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蓝、辛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就在10分钟之前,他们发现了Designer发出的第四封夹竹桃花标本。
派出所的民警们经过搜寻,在九山公园山坡下海边的岩石当中,发现了郭坤的尸体。幸好正遇上退潮,海水迅速退去,卡在岩石缝隙中的尸体就这样露了出来。程皓戴上手套,一手举着电筒,看向徐晓蒙,搭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
徐晓蒙深吸了一口气,戴上手套,身边的警察正拿着相机拍照存证,他俯下身,先对尸体外表做了检查:“尸体衣着基本完整,衣服外观有破损痕迹,应该从山坡上摔下来时,与山壁摩擦之后造成的。”
程皓跟在旁边帮他照明,抬头向上看去,山坡陡峭,山壁被海上的湿气一熏,变得更滑,他们下来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自行车上面满是撞痕,再被海水浸泡过一轮,此刻早已经残破不堪。
徐晓蒙接着说道:“头皮有轻微损伤,口鼻腔没有异物,颈部……颈部有一道伤口,切口整齐无撕裂,但是直接切断了喉管。”
程皓附身凑过去看,轻声感叹:“创口很深,恐怕是致命伤。”
徐晓蒙点头:“有可能,如果是溺死,口鼻腔应该会有白色泡沫。”
程皓皱眉:“伤口这么整齐,会是什么利器造成的?”
徐晓蒙摇头,用手比着隔空在喉咙上划过:“由于切割时候大小用力会有不同,一般来说,起刀的时候创底会比较深,收刀端相对会浅一些,但这个伤口很平整,用力均匀,不像是普通刀子造成的。”
程皓遥遥望着陡峭山壁上盘旋弯曲的山路,掩映在茂密的林间,声音在潮水起落的间隙平静地传出来:“他有可能是先被杀,然后,连人带车从山上被推下来的。”
他将手中的电筒交给一边拍照的警察,转头对张凡凡招招手,将她叫到身边,说:“我们上去看看。”
张凡凡举着电筒走过来,一声不吭就往前走。程皓跟在她身后,看她穿着的一双白色帆布鞋已经湿了大半,裤脚也湿了,她对此完全不以为然,走得很快,程皓刚想提醒她石头上有苔藓会滑,就看到前面的人影一晃就往旁边倒去!程皓眼疾手快地上前两步,长臂一勾,直接托着张凡凡的手肘和肩膀把人扶住。
张凡凡的肩膀是凉的,海边风冷,她虽然穿着外套,但仍然轻而易举被海风吹透,只是她向来什么都不愿意说,被程皓扶住了也只是淡淡说了声“谢谢”就推开他站在了一边。程皓感觉到凉意还残留在指间,于是动作利索地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张凡凡皱眉,刚想说话,程皓从她手中趁机顺走了手电筒,大步走在前面照路。
擦肩而过的瞬间,张凡凡听见他说:“你要跟方贺似的冻感冒了,会被嘲笑的。”
张凡凡想起方贺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于是把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两个人沿着山壁一路向上,借着手电筒的光芒,能看到沿路草木被撞得折弯的痕迹。
在海天相接的地平线尽头,慢慢露出一线光亮。天,终于要亮了。而专案组,又是一夜无眠。
黑夜给他们的现场勘查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很多工作直到天亮时分才算是正式展开。程皓叫来了当地刑警队的人过来帮忙,毕竟都是他以前带过的人,一见面就熟络的“皓哥”“程队”“程哥”什么的叫个没完,还试图趁机调侃张凡凡,结果被程皓直接打了一圈,全都扔出去搜查现场。
周晴大概是凌晨四点多发来了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可以证实郭坤是在骑行过程中突然失控并冲下山坡的,草丛里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随着他坠落的方向,一路蔓延开很远。程皓眉头皱得很深,这诡异的画面看得他汗毛直竖,郭坤在骑行过程中突然腾空而起,坠落的瞬间喉管已经被割开,急速涌出的血液在黑暗里显得不是那么清晰。没有凶器,没有凶手,只有黑夜如同凶残诡异的怪兽,无声无息间吞噬生命。
程皓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又是一个通宵,他又困又累,觉得肩膀几乎要承担不起那么多的杀戮和责任,可是,他却又必须要撑下去。
车里只有他和张凡凡,张凡凡在跟周晴要郭坤的照片,便于天亮之后的走访排查,照片里身穿警装的中年男人身材健硕,没有半点发福的样子,依稀还能看出昔日的风采。
那是警队系统里存档的资料照片,程皓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愣了半天,声音有些发飘:“我记得我入职时,照相的师傅跟我说,这张照片通常来说只有两个作用,第一,是警官证上的证件照;第二,用来做追悼会上的遗像……”
是的,他们每个人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即使岁月静好,但死亡的危机对于他们来说,从未消失过。程皓觉得自己的鼻子似乎被什么塞住了,酸溜溜得发痛。
张凡凡看他的眼睛里闪着水光,少有的软弱,两人无声对望,她默默地抬起手,将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
“你太累了。”张凡凡轻声说,“睡一觉就好了。”
掌心温和湿润的温度让程皓觉得舒适而放松,可他也只能就这么放任自己软弱一分钟而已。程皓摇了摇头,将张凡凡的手拉开,敛正神色刚想说话,忽然身体抖了一下,赶紧扭过头,“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张凡凡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单手把他的外套从自己身上拉下来,扔到他脸上。程皓笑呵呵地披上外套,结果下一秒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张凡凡面无表情地吐槽:“果然只有笨蛋才会感冒。”
程皓顿时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他抽着鼻子看手机,鼻涕感觉快要淌出来了。
与此同时,市局专案组的办公室里,方贺十分幽怨地携带一身冷风冲进门,整个人无力地像一只被风干的萝卜:“冻死我了……”
徐晓蒙正在整理验尸报告,白大褂脱下来整齐地搭在身旁的椅子上,他给程皓发微信语音:“我和师父已经解剖完毕,确认死因是由于血液进入肺部而造成的缺氧性窒息,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晚的21点到23点之间,致死伤口是脖颈上的那一道外伤。”
程皓神色凝重地听完这一段,心中的疑惑依然得不到解释:“能大致推断出凶器到底是什么吗?”
徐晓蒙翻了翻死者的照片,回复:“伤口倾斜度很大,创口创壁都十分整齐,师父觉得应该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一种非常锋利、非常薄的利器,要么,就是类似钢丝绳之类的东西。”
程皓皱眉:“钢丝绳?”
方贺搓着手探头过去看:“咦?看到这个我忽然想起前几天看到的一则新闻了!”
程皓知道方贺虽然八卦,但是某些时候他提供的信息还是挺有用的,于是说:“速度招来!”
方贺拿出手机“刷刷刷”翻,终于在某段聊天记录里翻出一则新闻:
《环卫工人深夜被钢索割喉》
…………
方贺说:“就是这个,那个环卫工人晚上骑车回家,结果在路上被连接两辆大货车的钢索给割喉了。”
程皓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样!”
郭坤死前正好也在骑车,较快的车速以及黑夜光线不够,导致他无法看清前方的情况,只要一根钢索,甚至是鱼线,就可能割断他的喉管。
程皓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忙跳下车。张凡凡紧跟着跳下车,晨光初现的天际线似乎近在咫尺,可偏偏又远在天涯。
程皓检查了附近的几棵树,却全无发现,他十分诧异。张凡凡知道他在怀疑有人在两棵树之间绑上了细钢索或者鱼线之类的东西,但是树干上没有勒痕,更没有绳索留下,显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天渐渐亮起来,这段路已经被警方的警戒线包围,但依稀开始有晨练的群众远远围观,死亡并未冲淡他们锻炼的热情。
张凡凡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定了定神,说:“他们应该经常来这里锻炼。”
这句话提醒了程皓,他立刻拉上张凡凡就往围观群众当中走去:“走,咱们去问问昨晚有没有人见过死者!”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郭坤经常来这里骑行,不少固定在公园内早晚锻炼的老年人都认识他,他们甚至还帮程皓指出了郭坤骑行的路线。
“这说明,要查到郭坤什么时候出现在这条路上其实并不难……”
可是凶器到底是什么呢?程皓想了又想,始终还是逃脱不了之前方贺所说的那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