,不撞南墙就绝不回头。从摇篮时起,她就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女孩,后来这种性格在成长中愈演愈烈,以至于今时今日,这样的执着仍然驱使着她去做这件蠢事。好吧,既然木已成舟,她就要独立承担这一切。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被对面的那位女士吸引住了。刹那间,她似乎感到这位女士读懂了她心中所想。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理解,还有同情。
这种感觉飞转即逝。两位女士的表情仍然如平常一样,显得非常有修养。凯特林夫人拿起了一份杂志,凯瑟琳·格雷则望着窗外那连绵不绝的令人压抑的街道和乡村住宅。
露丝感到在这位女士面前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杂志上,除此之外,成千上万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着。之前她真的是个傻瓜!她这么做是有多愚蠢!她丧失理智时做的那些事,跟那些冷酷且自负的笨蛋有什么区别?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真的太迟了吗?哦,如果有人能跟她谈谈心该多好,如果有人能给她提个建议该多好。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第一次希望有一个人能跟她谈谈心,帮她评价一下这件事,替她出出主意,但是现在——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恐慌,是的,这是最正确的答案。她,露丝·凯特林,现在正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
她偷偷地瞟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女士。如果她能认识像这位女士一样的人就好了,像她那样善良、冷静、镇定且富有同情心。这样的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平易近人,容易攀谈。但是她不能就这样同一个陌生人攀谈啊,连她自己都觉得刚刚的想法有点儿好笑。她再一次拿起那本杂志,暗暗下决心要用理智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毕竟她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件事情了,也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下的决定。在这一生中,她曾拥有过那么一丁点儿的幸福吗?她焦躁不安地问自己:“我为什么就不快乐呢?谁也给不了我答案。”
* * *
多佛(注:英国东南部海港。)很快就到了,在这儿露丝将要乘船前往法国。露丝并不晕船,但她不喜欢太过寒冷的环境。所以当找到她通过电话预定的私人客舱时,她非常满意。她时常觉得有些巧合都是命中注定的,这看起来有点儿迷信,尽管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在法国加来下了船,同她的女仆一起登上了“蓝色特快”,找到了她所预定的双人隔间,然后便独自一人去了餐车。当看到对面坐着的那位女士正是在头等车厢里遇到的那位时,她感到有些意外。两位女士相视一笑。
“这实在是太巧啦。”凯特林夫人说。
“对啊,”凯瑟琳说,“真巧。”
忙碌的侍者端来了两碗汤,两人的谈话暂停了一会儿。当侍者撤走汤换上煎蛋卷的时候,两位女士已经像老朋友般交谈起来了。
“在这个季节去沐浴阳光,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凯特林感叹道。
“我敢肯定那感觉一定非常舒服。”
“您对里维埃拉熟悉吗?”
“不,这是我第一次到那里去。”
“不会吧。”
“我猜您每年都去那儿吧?”
“几乎年年如此,一、二月份的伦敦实在令人讨厌。”
“我一直住在乡下。那儿没有什么春天的概念,总是很泥泞。”
“您怎么突然决定去旅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