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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再次感叹:多么准确的直觉呀!
“是的,”他说,“根本不像那类房子。我先去看看现场,然后我跟你去见一见被害者的母亲,听听她所知道的事情。斯彭斯帮我约了当地的督察,今天下午有空一起谈谈。我也想和这里的医生谈一谈,如果可能的话,还有学校的校长。六点钟去斯彭斯家,一边喝茶吃香肠,一边跟他和他妹妹讨论案情。”
“他还能告诉你什么呢?”
“我想见见他的妹妹。他妹妹比他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他是在他妹夫去世之后才搬来的。或许她对这里的人们很了解。”
“你知道你听起来像什么吗?”奥利弗夫人说,“一台计算机。你知道吗,你正在给自己编程序。他们是这么说的吧?我是指你整天把这些东西输入自己的脑子里,然后等着结果出来。”
“这当然又是你冒出来的想法。”波洛颇有兴趣地说,“对,对,我扮演计算机的角色,有人输入信息——”
“如果你得出的是错误的答案呢?”奥利弗夫人说。
“那不可能,”赫尔克里·波洛说,“计算机从不犯错。”
“它们不应该犯错,”奥利弗夫人说,“但是有时候事情会出乎你的意料。比如,我上次的电费单就出错了。我知道有一句谚语‘人孰能无过’,但是人犯的错误和计算机出错相比就不值一提了。进来见一见德雷克夫人吧。”
德雷克夫人肯定是个人物,波洛想。她是一个高挑健美的女人,四十出头,金黄的头发淡淡地染了一层灰色,眼睛湛蓝明亮,从头到脚都透出精明能干的气息。她组织的每一场晚会都取得了成功。客厅里迎接他们的是摆在托盘里的晨间咖啡和甜饼干。
在波洛看来苹果林是一栋打理得特别好的房子。房间装修精美,地毯品质优良,摆设一尘不染。事实上,屋里很难找出什么出众的物品,但是这点很少被注意到。人们很少往那方面去想。窗帘和桌布的颜色都很传统,但是看着赏心悦目。这里可以随时装修一下,高价租给出得起价的房客,而不必收起一些贵重物品,或者调整家具的摆放。
德雷克夫人问候了奥利弗夫人和波洛,之后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波洛忍不住猜测,那是一种强烈的隐忍的恼怒,因为她作为社会活动的举办者,却发现活动中发生了谋杀这种反社会的活动。波洛怀疑,德雷克夫人作为伍德利社区的优秀成员,却在某些方面被证明她不够称职,这让她很不高兴。发生在别人身上、别人家里——无所谓;但是一个孩子的晚会上,还是她安排、并组织举办的,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或者她应该在未发生之前就发现它。波洛还怀疑她仍急切地在脑中搜寻一个原因。不一定是谋杀发生的原因,而是确定晚会帮忙的人是否存在一些不足,或者是否有一些错误的安排,或者因为疏忽而没发现事情的苗头等。
“波洛先生,”德雷克夫人说,声音非常动听,波洛觉得如果是在小教室或者乡村礼堂里听会更悠扬,“我很高兴您能来这儿。奥利弗夫人一直告诉我,您会在这次难关中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放心,夫人,我会竭尽全力的,但是毫无疑问,正如您根据您的人生经验所意识到的那样,这案子很难解决。”
“难?”德雷克夫人说,“当然困难重重。这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我猜,”她补充道,“警察可能知道一些事情吧?拉格伦督察在这里声誉很好,我相信。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让伦敦警察厅介入,因为这个孩子的死在当地好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需要我告诉您,波洛先生——毕竟您看的报纸不比我少——孩子被杀的案件在乡村时有发生,而且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了。心理不稳定的人好像越来越多,尽管我必须说,现在的母亲和家庭对孩子的照顾不如以前到位了。孩子们要在漆黑的夜晚独自回家或者蒙蒙亮的早上独自上学。而且孩子,无论你怎么警告他们,当有一辆漂亮的小汽车停下,有人邀请他们搭车的时候,都会把一切警告抛之脑后。他们相信那些陌生人说的话。我想那就没人能管得了了。”
“但是夫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跟那些性质完全不同。”
“哦,我知道——我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不可思议。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德雷克夫人说,“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事情进行得也很顺利,都是按计划来的。似乎太——太不可思议了。从我个人来说,我觉得肯定是有外来者的介入。在那种环境下很容易有不速之客走进房子——那个人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我猜,他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据我所知只是因为里面人太满了,容不下他们了。现在病房总要为新病人腾出来。那个人从窗户看见里面正为孩子开晚会,然后这个可怜的倒霉蛋——如果有人真的同情他们的话,我觉得我自己很难做到——把那个孩子引诱出去并杀了她。我们都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可它就是发生了。”
“也许您能领我去案发现场——”
“当然可以。再来点儿咖啡吗?”
“谢谢您,不用了。”
德雷克夫人站起来。“警察好像认为案子发生在我们玩抓火龙的时候。抓火龙是在餐厅玩儿的。”
她穿过大厅,打开餐厅的门,然后以女主人向参观团的游客展示自己华贵的家的姿态,指点着宽大的餐桌还有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那时屋里是黑的,当然,除了燃烧的盘子。接下来——”
她领着他们穿过大厅,打开了一个小屋的门。屋里放着几把扶手椅,墙上贴着体育海报,周围立着几个书架。
“藏书室,”德雷克夫人说,身体稍微有些颤抖,“水桶放在这儿,当然,下面铺着塑料布。”
奥利弗夫人没有陪他们一起进去,她在外面大厅等着。
“我不能进去,”她对波洛说,“那会让我回想起太多。”
“这儿没什么看的了。”德雷克夫人说,“我是说,我只是给您看看事发现场,如您所要求的那样。”
“我猜,”波洛说,“这里有水,很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