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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贝特拉姆卡别墅的大门,沿着石子路走进中庭,传入耳中的音乐也越来越清晰了。
“这是什么曲子?”
我问捷涅克。
“No……”<sup><a id="navto_1" href="#lnkback_1" epub_type="noteref">(1)</a></sup>
清晨的空气依旧有些凛冽,捷涅克竖起皮夹克的衣领,弓着腰前行。
“是莫扎特啦,第三十八交响曲的行板。”
杉本史子曾说过这里大多数时候都在播放第三十八交响曲,果然如此。
捷涅克点了点头,仰望贝特拉姆卡别墅。
乳白色的墙与白色柱子支撑着的露台令人印象深刻,连接露台的楼梯上到处装饰着花朵,建筑物的后半部分覆藏于茂密的常青树下。
“Kolik stojí vstupné?”<sup><a id="navto_2" href="#lnkback_2" epub_type="noteref">(2)</a></sup>
他问接待处,然后给我买了入场券。
我们从二楼开始参观。阳光从露台射入,每一个房间都很亮堂,里面展示着和莫扎特有关的各种物品:信件、乐谱、羽管键琴等。天花板上的装饰以及家具也都是当时留下来的,这里没有标示参观区域的箭头或绳子,有一种不久前还有人居住于此的气氛。观光客都无声地穿梭在展示品之间。
交响曲进入了第三乐章。我到处寻找着数学竞赛留下的痕迹:照片、铭牌、试卷或奖杯。
但哪儿都没有这类物品,只有“莫扎特”连绵不绝。
捷涅克安静地跟在我身后,没有出神地欣赏展品,也没有百无聊赖。他不时偷瞄我的侧脸想知道我有没有收获,但对上我的眼后又立刻低下头往后退。
杉本史子所说的当作竞赛会场的大厅面朝后庭,墙上挂着哥白林挂毯,天花板上垂下枝形吊灯。正面放着一架钢琴与两座谱面台,对面是上百张给观众准备的椅子,每张椅子上都摆着一张三折的节目单。大概是要办乐团的音乐会吧。
不知道从地下哪儿传来彩排声,与第三十八交响曲的乐声交杂在一起。
中庭的草坪朝露犹存,郁郁葱葱,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熠熠生辉。这里除了很多石椅外,没有花坛或池塘之类的赘饰,缓缓的斜坡直通树林。有好几个参观者正在散步。
就是在这片草坪上,杯子碎了,咖啡洒了一地。不是钢琴是桌子,不是节目单是试卷,从各地聚集于此的年轻人正在解答数学题。
杉本史子说是为了对喜欢的人死心而迫使自己相信的,但真的是路奇把洗涤剂混入咖啡的吗?
太愚蠢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这是重大的错误。路奇的母亲不是也说过吗,路奇绝不会错的。我把额头贴在通往庭院的玻璃门上。
“莉莉、莉莉。”
捷涅克在里面的房间叫我。他还没掌握“凉子”的发音,每每叫我的名字时,表情都有些犹豫。
“莉莉、莉莉。”
他犹豫着,却频频向我招手。
只有它置身在特别坚固的玻璃柜中,像标本似的静静地躺在盘子上。玻璃折射出橙色的柔光。那是莫扎特的头发。
头发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褪为白色,细密而柔软。一共十三把,每一把都在正中间用细纸绳束起,弯曲出仿佛精心计算过的和谐曲线。
“微微卷曲的死者的头发。”
我对着捷涅克小声说道。弘之留在软盘里的最后一句话,我找到了。捷涅克用食指点着玻璃柜,点了点头。
弘之也看过这个。他和杉本史子一起靠在柜子边,凝视着莫扎特的头发,并把这个场景提炼为味道来记忆。
我想把鼻子凑近头发,却发现捷涅克的手指杵在眼前。原来他的手指形状很适合按大提琴的琴弦。
然而,不论我怎么屏息静气,也只闻到玻璃的味道。
忽然,有人在我们背后说了什么。捷涅克转过身,回应了几句。我吃惊地把脸从玻璃上移开。
“不可以打开柜子。”
这次换成了英语,来自一个提着水桶与拖把、头上绑着花方巾的清洁工阿姨。
“昨天刚有人把它撬开了。”
“我没想打开,只是想更近地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