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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针扎到最后一行文字时,波洛很生气,这当然是有缘由的。
“我真是个傻瓜,”赫尔克里·波洛责骂自己,“穿海龟印花衬衫的男孩儿和这件案子能有什么关系?”
但波洛也明白,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把这个神秘的人物写进名单的。他再次回忆起那天在怪建筑坐着时的场景,那个男孩儿一看到他,脸上就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小伙子年轻帅气,但他的表情让人感到不舒服—— 一张傲慢冷酷的脸。他来这里肯定有所企图。他可能本来是要去见某个人,但那个人他不能或是不希望通过正常的方式见到。这是个不想引人注目的约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勾当,或许和谋杀之间也存在着某种关联。
波洛继续思索着。男孩儿住在青年旅舍,也就是说,他最多可以在附近待两个晚上。他难道只是碰巧走到那里?只是来英国游玩的一个普通的年轻学生?还是另有目的,来见某个特定的人呢?在游园会那天可能已经有了一次邂逅——完全有这个可能。
我掌握的信息太多了,赫尔克里·波洛自言自语道。我手里有太多、太多的拼图卡片儿。对付这种案子我一向有办法——但现在我的角度肯定错了。
他把笔记本翻了一页,写道:
斯塔布斯夫人是否让布鲁伊斯小姐给玛琳送了茶?如果没有,布鲁伊斯小姐为什么说是斯塔布斯夫人让她这么做的?
他又考虑到了这一点。布鲁伊斯小姐理应自己想到给那个女孩儿送蛋糕和果汁饮料。但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为什么要撒谎说是斯塔布斯夫人让她这么做的呢?难道是因为布鲁伊斯小姐到船库时已经发现玛琳死了?除非布鲁伊斯小姐自己是凶手,否则这种情况不合情理。因为她并没有紧张害怕,她也不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要是她发现那个女孩儿死了,她肯定会立刻报警的。
他盯着写下的两个问题思忖了一会儿,隐约感到字里行间,有些指向事实的线索他还没有注意到。思考了四五分钟后,波洛又写了一些东西:
艾迪安·德索萨称,他在去纳斯庄园的三周之前就给他的表妹去了封信。这个说法究竟是真还是假?
波洛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说法是假的。他回想起那天用早餐时的场景。乔治爵士和斯塔布斯夫人似乎实在没有理由假装惊讶,而且后者还有些惊慌失措,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察觉到。他看不出这么做能有什么目的。但是,假如艾迪安·德索萨撒了谎,他为什么要撒谎?是为了给人留下他的来访已经众所周知并受到欢迎的印象吗?这也有可能,但这种说法很牵强。没有证据显示他曾经写过这么一封信,或是有人收到过这封信。难道是德索萨为了表明自己的善意——以便让自己的来访更加自然甚至备受期待?而且,乔治爵士的确友善地接待了他,哪怕并不认识他。
波洛停顿了一下,他的思路遇到了瓶颈。乔治爵士并不认识德索萨,他的妻子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也没有见到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道?那天出现在游园会上的艾迪安·德索萨会不会不是他本人?他脑子里闪现出这个想法,但又觉得说不通。若他不是德索萨本人,那假装是德索萨来参加宴会能获得什么好处?不管怎样,德索萨并没有从海蒂的死亡中捞到任何好处。警方已经查明,海蒂除了丈夫给的钱财外,自己一分钱都没有。
波洛使劲儿回忆海蒂那天早上对他说的话。“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做过坏事。”据布兰德说,她曾对自己的丈夫说:“他常杀人。”
透过所有事实来看的话,这句话有点耐人寻味。“他常杀人。”
在艾迪安·德索萨来纳斯庄园的那天,肯定有一个人被杀了,也可能是两个人。弗里亚特太太说过,海蒂说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不必在意。弗里亚特太太……
赫尔克里·波洛皱了皱眉头,猛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一直都是她——我必须回去找弗里亚特太太。她是整个案情的关键。如果知道了她之所想……我就不会再坐在这儿想破脑袋了。对,我必须乘火车再去一趟德文郡拜访弗里亚特太太。”
赫尔克里·波洛在纳斯庄园的铁门外停顿了片刻。他的目光望着前面蜿蜒的车道。现在已经不是夏天,金褐色的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附近草丛浓密的河岸点缀着淡紫色的小仙客来。波洛叹了口气,他已经不知不觉被纳斯庄园的美景吸引住了。他并不倾慕野外的自然风光,而是喜欢整齐划一、井然有序的东西,但他还是对茂密的灌木和乔木所绘成的温柔野性之美表示赞叹。
波洛左边是一座有着门廊的白色房屋。下午的天空万里无云,弗里亚特太太可能不在家,她可能会带着园艺篮子在什么地方,也许会去拜访一些附近的朋友。她的朋友很多,这里原来就是她的家,多年来也一直都是她的家。那个码头上的老头儿说过什么来着?“纳斯庄园会一直都是弗里亚特家的地盘。”
波洛轻轻敲了敲房门。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屋里的脚步声。脚步有些迟缓,几乎可以说是徘徊不定。门打开了,弗里亚特太太站在门口。她看起来年老体衰,波洛感到很诧异。她用惊疑的眼神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波洛先生?原来是你!”
他思忖片刻,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现出了恐惧,但这可能仅仅是他的想象罢了。他恭敬地说:
“夫人,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请进。”
她已经恢复了平静,招手示意他进去,并把波洛领进了她的小客厅。壁炉台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切尔西人偶,两把椅子上铺着精美的刺绣椅套,茶几上还摆放着德比茶具。弗里亚特太太说:
“我去拿个茶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