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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布莱基?”莫利问。
骨瘦如柴的法医走到门口,对门外的两位交代了两句。两人走进来,把篮子放下,转身走向床铺。埃勒里和法官赶忙转过头去,等他们再转回脸时,床铺上已经空空如也,箱子却满了。两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抬了抬眉毛,现场没人说话,默默看着他们出去。
“呃,”法医很生气,苍白的脸颊上有几处红点,“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啦,魔术师吗?很好!她死了,就这么简单,摔死了。脊椎骨摔成两截,颅骨和腿骨部分碎裂。就这样!你们这些鸟人真令我作呕。”
“是谁咬你了吗?”莫利埋怨道,“弹孔,刀伤——这些都没有吗?”
“没有!”
“好极了,”莫利搓着手缓缓地说,“好得不得了,干干净净。先生们,康斯特布尔太太正面临毁灭——她一个人的炼狱。即将踏入坟墓的丈夫,徒有名号的中产阶级背景,等等。她无法向丈夫倾诉,自己又没钱,因此,一听到我说信件什么的已送到我手上——太可悲了,真他妈的狠啊!她只能走上这条不归路。”
“你的意思是,她是自杀的?”法官问。
“您说得一点不错。”
“总算等到这么一次,”法医咆哮道,并以极其夸张的姿势啪的一声收拾起他的背包,“你讲的像人话了。这也正是我的判断,从尸体证据上来看,没有其他可能。”
“可能吧,”麦克林法官低声说,“情绪极不稳定,世界一触即碎,处于女性最危险的年纪……没错,没错,非常有可能。”
“还有,”莫利带着某种满意的奇怪腔调说,“如果洛萨这女孩讲的是实话——当然,从哪方面来看她都是清白的——这除了自杀,绝无其他可能。”
“哦,不,还有其他可能。”埃勒里慢条斯理地说。
“什么?”莫利质疑道。
“如果你想好好争论一番的话,探长……而且是理论性的讨论,那我再复述一遍我刚才讲的:还有其他可能。”
“怎么了,老兄,她往下跳时,身边方圆十五英尺内连个鬼都没有!没有弹孔,百分百没有,也没有刀伤。事实情况是这样的,兄弟,你大可以开开心心地接受!”话是如此,但他却一脸狐疑地盯着埃勒里。
“开心不起来啊。医生,这个女人摔下去时是背部着地吗?”
法医拿起背包,不太开心。“我非得回答这家伙的问题吗?”他怨气冲天地问莫利,“他就会问一堆蠢问题,我第一眼见他就非常不喜欢他。”
“好啦,布莱基,别闹小脾气了。”探长顶了回去。
“好吧,大人,”法医嘲讽地说,“她是背部着地的没错。”
“我看出来了,你对苏格拉底式的问答没有好感。”埃勒里咧嘴一笑,但旋即脸色严肃地说,“跌下去之前,她是站在崖边的,对吧?当然,稍微给点力气她就会失去平衡,对吧?一点儿不难。”
“埃勒里,你到底想暗示些什么?”法官问。
“莫利探长,我亲爱的梭伦,恺撒说,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把康斯特布尔太太的死归结为自杀对你而言更加简单,不是吗,探长?”
“你这话他妈的什么意思?”
“意愿决定想法,对不对?”
“听我说——”
“少安勿躁,少安勿躁,”埃勒里慢吞吞地说,“我倒不是说她一定不是自杀,我只是想指出,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康斯特布尔太太也很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怎么谋杀?”莫利暴怒起来,“怎么杀?你别一个劲儿地变戏法!你说清楚——”
“我正要说呢。哦,这起案子用的是最原始的伎俩,只不过外表上加了些现代的小伎俩。我的猜测是,只是理论上,有可能有个人躲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我们和戈弗里小姐都未察觉,他朝着康斯特布尔太太的背部扔了一块石头——目标够大,如果你们还记得她的基本生理构造的话。”
室内登时一片死寂,法医一副被打败的样子,苦恼地看着埃勒里。莫利则啃着指甲。
麦克林法官先开口:“洛萨有可能既没看见袭击者,也没听到任何异响。可她一直盯着康斯特布尔太太啊,会没看到石头击中了康斯特布尔太太吗?”
“是啊,”莫利如梦初醒,眉头也舒展开了,“说得对,法官大人!奎因先生,她会没看到吗?”
“我觉得她有可能没看到。”埃勒里耸耸肩,“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再说一遍,我不是说事情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只是请大家别太快下结论。”
“好吧!”莫利掏出手帕擦擦脸说,“我还是觉得自杀一说没有任何疑义。你这番话确实让人情绪激昂,但没有什么意义。此外,我已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奎因先生,整套推理你不可能撼动分毫。”
“涵盖所有已知事实?”埃勒里轻声反问,明显很惊讶,“如果这是真的,探长,那我要向你道歉,因为你已然看出我仍未看清的东西。”埃勒里的话语中不带任何讥讽的意味,“好,让我洗耳恭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