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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第五大道,杰弗逊大饭店。
当晚,中国外交代表团正在宴请纽约的名流与媒体,从纽约州长到市长,包括各国总领事,为中国在巴黎和会制造舆论。
中国代表团长致辞后,日本总领事起身,未待主人应允,他走到宴会厅中央,操着日本人里罕见的流利英语,用词优雅,引经据典,不时蹦出几个古希腊人名和拉丁文。
“大战爆发那一年,日本帝国付出270名军人的生命,攻占德意志帝国的远东堡垒——青岛。中国呢?连宣战的勇气都没有。”日本总领事向中国代表团微微鞠躬,“抱歉,就算中国军队进攻青岛,恐怕非但不能取胜,反而整个山东省都会落入德国手中,甚至北京城头都会飘扬德意志帝国的旗帜。”
宴会厅鸦雀无声,中国代表团无一人敢反驳。北洋军阀连年内战,却是菜鸡互啄,若要跟欧洲军队较量,无异于以卵击石。
日本总领事乘胜直追:“大战爆发时,德属东非的沃尔贝克中校,手下仅有一百多白人军士、两千多黑人士兵,四面为敌,断绝外援,遭到数万大军围攻,竟然坚守四年,甚至攻入协约国殖民地。如果日本不参战,山东就是第二个德属东非。日本为世界大战的胜利流了血,并让德国人也流了血。中国人流血了吗?据我所知,一滴都没有!那么流过血的青岛,就应属于日本帝国。”
这位总领事高昂着头颅,赢得了美国人的掌声。宴会厅角落,秦北洋和钱科躲藏在侍者身后。他很想用流利的日语跟对方辩论,却不敢抛头露面,毕竟他还是北洋政府的通缉犯。
乐队奏起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来自战败国奥地利的圆舞曲,让宾客们感到胜利的愉悦。果不其然,小郡王帖木儿搭着一位美国姑娘的纤腰舞步翩跹。
秦北洋躲藏在舞会的人群中,他刚瞥见欧阳安娜的晚礼服,就见一个男子来到她面前。
一个头发乌黑的东亚人,穿着一身紫色礼服。他有白皙的皮肤,古希腊人一般的立体五官,细长而明亮的目光里,蕴含一点点高傲,又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几乎与秦北洋同样个头,又渐入成熟男子阶段,不像小郡王乳臭未干。他的身材瘦削挺拔,如果换一身行头,可以上舞台演莎士比亚戏剧,《哈姆莱特》或《麦克白》。
他向安娜鞠躬并伸出手,举手投足,风度翩翩。欧美礼节,先生邀请女士跳舞。欧阳安娜不得不从,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的左手握住对方右手,他的左手轻轻揽住她的后腰。
安娜微微一颤,他低声说:“得罪。”
标准的中国话,欧阳安娜稍稍宽心。随着音乐跳起华尔兹,她的舞步笨拙,好几次踩到对方鞋子。他说没关系,操控两个人的步伐,带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圆舞曲的旋律让人兴奋,她的额头沁出汗珠,脸上扑满红晕,怪不得洋妇人都爱舞会。他有双幽深明亮的眼睛,刻意保持距离的嘴唇,不像登徒子们趁机一亲芳泽。
今宵不眠夜,舞曲最高潮,欧阳安娜的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人群中的秦北洋。
安娜松开手,低头对迷人的中国绅士说:“对不起,我累了。”
“感谢你陪伴我跳了这支舞。”对方鞠躬还礼,“请问小姐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