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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的目光越过戴维特,看向车内。坐在前面的乘客座上的是个五十出头的妇人,由她喷了发胶的金发干燥的程度判断,可以知道她经常去美容做头发。她的手腕、耳朵和胸前都挂有钻石饰品。后座有个十来岁的女孩,正在翻几张CD盒,在心理上享受她父亲不会让她在安息日听的音乐。

“凯尔警官,”戴维特说:“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轮到她直接凝视他的双眼了。透过后视镜。她知道他很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的眼神仍然一副无辜、冷静的样子,和刚才他发现她福特皇冠维多利亚车顶上旋转的警示灯光芒时没有两样。

这种冷静一下勾起她的怒气,她厉声说:“下车,戴维特。”

“亲爱的,你犯了什么错?”

“警官,这到底是怎么了?”戴维特问,叹了口气。

“下来,快点。”露西把手伸进车里,拉开门锁。

“她能这样做吗?亲爱的?她能——”

“闭嘴,埃德娜。”

“好,好,对不起。”

露西拉开车门。戴维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站在路肩的泥土上。

一辆拖车疾驰而过,车轮朝他们抛来尘土。戴维特嫌恶地看着落在他蓝色运动外衣的卡罗来纳灰泥。“我和家人快来不及上教堂了,我认为你……”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他走下路肩,进入长满野稻草和狗尾巴草的隐蔽处;路旁有条小溪流过,这是帕奎诺克河的一个小支流。

他恼羞成怒地又重复了一次:“我到底怎么了?”

“我什么都知道。”

“是吗,凯尔警官?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什么?”

“毒药、谋杀、运河……”

戴维特平静地说:“我从来没和吉姆·贝尔或田纳斯康纳镇的人直接接触过。就算是哪个领了我薪水的疯子雇用另一群疯子做出犯法的事,那也不是我的错。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我会百分之百地和警方配合与合作。”

她不理会他的说辞,咆哮道:“你会和吉姆和他妹夫一起进监狱。”

“我当然不会。没有任何案件会和我扯上关系。没有证人、没有文件记录、没有金钱传送、没有证据或任何错误。我做的是石油化学产品制造业,只会生产清洁液、沥青和一点儿杀虫剂。”

“非法杀虫剂。”

“错,”他厉声说,“在美国,环保局仍允许在某些情况下使用毒杀芬,而且这东西在大部分第三世界国家都是合法的。警官,你该多做点功课了:如果没有杀虫剂,每年世界上会有几十万人因疟疾、脑炎和饥荒而死,并且——”

“并且让暴露在这种物质中的人们得癌症、不孕和肝病,还有……”

戴维特耸耸肩。“给我看研究报告啊,凯尔警官。请你拿出证明给我看。”

“如果这东西真他妈的无害,那你为什么不用卡车运货?你何必重新启用船运?”

“我无法用别的方式运货,因为有些保守的乡镇禁止一些他们不懂的化学物品通过。我没时间雇用游说者去改变他们的规定。”

“我敢打赌,环保局的人一定会对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很感兴趣。”

“哦,来呀,”他嗤之以鼻,“环保局?叫他们来啊。我给你他们的电话。如果他们真的来参观工厂,他们会发现,不管在田纳斯康纳镇的哪个角落,毒杀芬的浓度都是合乎标准的。”

“也许单单测量水里面的含量是合格的,也许单测空气、单测地方农产品,都会低于规定……但把这些东西全加起来呢?如果一个孩子喝了一杯家里的水,又在门外的草地上玩,再吃了一个我们这里种植的苹果,那么……”

他耸耸肩。“法律规定得很清楚,凯尔警官。如果你有任何意见,应该写信给你的国会议员。”

她一把抓住戴维特的衣领,怒吼说:“你不知道吗,你就快进监狱了。”

戴维特伸手拨开她,凶恶地说:“不,是你不懂,警官,是你超越了自己的领域。至于我,我非常、非常清楚我在干什么。我不会犯错的。”他看了一下手表,“我现在该走了。”

戴维特走回那辆旅行车,拍拍他稀薄的头发。汗水已浸湿发丝,湿粘粘地贴在头皮上。

他上了车,重重甩上车门。

他刚刚发动引擎,露西就走到他车门边。“等等。”她说。

戴维特瞪着她,但她不加以理会,目光看向乘客座上的那个女人。“我想让你看看亨利干了什么事。”她抬起结实的手臂,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衫。车里的女人张大嘴巴,看着贴在她胸口原本乳房位置的一道粉红色疤痕。

“哦,我的老天。”戴维特喃喃地说,把头扭开。

“爸……”后座上的女孩惊呼出声。她的母亲瞪大双眼,说不出话。

露西说:“你说你不会犯错,戴维特?……错了,至少这个是你造成的。”

戴维特把车打入前进挡,打开方向灯,向后方看了一眼,慢慢把车开上高速公路。

露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那辆凌志车消失在远方。她摸向口袋,掏出几根安全别针,把衬衫别好。她靠在车边,站了很久,强忍着眼泪。接着,在她刚好低头的时候,她注意到路边有朵小小的红色花朵。她眯着眼睛望过去。这是粉红色仙女鞋,兰花的一种,花开的形状很像小小的拖鞋。这种植物在帕奎诺克郡并不常见,而且她从未看过这么美的一株。她花了五分钟,用挡风玻璃的除霜刮刀,将这株植物连根挖起,小心盛在7-11<a id="zw2" href="#zhu2"><sup>[2]</sup></a>的免洗杯里。为了露西·凯尔庭园的美丽,只好牺牲这杯汽水了。

44

法院墙上的一块牌子,说明了这个州名乃源自于拉丁文Carolus,意思是“查理”。是查理一世同意把这块土地专供殖民者居住。

卡罗来纳……

阿米莉亚·萨克斯曾以为这州名是因某个叫卡洛琳的皇后或公主而来。她在布鲁克林出生长大,对这个州的兴趣和知识都少得可怜。

现在她坐在法院里,双手仍被铐着,身旁左右各坐着一位法警。这幢红砖建筑的年代久远,里面全是桃花心木和大理石地板。墙上油画里有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她猜想,可能是法官或统治者。这些人一脸严肃地望着她,似乎知道她有罪。法院里好像没有空调,但不断吹入的微风和屋里的阴暗让这个地方感觉清爽。这都得归功于十八世纪的伟大工程师。

弗雷德·戴瑞慢悠悠地走向她。“嗨,你要来杯咖啡或什么其他的吗?”

左边那位法警开口了,但才说了“不准,而且——”几个字,之后的话就被戴瑞身上那张司法院发的证件给挡回去了。

“不用了,弗雷德。林肯呢?”

现在已经快九点三十分了。

“不知道。你也知道那个人,有时候老是不见人影。在那些不能走路的人里,他是我见过的最能跑的人。”

露西和加勒特也还没来。

所罗门·吉伯斯穿着一套看起来很名贵的西装,向她走来。右边的法警挪了一下位置,好让这位律师坐下。“嗨,弗雷德。”吉伯特对调查局探员戴瑞打招呼。

戴瑞点点头,态度有点冷淡。萨克斯推断,这是因为当辩护律师的人老是让探员辛苦逮来的嫌疑犯无罪开释的缘故。

“都谈好了,”吉伯斯对萨克斯说,“检察官同意以过失杀人判刑,其他都不追究。五年,不能假释。”

五年……

吉伯斯律师继续说:“但是,有个问题我昨天却没有想到。”

“什么问题?”她问,想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问题是,你是警察。”

“我是警察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吉伯斯还没开口,戴瑞倒是先说了。“你是执法的警察,到了里面也是。”

她仍不懂他的意思,这位调查局探员便继续解释:“在监狱里,你会被单独隔离起来,否则你绝对撑不过一个星期。那很难忍受,阿米莉亚,真的很难忍受。”

“可是,没人知道我是警察。”

戴瑞微微一笑。“从你领到囚服衣物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知道你该被他们知道的每一件事。”

“我从未在这个地方抓过人,他们何必管我是不是警察?”

“不管你从哪儿来,都没有分别,”戴瑞说,看向吉伯斯,这位律师也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绝对不会把你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

“所以,这五年中我都必须独处?”

“恐怕如此。”吉伯斯说。

她闭上眼睛,一阵恶心的感觉传遍全身。

五年的束缚、幽闭与梦魇……

还有,以有前科之身,她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为人母呢?她快被绝望的感觉钳制得无法呼吸了。

“所以?”吉伯斯说,“你还要继续吗?”

萨克斯睁开眼睛。“我会认罪求情。”

法院里挤满了人。萨克斯看见梅森·杰曼和其他一些警员。在前排的地方有一对表情冷酷的夫妇,红着眼睛,可能是杰西·科恩的父母。萨克斯很想过去和他们说话,但他们轻蔑的眼神使她望而却步。在这些人中,她只看见两张和善的脸:玛丽·贝斯·麦康奈尔和一位可能是她母亲的肥胖妇人。不见露西的踪影,也没看到林肯·莱姆。她猜,他一定不忍心看见她被戴上手铐脚镣拖到法庭受审。也好,这样是对的;法警解开她身上的镣铐。所罗门·吉伯斯在她身旁坐下。

法官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肃然起立。法官是位个子瘦长的男人,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长袍,在高高的法官席上坐下。他花了几分钟阅读档案文件,又和旁边的书记官说了些话,然后才点了点头。书记官宣布:“北卡罗来纳州政府控告阿米莉亚·萨克斯一案开始审理。”

法官向那位从洛利市来的检察官点点头,他是个高大、银发的男子。他起身说:“庭上,被告和控方已达成认罪求情协议,就警员杰西·科恩之死,被告同意认二级谋杀罪。州政府同意撤除其他控告,并请求判处被告五年有期徒刑,不得假释或减刑。”

“萨克斯小姐,你是否已和律师讨论过这项协议?”

“是的,法官大人。”

“他已告知你有权拒绝协议结果,进入公开审判程序?”

“是的。”

“你是否明白假如你接受协议,便是自认罪行,将受到谋杀案重刑判决?”

“是的。”

“这个决定是出于你的自由意志吗?”

她想起父亲,想起尼克,以及莱姆。“是的,没错。”

“很好。你被控二级谋杀,该如何请求减轻罪责呢?”

“我认罪,法官大人。”

“根据检察官要求,我宣布认罪求情协议成立,我在此判你——”

法庭通往走廊的红皮大门突然被推开了,林肯·莱姆的轮椅发出高频率运转声驶入法庭内。一位法警跑过去想替他开门,但莱姆不想等待,直接以轮椅撞向大门,把其中一扇门弹开碰上墙壁。在他身后,紧跟着的人正是露西·凯尔。

法官抬起头,正想斥责突然闯进来的人。但他一看见轮椅,就像大多数被莱姆痛恶的人一样,把责备的话吞了回去忍住不说。他转头对萨克斯说:“我在此判处你五年——”

莱姆说:“对不起,法官大人。我得和被告与她的辩护律师说几句话。”

“抱歉,”法官厉声说,“本案正在进行审理中,你有什么话可以等以后有空再说。”

“法官大人,”莱姆回应说,“我现在一定要和她说话。”他的口气和法官一样不客气,但声音却高得多。

就和过去在法庭上一样。

大多数人都以为刑事鉴定专家的唯一工作就是寻找和分析证物。但当林肯·莱姆成为纽约市警察局刑事鉴定行动的组长后,他花在法院上作证的时间几乎和在实验室里一样多。他是很优秀的证人专家。他的前妻布兰妮就时常观察他并得出结论,他总喜欢在众人前表演,而不是和这些人一起互动,包括在她面前也一样。

莱姆小心地把轮椅开到隔开律师桌和旁听席的栏杆前,他只看了阿米莉亚一眼,心就快碎了。她才在牢里待了几天,就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色十分憔悴。她的红发变得很脏,全梳到脑后打成一个髻——就像她在犯罪现场勘查时为避免头发落下破坏证物而做的那样;这使得她美丽出众的脸蛋被绷紧而扭曲。

吉伯特走向莱姆,蹲下来。莱姆和他说了几分钟话。终于,吉伯特点点头,起身说:“法官大人,我知道现在是认罪协议的公听会。但我有个特别提议,因为有一些新的证据刚刚被发掘出来——”

“这些你可以留到审判会上说,”法官驳斥他,“如果你的当事人决定收回认罪求情的话。”

“我的提议不是针对这次公听会,我只想让检察官知道这些证据,看看我这位值得尊敬的同事是否愿意再考虑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或许能让他改变对我当事人的控诉。”吉伯斯拐弯抹角地说,“这样或许也会让庭上诉讼案件的工作量稍微减轻一些。”

法官转了转眼珠,表示这北方佬伶俐的言词已封住他那边的说辞。不过,他还是看向检察官问道:“怎么样?”

检察官问吉伯斯:“什么证据?新证人吗?”

莱姆再也忍不住了。“不,”他说,“是物证。”

“你就是那个我常听说的林肯·莱姆?”法官问。

好像有两个残废的刑事鉴定专家往返于北卡罗来纳州做生意似的。

“我是。”

检察官问:“证物在哪儿?”

“在帕奎诺克郡警察局的保管处。”露西·凯尔说。

“你愿意先发个誓吗?”

“没问题。”

“你那边没问题吧,控方律师?”法官问检察官。

“没问题,法官大人。不过,如果这是被告一方的战术,或者证物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我会控告莱姆先生妨碍司法。”

法官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就正式记录下,这部分不属于任何诉讼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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