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勒里·奎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愛看小說網2kantxt.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哦,奎因先生。”第二天一早,三人坐在普恩塞特警察局的探长办公室里——从西班牙岬角往内陆开,只有十五英里左右的车程——莫利探长吼道,“昨晚你害得鲁斯惹了大麻烦啊,今天早上他用电话向我报告过了,照理说我该把他贬成制服警员才是。”
“千万别怪鲁斯,”埃勒里赶忙说,“探长,这件事责任全在我。他尽职尽责,没一点疏忽。”
“是啊,他说了,他还说马尔科的房间像被一群野猫折腾过一番似的。这你也负全责吗?”
“如果事后证明这么做不对的话。”于是埃勒里讲出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从他躲在花园偷听戈弗里夫妇的谈话开始,到三名女性夜访死者房间。
“嗯,现在这件事可真他妈的有趣了。干得好,奎因先生,只是你为什么不事先让我知道呢?”
“你不了解这个年轻人,”法官直言不讳,“他是一头狩猎的孤狼。我敢说他闭口不谈,是因为他那天杀的逻辑推理还没转起来。那并不是数学上的‘确定性’,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听听你对我的动机分析得多棒啊!”埃勒里笑起来,“探长,差不多是这样的。我刚才讲的那个小故事,您有什么看法?”
莫利起身,透过安着铁框的窗户看向外头平静无波的小镇主街。“我想,”他粗暴地说,“这事新鲜极了。那三个女人肯定在找什么。马尔科把那三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三个期待着老式爱情故事的蠢女人。然后他开始压榨她们,越榨越多,并对她们颐指气使。老掉牙的故事。她们肯定想找什么东西……现在我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一点。你们知道,我弄到了一些马尔科的资料。”
“已经到手了吗?”法官惊呼,“真快啊,探长。”
“哦,没那么难,”探长谦虚地说,“今天早晨快件寄来一堆资料。我说没那么难,是因为他之前就被调查过。”
“哦,”埃勒里问,“也就是说他有案底喽?”
莫利探长将一个鼓鼓的信封扔到桌上。“不完全如此。我有个好友在纽约开私家侦探所,昨天下午我就在想这个人渣马尔科,越想越觉得之前就听过这个名字,但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听到的。后来我想到了——六个月前,我到大都市纽约去了一趟,我的这个朋友曾提起过他。于是我马上发了封电报给他,事实证明我记得没错。他马上用航空邮件把这堆资料寄了过来。”
“私人侦探,嗯?”法官若有所思地说:“听起来像某个猜疑易妒的丈夫会干的。”
“没错。伦纳德——我那位好友——曾受雇于某个家伙调查马尔科,那个鸟人觉得他的老婆和马尔科过于亲密。伦纳德可是个中好手,他把马尔科这只狐狸翻了个底朝天,吐出了所有资料和照片。当然啦,伦纳德所查的资料仅限于委托人的委托,因此我无法告诉你们马尔科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搭上芒恩夫人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和康斯特布尔太太之间的事,这是当时伦纳德查出来的丑事之一。”
“这么说,他和康斯特布尔太太的关系在其他人之前了。嗯,早多久呢?”
“也就几个月,在她之前还有一长串受害者名单。伦纳德并未弄到太多资料,你们也知道——马尔科的前女友们一个个嘴巴都闭得很紧。但对伦纳德而言也够了,够他让马尔科放过他的客户。”
“这家伙一定有些不堪的历史,”麦克林法官思索着说,“这类恶棍免不了。”
“呃,说有也没有。伦纳德说,大概六年前,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伦纳德判断他是西班牙人,出身自一个好家庭,但家道中落。他好像受过一流的教育,英文讲得地道得像本地人,诗文朗朗上口——雪莱、济慈、拜伦,诸如此类的爱情上瘾者……”
“拜伦确实是。”埃勒里说,“探长,我不得不为你喝彩,谁能想到你会对这类风流之词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呢?”
“说起这些我可清楚了。”莫利眨了一下眼,“言归正传,总之,他喜欢谈论有钱有势的人,好像他天天跟他们待在一起一样;还有戛纳、蒙特卡洛和瑞士阿尔卑斯山这类有钱人常待的地方,他也装作十分了解;当然,他还不忘展示出手阔绰,我认为这一点纯粹是故弄玄虚。凭借这些,没花多长时间他便成功打入上流社会,接下去就容易了。像度假一样轻松愉快——佛罗里达、加利福尼亚海滩、百慕大。他所经之处,就像臭虫走过一般,一路留下恶臭,但总是查无实据。”
“以通奸为由的勒索是最棘手的。”法官吼道,“被害人不愿声张,只想乖乖付钱消灾,这是勒索者最大的安全保障。”
“伦纳德说,”莫利皱起眉头,“还有一些事,他总是追查不到。”
“还有一些事?”埃勒里警觉地问。
“呃……似乎预示着有共犯。看起来马尔科好像有帮手,但究竟是谁,两人以何种方式配合,伦纳德始终没查出来。”
“老天,这可能非常非常重要。”麦克林法官叫起来。
“我们正在调查。但糟糕的是,”探长补了一句,“和他有瓜葛的是个骗子。”
“哦?”
“是,正规叫法是‘律师’。”莫利回答。
“彭菲尔德!”其余两人异口同声。
“正是他。也许我对这位绅士的评价不公,但我之所以把他当坏蛋,是因为我相信,没有哪位诚实的律师会跟马尔科这个人渣纠缠不清。彭菲尔德不是因为马尔科被起诉、被审讯或有什么法律方面的难题需要律师来代理或咨询才认识的,这只鸟是为了帮马尔科洗脱丑闻才和伦纳德谈判的。西班牙人自己躲在龟壳里面。彭菲尔德主动打电话约见伦纳德,双方谈得很投机,彭菲尔德说他的一名‘客户’一直被人跟踪,觉得很困扰,可否请伦纳德高抬贵手?伦纳德看着自己的指甲说,他的一名客户因为几封信和几张照片觉得困扰。彭菲尔德立刻说:‘哦,亲爱的,这样不就解决了吗!’就这样双方友好地握了手。第二天一早,所有的信和照片都通过第一批邮件寄给了伦纳德,没有寄件人地址——只知道包裹是从公园路邮局寄来的。你们都还记得彭菲尔德的住址吧,好巧,是不是?”
在莫利滔滔陈述的这段时间,埃勒里和麦克林法官数度对视。此时探长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莫利抢先说道,“你们想说,也许马尔科并没有将康斯特布尔、芒恩和戈弗里这三个女人的信拿来这里,而是交由彭菲尔德这家伙为他保管。”他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好,一分钟之内我们就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你把彭菲尔德弄来了?”法官吼道。
“这间办公室的工作效率极高,托您的福……哦,你,查理,把外面那位先生带进来。还有,记住,查理,别动粗,他可是件‘易碎品’。”
卢修斯·彭菲尔德先生出现在门口,看起来一点也不易碎。事实上,他是个矮胖敦实的小个子,顶着个几乎全秃了的韦伯斯特式大脑袋,灰色的胡子修得整齐干净,那双眼睛是埃勒里在人类脸上所见过的最天真无邪的。那对眼睛很大,像孩子,像天使——迷蒙的褐色眼珠散发着美好的光彩。它们快活地闪耀着,好似它们的主人一直沉浸在内心的笑话里。此外,这人身上有种狄更斯笔下人物的味道,他穿了身松垮破旧的麻质西装,颜色是橄榄绿的,颇有年代感,让他看起来气质古雅。里面是件高领衬衫,系着一条宽领带,别着马蹄形的钻石领夹。他看起来好像连只虫子都不舍得踩死。但很显然,麦克林法官对此人有不同的看法。他那张老脸上刻满了严厉的线条,两只眼睛像两方冒着寒气的冰块。
“呃,这不是阿尔瓦·麦克林法官吗!”卢修斯·彭菲尔德一声惊呼,伸手迎了上来,“真高兴能在这儿碰到你!老天,老天啊,好多年不见啦,是不是,法官?光阴似箭哪。”
“坏习惯还是不改啊。”法官干巴巴地说,无视伸到眼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