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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帮助你的,小姐。虽然我敢说你这种无端的猜测很不可靠,但我会弄清楚真相的。那么,你先给我讲讲那幢房子里都住着什么人。”
“好的。那里有仆人,珍妮特和费利斯;厨子丹尼斯,她已经在那里干了很多年了;几个很老实的农村女孩;还有弗朗索瓦,他也是个老仆人。嗯,还有戴鲁拉德先生的老母亲,她和儿子住在一起;再有就是我本人。我的名字是维吉妮·梅斯纳德,是已故戴鲁拉德夫人的穷表妹,投亲靠友到这家已经三年多了。除了这些家里人,房子里还住着两位客人。”
“他们是什么人?”
“一位德·圣·阿拉德先生,是戴鲁拉德先生在法国时的邻居;另一位是他的英国朋友,约翰·威尔逊先生。”
“现在他们还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威尔逊先生还在,但德·圣·阿拉德先生昨天搬走了。”
“你有什么打算,梅斯纳德小姐?”
“如果你很快就能去的话,我会编些借口介绍你。最好说你跟报界有些关系。我可以说你是从巴黎来的,德·圣·阿拉德先生给你写了封介绍信。戴鲁拉德老夫人身体虚弱,不会注意细节的。”
小姐的介绍很管用,我进了这幢房子,见到已故副部长的母亲。尽管老太太弱不禁风,但端足了贵族架子。和她谈过话后,我就可以在房子里畅行无阻了。
我的朋友(仍是波洛的叙述),你想象得到我的调查面临着什么困难吗?这人已经死了三天,如果是被人谋杀,唯一的可能是下毒。我从何处下手呢?见不到尸体,就无从判断是中了什么毒,也无法发现有用的线索,哪怕是错误的线索呢。这个人是被毒死的,还是正常死亡?我,赫尔克里·波洛,赤手空拳,大海捞针,那也得捞啊!
我先找家仆谈话,在他们的帮助下,再现了那晚的情况。我特别注意了晚餐的食物以及上菜方式。汤是戴鲁拉德先生自己从汤盆盛的,接着是肉排,然后是鸡,最后上的是果盘。所有菜都摆在桌上,每个人自己取用。咖啡是装在一个大壶里送上餐桌的。晚饭现场不存在能毒死一个人,而其他人却可以安然无恙的东西。
晚饭后,戴鲁拉德老夫人在维吉妮小姐陪同下回到自己房间。三个男人去了戴鲁拉德先生的书房。他们在书房里愉快地聊天。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副部长一头栽倒在地。德·圣·阿拉德先生冲出门吩咐弗朗索瓦火速去请医生,他说副部长显然是中风了。医生赶来时,病人已经气绝身亡。
维吉妮小姐把我介绍给了约翰·威尔逊先生。他人到中年,是个典型的英国人,身材魁梧,说起法语来带着浓重的英国腔。他对死亡现场的描述与别人毫无二致。
“戴鲁拉德看起来脸色非常红润,然后就突然倒地不起。”
从人们嘴里再也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所以我就去了死亡现场——书房,要求大家离开,让我独自待着。到那时为止,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梅斯纳德小姐他杀的说法,只能认为那出自她的幻觉。看得出来她对死者怀有某种浪漫情愫,这使她固执己见不能接受事实。虽然这么想,我还是仔细检查了书房。也许有人在死者的椅子上安置了注射针头,一坐下就会被刺并注入毒素,而且那样微小的针眼医生很难注意到。但找来找去,还是一无所获。我山穷水尽地瘫坐在椅子上,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唉,就这样吧。”我大声对自己说,“哪里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自言自语中,我的目光瞟见旁边桌上有个大巧克力盒。我的心怦地一动,这说不上与戴鲁拉德先生死亡有什么关系,但至少不正常。我打开盒盖,里面装得满满的,一块巧克力也不少,显然没人动过——却使引起我注意的那种不正常更加明显。是什么不正常呢?要知道,盒子本身是粉红色,盒盖却是蓝色的。一般说来,粉红色盒子上系条蓝色丝带很正常,反之亦然。但盒身是一种颜色,盒盖是另一种颜色,那岂非咄咄怪事,谁会这么搭配?
我不知道这件古怪小事有什么用,但我打算好好调查一番,因为它不正常。我按铃叫来弗朗索瓦,问他已故主人是否喜好甜食。他嘴角现出一丝苦笑。
“非常喜欢,先生,他屋里总放着一盒巧克力。你知道,他是不喝酒的。”
“可是这盒里的巧克力一块都没少呀?”我打开盒盖让他看。
“抱歉,先生,这是他去世那天新买的,之前那盒差不多吃完了。”
“你是说,之前那盒是他去世那天刚吃完的?”我一字一句地问。
“是的,先生,早上我看盒子是空的就拿走扔掉了。”
“戴鲁拉德先生平时什么时候吃甜食,是不是想吃就吃?”
“通常在晚饭以后吃,先生。”
我觉得案情开始柳暗花明了。
“弗朗索瓦,”我说道,“你能不能悄悄地替我办点事?”
“如果有必要的话,先生。”
“那好,听着,我是为警方工作的。你能把扔掉的那个盒子找回来吗?”
“没问题,先生,它就在垃圾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