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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特戴着灰毡帽回来,发现车已开出来,他的大人坐在驾驶位上。
“我们要赌一个大的,邦特,就从利姆霍特开始吧。”
“没问题,大人。”
他们开上沼地教堂的马路,沿人工河朝左开,又平平安安地拐上弗洛格桥,开了十二三英里去利姆霍特。正赶上集市日,戴姆勒车不得不从一群群猪啊羊啊,以及一堆堆农夫当中蜿蜒开过,后者心不在焉地站在大马路中间懒得挪动,任汽车的挡泥板顶到大腿。邮局坐落在集市一侧的中央。
“进去,邦特,问问有没有给斯蒂芬·德莱福先生的信,留局待取。”
彼得勋爵等了一阵,正如人们在乡下邮局办理业务总要等待一样,同时猪群撞着他的保险杠,牛群朝他的脖子喷气。终于,邦特回来了,他让三位年轻女士和邮局局长本人帮他仔细找了半天,惜乎一无所获。
“好的,没关系,”温西说,“利姆霍特是个有独立邮局的镇子,所以我觉得该从这里开始。不过在人工河这一侧的霍尔港和威尔海滩也不是没可能。霍尔港距离很远,不大像我们要找的地方。我想不妨试试威尔海滩。有条直路可以通过去——至少,不比沼地别的路弯多少吧……我想上帝或许还造了什么比羊还愚蠢的动物,不过显然他没有……除非是说的牛。走开,走开!走你的吧,让开!”
他们在平坦的大路上把一英里又一英里抛在身后。这儿冒出一个磨坊,那儿是一幢孤零零的农舍,一排杨树生长在一条长满芦苇的河边。小麦、土豆、甜菜、芥末,然后又是小麦、草地、土豆、苜蓿、小麦、甜菜和芥末。一条长长的村中马路,有一个灰色古式教堂塔楼,一座红砖小教堂,牧师宅邸位于一片小小的榆树和马栗树构成的绿洲当中,然后又是堤坝和磨坊,小麦、芥末和草地。他们一边开,平地一边变得越来越平坦,磨坊纷纷涌现,右手方向,威尔河的银色水流又回到视野,吞并了三十英尺河、哈伯斯水渠和圣西门河的水流,水面显得宽阔起来,这里那里一会儿蜿蜒一会儿铺展的,悠悠然亘古不变。然后,在巨大的弧形地平线前方,冒出一小团尖塔、平顶和一棵大树之类,再后头就是船只的细长桅杆林。穿过一道又一道桥,旅行者们终于来到威尔海滩,这里一度是个大港口,不过因为沼泽沉积和威尔河口淤塞的缘故,现在已经远远缩进内陆。此地的灰石和木仓库上、几乎被荒废的长长的码头上,昔日港口的痕迹宛然可见。
这里,在小广场上的邮局门口,彼得勋爵在愉快的静谧中等候。在那些除了集市日之外永远都是休息日的乡村,这样的静谧再寻常不过。邦特已经消失有一会儿了。再次冒出来时,他不复平时四平八稳的样子,倒是多了一丝丝激动,通常面无表情的脸上,双颊有一点点发红。
“怎样?”温西心情愉快地问道。
令他吃惊的是,邦特没说话,只是匆忙做个手势,暗示他别开口。温西等到他在车里坐好,又换了个问法:
“有什么新鲜事吗?”
“最好赶紧离开,大人,”邦特说,“因为,虽说这计谋顺利实施,取得了一定成功,但我也涉嫌伪造借口夺取邮包而犯下了侵犯国家邮件之罪。”
这段慷慨陈词尚未激动地表述完毕,汽车早已飞驶上教堂后头一条安静的街道。
“你在做啥,邦特?”
“哟,老爷,我按照吩咐,打听有没有留局待取给斯蒂芬·德莱福先生的信,没准已到这里有段时间了。那个小丫头问我有多久,我按照我们先前的商定,回答说几周前就打算来威尔海滩取的,但有事耽搁了,而我知道出于误会,有一封给我的重要的信寄到了这个地址。”
“不错,”温西赞许道,“一切无误。”
“那个小丫头,大人,就打开一个保险柜还是什么柜子,在里面翻起来,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回过身来,手里抓了一封信,问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名字。”
“是吗?这些女孩真是脑筋不好使。要是她根本没想起来让你再说一遍名字,那才真叫人吃惊呢。”
“确实如此,大人。我就说了,跟刚才一样,说名字是斯蒂芬或者斯蒂夫·德莱福,不过同时我从站着的地方瞄到,她手中的信上盖着蓝色邮戳。我们之间只隔个柜台,此外,正如你看到的,老爷,我视力相当不错。”
“我们都该始终感谢上天厚爱。”
“希望我可以说我一直是如此的,大人。看到蓝色邮戳,我立刻补充道,信是从法国寄来的(因为我又想起这事的背景了)。”
“很好,确实不错,”温西说,点了点头表示强调。
“那个小丫头呢,大人,显然听到这话有点困惑。她开口啦,挺狐疑地说,是有一封从法国寄来的信,在邮局里已经躺了三个礼拜了,但那是写给另一个人的。”
“哟,见鬼!”温西说。
“是的,老爷;我那会儿也正是这样想的。我说,‘你确定吗,小姐,那封信上的字迹你没看错吗?’我得很高兴地说,大人啊,那个小丫头——因为年轻,以及毫无疑问因为没经验,居然被这个其实挺低级的把戏给震住啦。她立刻回答,‘哟,不是的,那上面写得一清二楚,就跟印刷的一样:保罗·泰勒先生收。’听到这里……”
“保罗·泰勒!”温西突然激动起来,嚷道。“哟,这名字……”
“确实,老爷。正如我想说的,那会儿必须立刻采取措施了。我就说了:‘保罗·泰勒?怎么,那是我的司机的名字啊。’你一定得原谅我,大人,要是这说法听起来有任何不敬之处,因为你那会儿正在车里,有可能自然而然地被当做是我说的那个人,不过那会儿鉴于一时激动,大人,我没能够来得及照我希望的那样仔细斟酌字眼儿。”
“邦特,”他的主人说,“警告你,我快要发火了。你能不能马上告诉我,搞定了还是没有,你弄到那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