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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道:“可是我听到……听到是大将军逼死他的。”司马琴心吓了一跳,道:“这话千万不能再说,知道么?你先去换衣服,准备去大将军府赴宴吧。”

霍光虽极不情愿,还是不得已换了衣裳出门。

卫青也住在北阙甲第,乘车转瞬即到。卫府谈不上宾客云集,只聚集了少数亲属。但宴席还没有开始,就被不速之客打断了——李敢排开侍从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举拳就朝卫青脸上打来。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等到李敢第二拳出手时,堂中宾客才像油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叫的叫,喊的喊,嚷的嚷。数名侍从冲上来,死死抓住李敢手臂,将他强行拖了出去。

卫青一言不发,捂住脸匆匆跟了出去,片刻后又回到堂中,叮嘱道:“今晚的事,谁也不准传出去。”

他的脸颊高高肿起了一块,声音依旧平和,但因为他大将军的身份,自有一股威严。卫青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后,最后落在了霍光身上。霍光不得不应道:“诺。”

虽然李敢出现的时间极短,但卫府上下却由此笼罩上一层沉重的阴影。虽然霍光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但他的脑海中却反复出现李广的身形,他仿佛看见了飞将军死不瞑目的样子,令他不由自主地心悸起来。其他人的状况未必比他好,家宴最终不欢而散。卫氏一族自然对李敢以下犯上相当不满,但当晚居然有一个令卫氏欣喜的好消息传来——皇帝最宠爱的王寄王夫人病殁了。

自王寄得宠,卫子夫便失去了皇帝的欢心。以色事君,女子年长色衰便会失宠,这原本也正常,只是众人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对一个痴痴傻傻的女子那样迷恋。王寄恩宠最浓时,就连大将军卫青声名赫赫,也在门客甯乘的劝说下主动送黄金为王寄之母贺寿。甯乘劝道:“将军之所以功未甚多,身食万户,三子为侯,是因为姊姊是皇后。而今王夫人得幸,而其家族不显富贵,将军何不以千金为王夫人母亲祝寿?”卫青遂以五百斤黄金厚赠王寄之母。王母入宫时将此事告诉王寄,王寄又转告刘彻。刘彻召卫青问明情由后,赞叹甯乘远见,拜其为东海都尉。史称甯乘一语得官。王寄入宫不久即为皇帝生下次子刘闳,愈发得到宠爱,一度威胁到卫子夫母子的地位。而今她突然病死,意味着卫子夫的皇后和刘据的太子地位又稳固了一层。

不日,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回到京师,风光无限。皇帝又特加设大司马位,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均为大司马,令骠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相等。此后,骠骑将军宠遇日隆,连大将军也相形见绌,威势日日减退,卫青的故交、门客多离开他去投奔霍去病。

李敢殴打卫青之事并没有传开,李广下葬后不久,李敢便被皇帝拜为郎中令,接替了父亲的官职,堂而皇之步入九卿之列。大概刘彻的心中也略有不安,毕竟命卫青排斥李广的正是他本人。但李广之死远远比不上宠姬王寄病逝令他伤怀,皇帝食不香,睡不着,长久地在王寄住过的飞羽殿徘徊,形只影单,看起来十分可怜。

上任右内史汲黯因忤逆皇帝已被出为外郡太守,死在任上,新任右内史义纵举荐了一个名叫少翁的男子,称其会方术,能召鬼神。刘彻如获至宝,忙命人把少翁接进宫。少翁设坛作法,灯烛辉煌,笙歌喧天,折腾了三天三夜。到了第三天午夜时分,正值月圆,刘彻坐在纱帐重帷中,忽然烛影摇晃,一片朦胧中,隐约有女子身影翩然而至,模样神态若王寄之貌。刘彻大喜过望,连忙趋前审视,可惜身影又徐徐远去。刘彻思念王寄的心思更难以排遣了,时常借酒抒情,低吟浅唱:

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

词曲生动地表述了等待与王夫人相见的忐忑心情,颇有多情天子的风采。

这一日,平阳公主入见,刘彻留姊姊在渐台宴饮,召协律都尉李延年奏唱新曲。

李延年即是之前收留关东大侠郭解黄棘里李翁的长子,郭解被族诛,他受腐刑当了宦者,在未央宫中为皇帝养狗,地位最为低下。但他相貌俊美,精通音律,擅长歌舞,一日忘情时浅唱低吟,被天子听到,大为赞叹。正好刘彻想改革郊祀之礼,大规模扩建乐府机构,遂令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佩二千石印,掌制乐谱、训练乐工、采集民歌。

李延年擅长采集各地民歌来创设新声曲调,奉召来到渐台后,当即献上一支新曲。只听见琴声咚咚,如清风泠泠,分辨不清是什么曲子。渐渐地,音调激越起来,听得人颇为心喜。那曲子却又转为平和温熙。李延年这才婉转唱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词曲均极符合皇帝当下的心境。刘彻极为感慨,连连摇首叹息说:“世上果真会有如此美貌的佳人吗?唉,佳人难再得。”平阳公主忙道:“陛下有所不知,都尉君歌中所唱的美人其实意有所指,李都尉的妹妹李妍,正是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

刘彻立即下诏令李妍进宫,一见之下,果然琼姿花貌,群芳难逐,且能歌善舞,丰盈窈窕。刘彻大为倾心,当场册封李妍为“夫人”。自此,李妍深得宠幸,犹在昔日王寄之上。引荐李妍进宫的平阳公主和李延年也各有赏赐。

平阳公主又趁机为自己与前夫曹寿所生之子曹襄求娶卫长公主。卫长公主则是皇后卫子夫的长女,是嫡长公主,身份比夷安公主这类庶出的公主要尊贵许多。刘彻满口答应,不日即以卫长公主下嫁平阳侯曹襄。

李妍柔情绰态,奇服旷世,艳绝一时。她喜画八字眉,刘彻便让宫女们都跟着描画这种眉式,于是八字眉成为长安风行的眉式。有一天,刘彻到李妍宫中,忽然觉得头痒,于是顺手拔下李妍头上插的玉簪搔头。于是宫中人人都学李妍的样子,在头上插一支玉簪,一时长安玉价陡升。

刘彻几次兴兵,终于击垮匈奴,报了九世之仇,文治武功震古烁今,又得到绝世美姬,只觉得人生至此已经达到极致,若是能与鬼神相通,那么便再无憾事。又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极多,入宫也待为上宾,请其行方术代通鬼神,好求得长生不老。

和亲也在这个时候被重新提上日程。匈奴伊稚斜单于派使者来到长安,好言好语请求与大汉和亲。刘彻下诏廷议,大臣们大多认为匈奴已是穷途末路,不配求娶公主,而是该向大汉俯首称臣。只有博士狄山赞成和亲,并说兴兵动武会让人民困贫。

御史大夫张汤不屑地道:“臣认为这是愚儒的无知看法。”狄山道:“臣虽是愚儒,却总算是愚忠,不似你御史大夫张君,是诈忠。张君智巧足以拒谏,奸诈足以饰非,专用机巧谄媚之语,强辩挑剔之词。喜欢无事生非,搬弄法令条文,内怀奸诈以御主心,外挟贼吏以为威重。”举出张汤借淮南王、江都王谋反案大诛异己、牵连无辜的例子。

刘彻见张汤抵挡不住,忙问道:“朕若派卿去治理边郡,卿能否像当初飞将军驻守右北平郡那样,做到让匈奴秋毫无犯吗?”狄山道:“不能。”刘彻道:“那么治理一县呢?”狄山道:“也不能。”

刘彻又问道:“那一鄣<a id="ch5-back" href="#ch5"><sup>[5]</sup></a>呢?”狄山见天子目光严厉,言辞步步紧逼,这才开始害怕,不得不回答道:“能。”

于是刘彻派狄山去边塞,负责守卫最前线的鄣,又派丞相长史任敞出使匈奴,拒绝和亲,令伊稚斜单于称臣。伊稚斜大怒,扣留任敞,发兵攻打边郡,正好打下狄山驻守的鄣,狄山也被匈奴人砍下首级。

张汤以刀笔吏出身攀上三公高位,当上御史大夫,本就惹来许多非议,又连兴大狱,死在他手中的人无数,不断有耿直人士上书,请求罢免张汤。自狄山一事后,朝中无人再敢与张汤作对。他遂得以大展拳脚,主持造新币,行算缗,权势甚至在丞相李蔡之上。

匈奴的和亲虽被拒绝,但另外的一门和亲却被提上日程。当年张骞归汉之际,曾向刘彻献计:西域有强国名乌孙,实力远在大月氏之上,是西域国家中唯一能与匈奴相抗的国家。如果联络乌孙王,将原来匈奴浑邪王的地盘封给他,缔约和亲,等于砍断匈奴的右臂。而乌孙一旦领头,西域的那些国家也会争相与汉结交。

刘彻当初听到计策就已经心动,只是当时通往西域的河西走廊尚在匈奴人控制中,联络乌孙极不方便,而今河西已尽归入大汉版图,通往西域的大门完全打开,遂决意再派张骞出使西域,并发布诏书,公开招募出使乌孙的勇士。当年张骞也是以郎官身份主动应募,方才成就一代功业。朝野中欲效仿他的人不在少数,报名者极其踊跃。

霍光和李陵都很心动,想加入这次出使的队伍。但李陵新丧祖父,有重孝在身,霍光则是刚刚向兄长霍去病提到此事,便被断然拒绝了。

霍去病道:“大丈夫即使不能驰骋疆场,也该在朝中辅佐君王,出使胡地不是你该做的事。”

霍光闻言很是郁闷,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武不能挽弓,文不能拟诏,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始跟着李陵学习箭术,跟阿嫂读一些书。他心情不好,不愿意留在家里,便独自骑马来到茂陵。本欲去找李陵,到大门前正好遇到一身斩衰的李敢,被这位新任郎中令狠狠一瞪之下,竟连进门的勇气也没有了。

只好又来到董府。刘细君站在门前,正与霍光上次见过的那名中年男子交谈。霍光一直远远望着,等那男子离开,才策马过去。

刘细君看见他,便叫道:“霍光哥哥。”这是霍光最喜欢听的声音。他翻身下马,过去问道:“那人又来了么?他……应该是逃犯吧。”刘细君道:“嗯。”

霍光见她神色,猜她不愿意举报这人,劝道:“虽说茂陵不比城里那般森严,可你还是要小心些。”刘细君道:“他……他是要找我借钱逃亡。”霍光道:“原来是这样。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替你借给他的。”

刘细君歪头想了半天,揣度自己的确没有能力相助父王旧属,便应道:“好吧。”霍光忙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刘细君:“他叫如侯,就住在茂陵大户袁广汉的家里,不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旁人。”

霍光来京师已经两年,对一些著名的人物和掌故多少有些了解,心道:“这如侯既然能与袁广汉这样的富豪交结,还需要找细君借钱么?况且她早已经不是江都翁主了,既没有封地,又没有食邑。”但他得刘细君信任,很是欣喜,不愿当面忤逆她,便道:“好,我这就去找他,问他想要多少钱。”又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刘细君道:“嗯,他说他只是要路费,拿了钱就会立即离开这里。”

霍光来到袁广汉的豪宅,请门仆通报找如侯。门仆不知道他是骠骑将军的弟弟,见他相貌普通,土里土气,不爱理睬,只道:“如侯出门还没有回来。”

霍光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影,便道:“等如侯回来,请告诉他,有人托我将一笔钱转交给他,请他直接来北阙甲第找我,我叫霍光。”

那门仆一听见“北阙甲第”四个字,立即换上蜜糖般的笑容,道:“足下姓霍么?不知道是甲第哪一家……哎呀,莫非是骠骑将军府上?”

霍光点点头,不再理会那前倨后恭的门仆,上马自回来城中。

到甲第时,正见到霍去病意气风发,前呼后拥地带着大批骑从出门,霍光慌忙退到一边,生怕被兄长看见。其实除了敬畏外,他也很羡慕兄长,才二十一岁年纪,就已经是举国敬仰的英雄,大汉立国,还未有如此年轻便跻身三公<a id="ch6-back" href="#ch6"><sup>[6]</sup></a>者。艳慕之余,不禁心想:“自己要是有这么一天就好了。可是兄长自幼长在皇宫,被天子精心栽培,学习文才武略,骑马射箭,付出了多少汗水,又有天子力捧,始有今天的成就。而自己不过是个平阳来的傻小子,不会武艺,不会读书,又拿什么跟兄长比呢?别说三公九卿,今生今世能当上二千石的大官就是万幸了。”一想到阿兄风光无限,自己却是如此窝囊无能,不免怏怏满怀。等一行人走远,这才进门。

司马琴心听说二公子回来,忙迎出来,问道:“你去了哪里?适才你阿兄还责备侍从,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霍光道:“出了什么事?”司马琴心道:“听说长安城中不安全,有匈奴刺客。襄城侯刚刚被人刺杀了,弓高侯也受了伤,他们就住在北阙甲第呢。你可别再一个人单独出门了。”

弓高侯韩则是韩王信的曾孙,襄城侯韩释之则是韩王信太子的曾孙,两人的祖父韩颓当和韩婴在文帝十四年自匈奴投奔大汉。韩颓当庶出的孙子韩说因跟随卫青出击匈奴有功,封龙额侯。

霍光很是奇怪,道:“弓高侯和襄城侯不过是世袭爵位,既然是匈奴刺客,为何偏偏要行刺他二人?要动手也该找……”他及时将后面的“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吞回肚子里。司马琴心却已猜到他后面的话,道:“所以才叫你出门一定要带上侍从。”顿了顿,又道:“听说刺客是匈奴使者的随从,与韩家有不解私仇。”

话音刚落,便见夷安公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道:“琴心,你家小叔子勾结奸人……”忽见霍光也在场,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司马琴心愕然道:“霍光犯什么事了么?”夷安公主道:“那好,我就直说了,霍光,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如侯的人?”

霍光心道:“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么?莫非这如侯是什么了不得的通缉要犯?”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谈不上认识。”夷安公主道:“你不认识他,居然还主动去找他?我告诉你,这如侯就是大乳母的儿子阳安。”见霍光满脸茫然,料想他也不知道阳安是谁,只得继续解释道:“当年阳安在右北平郡杀了平原商人随奢,割下首级,我和师傅误断是随奢杀人,结果导致随奢妻子上吊自杀,我师傅曾发誓要让阳安血债血偿,你快些将他交出来。”

原来那去董仲舒家中找刘细君索要钱财的中年男子如侯就是阳安,他辞别刘细君后即离开了茂陵,却在咸阳原古道上凑巧遇见了夷安公主,擦身而过。夷安公主起初只觉得这人面熟,等回过神来时,阳安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推测阳安是自茂陵出来,忙赶来向守卫陵邑大门的卫卒询问。卫卒听完形貌描述,道:“那人是袁广汉家的食客如侯。”夷安公主追来袁广汉家,门仆说如侯出门未归,又提了骠骑将军的弟弟霍光刚刚来寻过如侯之事,这才一路追来北阙甲第。

霍光闻言很是吃惊,道:“我真的不知道阳安在哪里。老实说,我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未看清。”夷安公主道:“那你还上赶着给他送钱。托你送钱的人是谁?”

霍光心道:“上次江都王谋反案差点牵连到细君,我若是说出细君的名字,她可就再难活命了。”

夷安公主见他沉默不应,气急败坏,上来扯住他衣袖,道:“跟我走。”

司马琴心忙叫道:“公主!”夷安公主冷笑道:“你要替你小叔子说情么?上次就是因为你强出头,父皇才放过了雷被,他可是射伤我师傅害得他残废的凶手!你宁可为那样一个欺骗你感情的男子求情,也不愿意出面为阿陵说一句话,你……”一时难以说下去,拉着霍光便往外走。

霍光既不出声,也不反抗,顺从地跟着上了车子。他满以为要被夷安公主送去廷尉府拷问,哪知道车到了直城门即拐向北面,到雍门出城往西,竟是往茂陵去了。

霍光大奇,问道:“公主要带我哪里?”夷安公主道:“去见我师傅。你阿兄正得宠,我知道廷尉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但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来到茂陵东方朔住处,东方朔正与司马相如夫妇在书房说话,扼腕叹息李广之死。见夷安公主引着霍光到来,司马相如夫妇便退了出去。

夷安公主将事情经过说了,道:“霍光不肯说出背后主使他的人,所以我带他来见师傅。”

东方朔想了一想,道:“霍光,你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阳安不仅杀了人,而且还是梧侯阳成延的后人。数年前,你兄长任羽林丞,曾从他藏身的地方搜出了长乐宫的秘道地图,皇上因而诛杀了他的全族。虽然阳安一直没有被捕获,但也是皇上志在必得的要犯。你知情不报,若是闹到天子面前,只怕你兄长骠骑将军也庇护不了你。”

霍光原先以为阳安不过是受江都王谋反牵连,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那种十恶不赦的罪犯,却不知道他如何跟刘细君牵扯上干系,心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说出细君的名字,不然不是让她死么?”

他曾听人说过执行死刑的过程,受刑者不分男女,都要被当众剥光衣服,趴伏在木板之上,然后由甲士用大刀或斧钺斩下首级,判腰斩者则拦腰斩断身体。淮南国翁主刘陵就是受腰斩之刑而死。他见过她在宣室侃侃而辩的样子,实在不能想象那般身份高贵又美艳伶俐的女子当着全长安人的面被脱掉衣服是何等的耻辱,大约不等重斧砍下来就已经羞辱欲死了。一想到这些恐怖血腥的场面,他愈发将嘴唇闭得紧紧的,虽然他知道这也许将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

夷安公主见状很是气愤,道:“我一向以为你是老实人,跟宫里的那些郎官不同,想不到你也学会倚仗兄长权势了。”霍光道:“这件事跟我阿兄无关。”

东方朔见他倔强,便道:“你实在不肯说也就算了。你去吧。”

霍光料不到对方如此轻易放过自己,忙辞别出来。本想立即去董府找刘细君问个清楚,但转念想到东方朔足智多谋,定然派人在暗中监视自己,好顺藤摸瓜找出刘细君来。不得不强忍心中焦灼,向陵邑卫卒借了匹马,径直回了北阙甲第。

司马琴心不知道夷安公主将霍光带去了哪里,一时也不敢惊动夫君,正在干着急,见霍光回来,才舒了一口气,问道:“没事么?”霍光道:“没事。”

司马琴心道:“你该知道东方先生的能耐,就算你不说实话,他早晚也有法子自己查出来。”霍光道:“那么阿嫂觉得我该怎么做才好?”司马琴心道:“不如将实情告诉他。嗯,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你再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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