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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时期,北方先后被匈奴、鲜卑、羯、氐、羌五个少数民族占据,大大小小共建立过十六个政权,史称“五胡十六国”。在这样一个战火连天的混乱时期,关中却出了一位蕙心兰质的女子——苏蕙。她的扬名,全在于她所创造的璇玑图。
苏蕙,字若兰,武功人(今陕西武功),一说始平人(今陕西兴平东南,实际上兴平紧挨武功),是陈留令苏道质的女儿。传说苏蕙出生时,正逢兰花怒放,想起扑鼻,苏道质遂以蕙为女儿取名,小字若兰。
苏蕙自小聪颖过人,才智超群,三岁学画,四岁作诗,五岁抚琴,九岁便学会了织锦。十五岁时,已经能够描龙绣凤,被称为“织女星下凡”。十六岁时,她随父到阿育王寺(今陕西扶风法门寺),巧遇外出打猎的少年公子窦滔,郎才女貌,两人一见钟情,不久即结为连理。
窦滔,字连波,扶风人,出身名门,祖父窦真官任右将军。新婚后,窦滔对才貌双全的苏蕙颇为敬爱。
当时关中一带由前秦统治,前秦皇帝苻坚胸怀大志,一心想统一天下,对人才十分重视。他从东晋手中夺取秦州(镇所上邽,今甘肃天水)后,委任窦滔为秦州刺史,为进一步攻打东晋做准备。
窦滔遂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赴任,二人过了一段幸福惬意的时光。然而好景不长,窦滔偶遇能歌善舞的歌姬赵阳台,立即狂热地爱上她,偷偷她为姬妾,养在别所,经常去私会。苏蕙很快发现了真相,她身为女人,颇伤嫉妒,曾到别所大闹,命人鞭笞侮辱赵阳台,结果却适得其反,反而惹来窦滔不快,渐渐疏远了她。
恰好此时,窦滔因拒不服从军令被苻坚革去官职,流放沙州(今甘肃敦煌)服苦役,直到三年后,才重新获得起用,奉命带兵镇守襄阳。当时苏惠二十一岁,窦滔动身时只将赵阳台带在身边,而且到襄阳后断绝了与苏惠的联系。
苏蕙独自守在空闺中,既后悔又伤心。一天,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只精巧的小茶壶,壶身上绕着圈刻了一圈字——可以清心也,她玩着玩着,忽然发现这五个字不论从那个字开始读,都可以成一句颇有意趣的话。于是灵感顿至,她设想可以利用这种巧妙的文字现象,来构成一些奇特的诗。她又费了好几个月的工夫,把诗织在锦缎上。这副锦缎长宽都是八寸,上面织有八百四十个字,分成二十九行。每行也恰是二十九字,每个字纵横对齐。这些文字用红、黄、蓝、紫、黑五色彩线织就,五彩相间,纵横反复都成章句,里面藏着无数首各种体裁的诗,诗意多为倾诉她的思念之情。
李白有两首诗专为叹惋苏蕙遭遇而写,一首是《闺情》:
黄鸟坐相悲,绿杨谁更攀。织锦心草草,挑灯泪斑斑。
另一首为《乌夜啼》:
黄云城边乌夜栖,归飞哑哑枝上啼。机中织锦秦川女,碧纱如烟隔窗语。停梭问人忆故夫,独宿空床泪如雨。
可谓洞悉苏蕙织锦时的酸辛。
宋代诗人黄庭坚有《织锦璇玑图》:
千诗织就回文锦,如此阳台暮雨何?亦自英灵苏蕙子,只无悔过窦连波。
既为苏蕙叫屈,也谴责了窦滔的背弃行为。
无论如何,这副锦缎是用真情浇灌,浸满了苏蕙的血泪,所以她将它取名为“璇玑图”,意指这副图上的文字,排列象天上的星辰一样玄妙而有致,知之者可识,不知者望之茫然。
《璇玑图》面世后相当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能够读通全篇诗章。有人请教苏惠,苏惠笑答:“诗句章节徘徊宛转,也依旧是一首诗赋。除了我的家人,谁也不会明白个中三味。”
于是苏惠的家人将《璇玑图》星夜送至襄阳窦滔手中。窦滔惊诧“璇玑图”的绝妙,随即明白了妻子的深意,于是把赵阳台送回关中老家,派人去迎接苏蕙到襄阳,夫妻两人和好如初。
苏蕙的璇玑图轰动了那个年代,人人争相传抄。这幅图奇巧绝伦,妙处在于无论左右、上下、里外、交互、半段顺逆、旋回诵读,均能成七言、六言、五言、四言、三言等格式的诗文,上陈天道,下达人情,中稽物理,博引广譬,寄意深远,玄妙至极,所以有人称呼“苏若兰璇玑诗,宛转反覆,相生不穷,古今诧为绝唱”。
《璇玑图》最早是八百四十字,后人感慨璇玑图之妙,于是在璇玑图正中央加入“心”字,成为现在广泛流传的八百四十一字版本。
历代文人雅士都喜欢破译该图诗句,唐代有武则天、李白、李善等,宋代有李公麟、苏东坡、黄庭坚、秦观、朱淑真等。其中唐朝武则天曾专门为苏惠与《璇玑图》撰写序文,就璇玑图着意推求,得诗二百余首。宋代才女朱淑真著有《璇玑图记》,成为堪与武则天所撰序文媲美的研究文章。宋代高僧起宗,将其分解为十图,得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明代学者康万民,苦研一生,撰下《璇玑图读法》一书,说明原图的字迹分为五色,用以区别三、五、七言诗体,后来传抄者都用墨书,无法分辨其体,给解读造成困难。康万民研究出了一套完整的阅读方法,分为正读、反读、起头读、逐步退一字读、倒数逐步退一字读、横读、斜读、四角读、中间辐射读、角读、相向读、相反读等十二种读法,可得五言、六言、七言诗四千二百零六首,每一首诗美韵和,情真意切,令人感动。
自《璇玑图》问世后,历代文人学士争相创制回文诗词,如唐宋大诗人白居易、陆龟蒙、王安石、秦观、苏轼等人,回文诗创作盛极一时,然而却没有人能超越《璇玑图》,所以有人称:“如璇玑一图非奇者乎?……女郎以锦心织成锦字,令千古骚流不能卒读,天才耶?仙才耶?虽仿其制直代不乏人,类不能出其规范。”
心之所至,情之所至,世间仅此一幅璇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