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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啊”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王媪。

苏武道:“那些匈奴人正吵着要立即护送使者回去胡地,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刘彻狠狠瞪了刘解忧一眼,道:“这是你做的好事,对么?”霍光忙抢过来道:“这件事跟解忧无关,我们一直忙着查案,也是刚才路过北阙甲第时才知道匈奴使者出了事。”

他侍奉皇帝多年,素来沉默寡言,即使是皇帝主动征询他的看法,话也不多。刘彻忽见他冒出来为刘解忧说话,怒气稍解,道:“到底怎么回事?”刘解忧道:“王媪一直住在我家里,我一直将她当长辈看待,但我不知道她会……会……”

刘彻奇道:“难道她没有对你透露过身份么?她是朕的姊姊昭阳公主。”刘解忧道:“臣女知道的。”

刘彻怒气又生,喝道:“你知道居然还敢瞒着不上奏!”刘解忧道:“是王媪自己要求不能告诉皇上的。她原本是为了寻找儿子才来到京师,可是……陛下却杀了她的儿子,她说她不愿意再见你。”

刘彻道:“阿姊的儿子是谁?”刘解忧道:“栾大。”

庭院中寂静了下来,皇帝抬头望向天空,静静站了一会儿,便拂袖而去。

霍光也还是第一次听说昭阳公主和栾大之事,开始只觉得匪夷所思,不久又觉得命运弄人,无过于此。正要上前扶起刘解忧,忽见苏武又率人到来,命人抬走王媪尸首,招手叫道:“都尉君,皇上召你去宣室。”

霍光道:“解忧呢?”苏武道:“皇上只召你一个。”霍光无奈,只得道:“你先回去,我忙完再去茂陵找你们。”

刘解忧闷闷地出来,顺路来到刘细君居住的临池观。刚到大门处,便听见琴声叮咚,有女声和着音乐唱道:

将乖比翼兮隔天端,山川悠远兮路漫漫,揽衣不寐兮食亡餐。

这是商朝人陵牧子所作的《别鹤操》。昔日陵牧子娶妻五年没有生下儿子,父兄决意令他休妻改娶。陵牧子妻听闻后中夜惊起,倚户悲泣。陵牧子遂取琴而唱此歌,伤痛恩爱之永绝,奏别鹤以抒情。

刘解忧心道:“细君姊姊即将踏上旅程,这首《别鹤操》正符合她目下的心境。若换作了我,还会像年少时那般无知那般洒脱么?”一时不忍进去相劝,遂回来茂陵家中。

李陵和桑迁正等在院中,一见她回来便迎上来问道:“皇上有没有怪到你头上?”刘解忧摇摇头,简单地道:“王媪死了。”

李陵道:“可她是你府上的仆人,难道皇上不怀疑是你指使她毒死匈奴使者的么?”刘解忧道:“皇上知道了她的身份。”当即说了王媪就是昔日的昭阳公主。

李陵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王媪曾说他跟他祖父李广年轻时长得很像,他以为那不过是下人跟客人的搭讪,根本没有当回事,现在想来,她是很认真地在说那件事,只不过他的反应让她失望了。

桑迁道:“难道王媪杀死丘人就是因为不愿意她昔日的命运落到你头上?”刘解忧道:“嗯。我虽然感激她的好意,可我觉得这件事做得并不对。本来匈奴单于决意降汉,百年战火有望就此熄灭,而今丘人忽然被王媪毒害,匈奴单于势必迁怒大汉,还会来京师朝见天子么?”

正叹息着,霍光疾步进来,道:“李陵君,皇上急召你进宫。”刘解忧不免吃了一惊,道:“有什么事么?”霍光道:“具体不知道,但应该跟备战匈奴有关,皇上紧急召了好几位将军进宫。”

刘解忧道:“又要打仗了么?”霍光道:“是备战,而不是出战。皇上认为丘人死在长安,匈奴势必不会甘休,还是早做准备的好。”李陵道:“我去去就回来。你们等着我。”说罢回自家换上官服,带上侍从赶来未央宫。

进来宣室时,公孙贺、赵破奴、郭昌、韩延年、路博德等近来为皇帝信用的军事将领早已经到达。赵破奴因为奇袭楼兰之功,已经被封为浞野侯,是近年来最令人瞩目的后起之秀。皇帝正与众将商议备胡之事,见李陵进来,便道:“李陵,你来得正好,朕拜你为骑都尉,加侍中,佩二千石印,率八百骑兵护送江都公主前往乌孙。来人,为李君结印绶。”

李陵拜伏在地上,尚未回过神来,尚书令史已捧着一具白色的箧箱过来,箧箱里铺着厚厚的绿绨,里面盛放着官印。两名内侍奔过来,摘下李陵腰间的千石黑绶鼻钮铜印,从箧箱中取出青绶龟纽银印换上。

汉代惯例,官员受印后官职才算合法,才可以通过官印行使权力,有印则有权,无印则无权,因而官员们都是随身佩带官印。

尚书令史见李陵犹自发呆,低声提醒道:“都尉君还不快叩谢陛下。”李陵不得已,只得拜谢道:“多谢陛下。”

刘彻道:“嗯。你过来,此行你不光要护送江都公主平安到达乌孙,朕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李陵见皇帝面色诡异,心中一紧,暗道:“莫非皇上知道了高帝斩白蛇剑在匈奴王庭,要派我去偷盗回来?”走近龙案,却听见刘彻低声道:“朕要你将沿路的山川地形都绘下来,明白朕的意思么?”李陵道:“臣明白。”刘彻道:“好,你这就去准备吧,八百骑兵从北军中调遣,朕已经派人持节信知会过中尉王温舒了。三日后就动身出发。”

李陵叩谢退出宣室,却见苏武正站在门外,似在等他,忙过去招呼。

苏武笑道:“你是武将,我是文臣,咱们这次要一起护送江都公主去西域了。”李陵很是惊异,道:“苏君居然是这次出使乌孙的主使?”苏武道:“嗯,这次是我自己主动请缨,皇上当场就答应了。李君,公主陪嫁不少,随从的侍女、内侍、侍卫等有一千多人,加上你带的八百骑兵,将近两千人,辎重、嫁妆得有几百车,可是一支大队伍,咱们事先可得好好计划一下路线。”李陵道:“好,我明日一早就来找苏君商议此事。”

出来皇宫,乘车回去茂陵。管敢、陈步乐等侍从听说经过,均喜滋滋地道:“这是大好事啊。公子才刚满二十岁,就已经是二千石大官,日后定然拜将封侯,成就非凡了。”

李陵出身将门,祖父更是鼎鼎大名的飞将军李广,对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有一种天生的渴望。他也知道这趟西域之行是难得的机会,但不知怎的,一想到将要日日看见刘细君以泪洗面的情形,就很有些沮丧。她被选为和亲公主,已经够难过了,为何还要由她青梅竹马的朋友亲自将她送上不归之路?

回来茂陵家中,李陵先向母亲禀告了皇帝要派自己护送江都公主前往乌孙。

李母道:“我儿如此年轻,就佩戴二千石大印,这是皇上对你的信任,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圣恩。”李陵道:“是,孩儿不敢忘记母亲教诲。”

李母道:“你长大了,早到了该娶妻的年龄。娘亲跟几位族叔商议过,想为你聘娶成安侯的妹妹韩罗敷,你意下如何?”李陵吃了一惊,道:“这个……”

李母叹了口气,道:“娘亲知道你跟董先生的义女一起长大,可她已经被封为江都公主,很快就要出嫁乌孙,她人再好,对你而言,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李陵道:“啊,母亲误会了,孩儿对细君绝无男女之情。”

李母先是愕然,随即道:“如此就好,娘亲正担心你一路护送江都公主难以自处,想为你尽快定下婚事呢。嗯,只剩下三日时间,也的确仓促了些,那么这件事等你从乌孙回来再说吧。”李陵是遗腹子,从未见过生父,只与母亲相依为命,事母至孝,应道:“孩儿全听母亲的安排。”

从母亲房中退出来,李陵心中不免更加烦恼。正在院中徘徊,叔叔李敢之子李禹进来问道:“听说皇上拜了堂兄做都尉,是么?”李陵应了一声。

李禹带着嘲讽的语气道:“那么可要恭喜堂兄了,得到皇上的信任可是不容易,要珍惜呀。”

李禹跟李陵一样,自小是太子刘据的陪读,而且妹妹李柔嫁给了太子,虽然只是侍妾名分,但皇帝没有正式为太子册立太子妃,太子宫中地位最高者仅是因生下皇孙刘进而尊贵的史良娣<a id="ch1-back" href="#ch1"><sup>[1]</sup></a>,但最得太子宠爱的却是李柔。太子曾私下对李柔许诺,将来登上皇位,一定封她做皇后。因为妹妹的关系,李禹一反李家不结党涉政的家风,成为坚决支持太子的一族,与卫皇后、大将军卫青走得极近。

李陵心中有事,不愿意与堂弟争执,当即解下官印放在房中,换上便服,召来侍从,命他们打点行装,预备西域之行,自己则出了家门,往刘解忧府中赶来。到门前正遇到霍光上车离去,原来他家中仆人赶来来告,司马琴心正在收拾行囊,预备搬回茂陵娘家旧居居住,他须得立即赶回去劝阻。

刘解忧听说李陵新拜了骑都尉,要护送刘细君前往乌孙,一时沉默不语。

桑迁道:“解忧,要不然咱们都跟着李陵一起去西域看看。”李陵忙道:“绝对不行。目下匈奴使者丘人在长安遇害,他是大汉立国以来级别最高的使者,皇上担心匈奴单于会兴兵报复,所以一边封锁消息,一边往边境派兵。但既然匈奴人有内奸在朝中做官,这件事早晚要传出去,说不准匈奴会派骑兵劫杀送亲队伍。你们跟着去,实在太危险了。”

桑迁这才明白过来,道:“难怪皇上不等乌孙使者,这么着急催你们出发,原来是担心匈奴人拦截送亲队伍。”李陵点头道:“皇上的本意,就是要在匈奴单于知道真相前,将细君一行平安送到乌孙。解忧,抱歉,我不能再陪你查案了。我不在京师的时候,你要多加小心。”

刘解忧心中莫名地不是滋味,可又有什么办法?他是飞将军的孙子,文武双全的奇男子,注定不属于她一个人,而是要到外面的广阔世界纵横驰骋。

隔了两日,未央宫内侍苏文赶来茂陵,请刘解忧到宫中与江都公主相见。刘解忧正忙着为李陵缝制衣裳,闻言忙道:“是我的不对,都忘记去跟细君姊姊道别了。”

赶来临池观,正有郎官和内侍从殿中运出许多个箱子。刘细君照旧席坐在房中的窗下,那具常用的琴已经被装入行囊中,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案几。她默默凝视着窗外,恬然的脸上浮现着莫名的忧郁,神情中略含着幽怨,就像一团淡淡的雾,笼罩着眉宇。外面人进人出的忙碌的脚步声就像是一把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胸口。憋闷沉重的气氛弥漫着四周,即使眼中没有泪水滚落,心中却也是凉得透了。时光在流逝,同时流逝的还有她的青春和思绪。

刘解忧一进来便见到刘细君玉容落寞的样子,她是个豪爽女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况且刘细君被选做和亲公主已经好几年,该说的话早已经说完,该流的泪早已经流尽,当即轻轻咳嗽了一声。

刘细君闻声转过头来,道:“解忧妹妹,你来了。”

刘解忧走过去,将自己的玉串褪下来,套到刘细君纤瘦的手腕上,道:“我知道姊姊得皇上赏赐无数,也不在意什么金银珠宝,可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说是能给人带来福气。我现在送给姊姊,希望姊姊一生平平安安。”

刘细君道:“多谢妹妹有心。我请内侍叫妹妹来,是有一件事……”刘解忧见她欲言又止,忙道:“姊姊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解忧一定竭尽全力助姊姊达成心愿。”

刘细君摇摇头,犹豫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们一直在找的那柄雌剑,其实在我手中。”

刘解忧愣了一愣,道:“怎么会呢?”刘细君道:“那是我姑姑交给我的,她再三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这柄剑,这是她最后的遗愿,我也答应了她,所以……所以我明明知道你们找这柄剑,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刘解忧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阳安曾冒险到董仲舒家找刘细君,原来他也一度怀疑雌剑落在了她手中,只不过她当时年纪尚小,不过是个小女孩,既坚决否认,阳安也就相信了她的话。

刘解忧忙问道:“姊姊现在说出实情,是打算把剑交出来么?”刘细君点了点头,道:“我就要离开汉地,这柄剑既然跟高帝斩白蛇剑是一对,又事关重大,自然不能带去乌孙。”

刘解忧道:“那么剑现在在哪里?”刘细君道:“在我义父的书房里。我把剑卷在一编废弃的书简中,藏在义父书架的最底层。对不起,我该早些说出来的。”刘解忧道:“不,不,现在还不晚。”

刘细君道:“妹妹这就去我义父家寻剑吧,不必再耽搁在这里。”刘解忧道:“那好,姊姊你多保重。我向你保证,我刘解忧一定会去乌孙探你的。”

匆忙回来茂陵,先去了东方朔家中,告知刘细君之语。东方朔道:“这倒真是让人想不到。”忙跟刘解忧一道来到董仲舒家中。

他早年被雷被用毒箭射中,虽侥幸不死,却瘫痪多年,后来慢慢可以拄着拐杖行走,而今已经不需要拐杖,只是得慢慢行走。

师徒二人来到董府时,董仲舒正与新任太史令司马迁在书房中谈论历法纪年之事。司马迁早年曾因邻里之便,拜董仲舒为师,学习公羊派《春秋》,董仲舒对其才学、人品极为赞赏。

司马迁继父职任太史令后,利用职务之便,遍读未央宫中“石室金匱之书”,感到朝廷现用历法多有不便,预备上书皇帝,请用夏正,改用建寅月——正月为岁首,正为此征询董仲舒的意见。忽听仆人报称东方朔求见,二人均感惊异,司马迁遂起身告辞。

刘解忧扶着东方朔进来,笑道:“我们是来借书看的。”董仲舒道:“噢,那么请随意吧。”

董仲舒虽然德高望重,但人却极和蔼慈祥,尤其喜欢小孩子。他家里的厨子会做点心,茂陵的小孩子都喜欢到他家里玩,他也乐得将院子布置成一个儿童乐园。刘解忧小时候常常跟着李陵进出董府,随便惯了,见董仲舒同意,便自行到书架上翻找起来。

董府门生、仆人不少,书房虽大,书简也多,但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刘解忧心道:“这书架时时有仆人拂拭,但他们却不敢打开书简,的确是最好的藏剑之处。”

她知道那柄雌剑是短剑,不过一尺半长,是以专找长过一尺半的书简翻看。然而累了大半个时辰,将所有长过一尺半的书简都找过了,却没有找到金剑。

她在书架上翻找个不停,累得满头大汗,董仲舒居然一个字也不多问,只与东方朔坐在一旁谈经论道。最终刘解忧自己彻底放弃了,沮丧地朝东方朔摇了摇头。

东方朔心道:“刘细君自然不会撒谎,金剑一定曾经藏在这屋子里面,但却被什么人抢先拿走了。这些书简每一卷都由数十片甚至上百片木简编串而成,翻找起来极是费力,看解忧的样子就可想而知。董仲舒嗜书如命,除了睡觉外,其余时间都待在书房。他门生又多,往来请教儒学的人络绎不绝,外人根本不可能不惊动旁人而下手,那么一定是负责打扫书房的仆人做的。”忙问道:“负责打扫董先生书房的是什么人?”董仲舒道:“是老夫家的老仆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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