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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报酬?”
女孩倒也即刻警觉起来。
“告诉我——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外面的世界?泰国?中国?美国?”
老人点了点头,又给她榨了一杯新鲜的椰子汁:“是的,整个世界,告诉我。”
“让我想一想——”秋秋喝了一大口椰汁,脑中播放着过去半年来的新闻,“黎巴嫩和以色列爆发了战争!”
“终于又打了。”他苦笑了一声,紧紧捏起拳头说,“战争,又是战争,我已厌倦了战争!”
“印度和巴基斯坦大地震。”
“生灵涂炭了吧。”
秋秋又想回到了国内:“东方卫视搞了加油好男儿!”
“这又是什么?”
“哎,这是奶奶喜欢看的,爷爷可不喜欢呢。对了,今年夏天还有德国世界杯。”
“巴西卫冕冠军了吗?”
“不,意大利人在决赛赢了法国。”
老人闭起眼睛点点头:“这倒也不错。”
“但这次世界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黄健翔在意大利和澳大利亚的比赛上说——<strong>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strong>
这串话让老人听得云里雾里,只得摇摇头说:“没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地底的潜艇忽然沉默下来,好像真的葬身于海底了。秋秋静静地侧耳倾听,像在等待深海的巨鲸路过。
突然,她大胆地打破了寂静:“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觉得孤独吗?”
“是的,我很孤独。”老人叹息了一声,抚摸着潜艇的管道说,“其实,从我年轻的时候起,我就是非常孤独的,从来没有感到过真正的快乐。”
“到今天依然如此孤独吗?”
他停顿了片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strong>“是更加孤独。</strong>一个人在地底,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是静静地等待。”
“等待什么?”
<strong>“末日审判。”</strong>
老人的回答斩钉截铁,仿佛已看到世界末日的来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孤独?”
十五岁女孩的这个问题,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年龄。老人似乎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居然长考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地回答——
<strong>“渴望爱与被爱。”</strong>
下午,三点整。
伊莲娜从地狱深处醒来。
睁开眼睛之前,只感到身体在麻木的同时,还发出剧烈的疼痛。她无法找到疼痛的来源,就像黑暗海洋上的帆船,难以避开触礁的危险。
她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双手和双脚就更加疼痛难忍,整个身体只能猛烈地颤抖,却无法移动半寸。
终于,眼皮艰难地撑起来,头顶的日光灯昏暗了不少,仍然是这间狭窄的密室。
刚刚做完一场恶梦,回到特兰西瓦尼亚的荒原中,回到那座坍塌了的古老城堡中,见到了十五世纪的德古拉伯爵,并亲吻了他血红色的性感嘴唇。然后,伯爵的獠牙渐渐生长出来,咬住了她的白嫩的脖子,深深插入她的颈动脉中,瞬间吸干全身的鲜血……
恶梦中惊醒的她,已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以为在这里被困了几天几夜,以为忘却了饥饿与干渴,唯一的感知就是恐惧,从四周墙壁汹涌而来的恐惧。
“亨利!”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便用英语声嘶力竭地喊起来,“你这个混蛋,赶快把我放出去!快!”
但唯一能听到这声音的,只有伊莲娜自己。
她的上半身呈45度角的状态,正好看到对面有一台电视机,居然还是中国的品牌,29英寸的康佳。
电视机并没有亮着,不知何时被搬到密室,她狐疑地张望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可疑情况。继续猛烈地挣扎全身,但捆绑着她的皮带却越收越紧,迫使她痛不欲生地停了下来。
突然,发现右手边有个遥控器,手指正好可以够着遥控器的按钮。
管它定时炸弹还是救命天使,伊莲娜顺势按下遥控器,没想到电视机居然亮了。
“HELLO!”
电视机喇叭同时发出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电视屏幕在闪过一片雪花之后,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亨利·丕平。
这张脸让伊莲娜立即安静下来,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双唇,看着电视机里法国人的双眼。
亨利的眼神充满疲惫,镜头里只有他的脑袋,脸颊布满灰色的胡须,往下是脏兮兮的衬衫领子,背景是块猩红色的幕布。
“嗨,伊莲娜,你现在感觉舒服吗?”
喇叭里传出亨利的声音,又是法国口音的英语,散布到狭窄的密室之中,伊莲娜只感到耳朵里嗡嗡作响。
“舒服个屁!”
她无所顾及地大骂起来,想出了英语里所有肮脏的词汇,甚至还包括这几年学来的中国脏话——通常是问候对方女性亲属和祖先的。
“我知道你一定会骂我的。”
屏幕里的亨利停顿了一下,皱起眉毛直勾勾地盯着镜头。而伊莲娜猛烈兼亲切的“问候”,也在瞬间戛然而止。她立刻了安静下来,仔细观察着电视机四周,是否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说不定亨利正在哪里监视着她。
但还来不及她的扫视,刺耳的法式英语又开始了:“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因为我比你更加恐惧,不敢面对你说出某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