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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了汉姆沃斯山的最高地段,回到了乔利·格兰杰男生学校。调查还能把我们带到哪里呢?广告单是从这儿出来的。显然是有人把它放在了罗斯的床垫下让校长发现,知道他会把它带给我们,把我们引向“丝金博士”的陷阱。当然,也可能查尔斯·菲茨西蒙斯一直都在说谎,他自己就是同谋。不过,我到现在仍然觉得这难以相信,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是个正派的典范:他的责任感、他对孩子们的关心、他那可敬的妻子以及他听到罗斯的死讯时那痛苦的样子。难以想象这一切都不过是伪装的。我到现在还相信,即使他被卷进了什么黑暗邪恶的事情,他本人也是不知情或不情愿的。
雷斯垂德带了十个人,分乘四辆马车,一辆接一辆默默地往山上爬。山坡似乎是从伦敦的北边向上蜿蜒。他仍然带着一把左轮手枪,福尔摩斯和我也是,但其他人没带武器。所以,如果有武力冲突,速度和突袭将是关键。福尔摩斯发出信号,马车停在离我们的目标不远处。目标不是学校,而是小路对面的方形建筑,那里曾是造车厢的工厂。菲茨西蒙斯对我们说那是用于音乐演出的,至少这一点他说的应该是实话,因为外面停了几辆马车,我能听到里面传出钢琴的音乐声。
我们在一片树丛后面站好位置,在那里可以不被看见。时间是八点半,天开始下雪了,大片白鹅毛从夜空中飘落下来。地面已经变成了白色,这坡顶上比城里面寒冷得多。不久前挨的棍击仍让我相当痛楚,整条胳膊一抽一抽地痛,我的旧伤也呼应般地抽搐起来。我担心自己可能开始发烧了,但决心不表现出来。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一定要坚持到底。福尔摩斯在等着什么,我对他的判断有无限的信心,哪怕我们必须在这儿站上一夜。
雷斯垂德大概感觉到了我的不舒服,他碰了碰我,递给我一个小银酒壶。我把它举到嘴边,喝了一口白兰地,然后把酒壶还给这个小个子警探。他用袖子擦了擦,也喝了一些,然后把酒壶收了起来。
“有什么计划,福尔摩斯先生?”他问。
“如果你想当场抓住这些人,雷斯垂德,那我们就必须知道怎样进去才不会引起警觉。”
“我们要打断音乐会吗?”
“这不是音乐会。”
我听到又一辆马车驶来的轻响,回头看见了一辆四轮马车,由两匹漂亮的灰马拉着。车夫用鞭子赶它们向前,因为山坡较陡,地面已经变得危险,泥浆和积雪使马车轮打滑。我看了一眼福尔摩斯,他的脸上有一种表情,与我以前见过的很不一样。我把它描述为冷峻的满意,就好像他被证明是正确的,现在终于可以复仇了。他目光炯炯,但颧骨下面有深深的阴影。我觉得,即使最终见到复仇天使,他的模样也不会比此刻的福尔摩斯更可怕。
“你看到了吗,华生?”他小声说。
藏在树后,我们不会被看见,却能看到学校的建筑,也能看到小路上下。福尔摩斯用手一指,在月光中,我看到四轮马车的壁上绘有一个金色符号——一只渡鸦和两把钥匙。那是拉文肖勋爵的家族纹章。我想起那个肿眼泡的傲慢男人,他的怀表被偷了,我们在格洛斯特郡见过面。他也可能牵涉在里面吗?马车拐进车道停下,拉文肖勋爵走下车来,穿着黑斗篷和大礼帽,这么远我们也能认清楚。他走到门前敲了两下,门被一个看不见样子的人打开。但在黄色的灯光的照射下,我看见拉文肖勋爵拿着什么东西,从手里垂下来。看上去像长长的纸条,当然并非如此,而是一根白丝带。新来者被迎进去,门关了起来。
“正像我想的那样。”福尔摩斯说,“华生,你能陪我吗?我必须警告你,你在门后即将遇到的东西也许会让你非常痛苦。这个案子十分有趣,我一直担心它只能导向一个结论。好吧,无法避免,我们必须看到不得不看的东西。你的枪上膛了吗?一声枪响,雷斯垂德,那就是您和您的人进来的信号。”
“听您的,福尔摩斯先生。”
我们离开树丛的保护,穿过马路,脚下踩着已经一英寸厚的新雪。那座房子矗立在面前,窗子上挂着厚帘子,只有一丝柔和的光亮透出。我还能听见钢琴声,但不再让我觉得是正式的演出了——有人在弹一首爱尔兰民谣,是那种可能在最低级的酒馆里演奏的乐曲。我们走过还在等候主人的那排马车,来到正门前。福尔摩斯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我上次来学校时没见过的年轻男子。他的黑头发贴在头上,眉毛弓起,神态既傲慢又恭敬。他的服装似乎有点儿军队风格,短夹克、灯笼小腿裤、铜钉靴。他还穿着一件淡紫色马甲,戴着同色的手套。
“什么事?”管家(如果这是他的身份的话)没有认出我们,怀疑地打量着我们。
“我们是霍拉斯·布莱克沃特勋爵的朋友。”福尔摩斯说,我吃惊地听到他说出了在治安法庭上控告他的人之一。
“他让您来的?”
“他向我特别推荐了您。”
“您的名字?”
“帕森斯。这位是我的同事,史密斯先生。”
“霍拉斯先生有没有向你们提供什么记号或者识别方式呢?我们一般不会深更半夜让陌生人进来。”
“当然。他叫我给您这个。”福尔摩斯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了一根白丝带。他把白丝带举在空中停顿片刻,才递给对方。
效果立竿见影。管家低头鞠躬,把门开大了一点儿,伸出一只手示意:“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