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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到底有何打算?这部小说……”把一沓暂时装订的原稿纸放到桌上,久生仿佛无法了解作品的意图。“那天我们确实从动坂赶往龙泉寺,也见过‘阿拉比克’的妈妈桑,还拜访目黄不动明王寺的住持。到这儿为止,过程都类似,由于没想到君子就是黄司,所以受到惊吓也是事实。但从那之后到我们一起前往目白想逮住皓吉的阶段,你却说‘等一等,坦白说,从一开始皓吉就不是冰沼家事件的幕后黑手,只是因为太善良,所以被凶手利用。关于这一点,我会在我的小说里详细说明,我现在正全力完成,请再等我一个星期’,所以我才耐心等到今天。但在小说里,他不就是幕后黑手?更有可能与黄司是父子关系,两人企图联手摧毁冰沼家族,而到目前为止的事件经过也大致就是如此。我想知道的是,到底哪一个剧情才是真的?”
许久未曾露面的阿蓝也在一旁不满说道:“大体说来,我不喜欢这样的角色。吊在半空中被勒毙……而且,我一向不说粗话,就算和扮演君子的黄司对决也一样。”
听他的口气,似乎很不满意自己扮演的角色。
三月二十七日——
距离造访目赤不动明王一个星期之后,湿漉漉地持续飘下的毛毛雨难得停歇了,今天是个晴朗的星期天,三人再度于下落合的牟礼田家相聚。刚刚读完了牟礼田的苦心之作,但就如同久生所说的,阅毕之后,令人完全无法理解这部小说的意图。明明答应会有“第四密室”,但黄色房间并非什么密室,嫌犯黄司在情急之下逃入隔壁的房间自杀,这种结局让人难以释怀,结果贪、瞋、痴三恶灭亡了,“冰沼家杀人事件”与“花亦妖轮回凶乌”也宣告完结,真是令人觉得遗憾透顶。重要的是,在现实中,尽管君子,也就是黄司行踪不明,但他父亲——被视为共犯的八田皓吉不但未遭登山刀刺毙,到目前仍安然住在目白的宅邸,而且已经完成买卖契约,还说在大阪找到新工作与结婚对象,打算永远住在大阪。所以等苍司一康复,立即就由苍司继续管理。皓吉希望可以尽快前往大阪。看牟礼田的态度,似乎也没打算挽留皓吉,因此所谓的《凶乌之死》,这差距未免太大了,难怪三个人读完之后都露出不满的表情。
牟礼田略微露出苦笑。“看来我耗尽心力的作品,获得的评论很糟。事实上,要假设真正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同时解开真相或许很为难。但无论八田皓吉在小说里说了什么台词,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只是在现实中,他与一切犯行都无直接关系,否则怎么会让他去大阪?但是,在这部小说中,我希望先确认违反事实的部分,因为若不这么做,就会越发纠缠不清。”
牟礼田说着,拿起稿纸翻阅。“首先,阿蓝住进黑马庄发现诡计这个部分属于创作,因为实际上不可能切断榻榻米下的粗木桩。根据管理员表示,滨中鸥二之前的房客,擅自将厨房地板改为可掀式地板,当做储藏格使用。如果要从那里进入,的确进得去。地板下全是混凝土,就算留下淡淡的脚印,外行人也看不出来。拉开衣橱下方的抽屉,拆下衣橱后侧的木板,或许可以容人进出,但事实上能否办得到,这可就难说了。对不对,阿蓝?”
“好烦啊!可是……”久生以烦厌的口气反问,“黑马庄事件该如何解释?如果无法了解所谓的第四度空间是否真的可以使用,那么玄次的死也只是一般的自杀了。这不可能……毕竟黄司真的留下黄色袜子暗示了诡计,不是吗?”
“那双袜子是我买的。”牟礼田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因为你们两人太急躁,所以我想,若让你们看到袜子,一定会想到君子……知道吗?在黑马庄事件中,有件事很重要,那就是这家伙的确是以滨中鸥二这个名字住进黑马庄,而且确实也在打探玄次的动静。但这件事必须与皓吉当时的到访分开判断。也就是说,皓吉与玄次并非同伙,皓吉很可能是接获真正的情妇或另一个我们完全不认识的人通知,所以才赶往黑马庄。假设他做梦也没想到,黑马庄另一个房间里有个叫滨中鸥二的家伙在暗地监视事态发展,那么情况会是如何?目睹喝下威士忌倒地的玄次,这个滨中鸥二肯定会高声大喊‘有人喝下毒药了’,然后冲出房间吧?但是,预先在威士忌瓶内掺入氰酸钾,之后再趁机调包,这种事黄司绝对干得出来。不知是幸或不幸,在无人目睹的情况下,皓吉冲出房间,黄司则适时推开衣橱抽屉现身。要假装成玄次,一个人应该就可能扮演。或许自始至终,皓吉就一直被人利用。不只在黑马庄,而是整起事件一开始就如此。”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久生不认同地摇头道,“如果皓吉与黄司不是同伙,那为什么要在冰沼家打造一间‘黄色房间’,还堵死钥匙洞,装上门闩?光是这些,就是很明显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