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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不到一个壶里
今天召开书记办公会,主要研究安排人事问题。
这是苏一玮当市委副书记后的第二次有关人事安排的书记办公会。第一次是招商引资之前,讨论了一下人事安排,那次变动得比较大。苏一玮因刚刚被提拔起来,想用的人还不敢大胆起用,不想用的人也不好踢出去,私下里曾跟关天宇谈过,关天宇说先缓一步,他也不好争辩,只好顺从了关天宇和卫国华的意愿,同意了他们的方案。这一次人事安排,主要以苏一玮的提议为主。
参加这次书记办公会的除了关天宇、苏一玮和卫国华外,还有列席参加会议的组织部部长陈述年,外加一个会议记录员。
会议开始后,关天宇开宗明义地说:“今天书记办公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讨论下一步的人事安排问题,根据一玮同志的多次提议,要对政府个别部门的领导进行调整。为了工作,适当的干部调整是必要的,从本意上来,也是为了量才而用,更好地发挥各基层单位领导者的主观能动性,更好地发挥他们的特长,加快我们西川经济建设的步伐。下面,我们先听听一玮同志的意见。”
苏一玮一听关天宇的开场白,就感觉到关天宇的城府比较深,拿得稳,你看不出他的态度,更看不出他的倾向性。你说他不支持你的工作吧,他没有说出一句不支持的话,句句都说得在理,而且还特意讲了调整干部的好处。你说他支持你吧,又好像有点勉为其难,是在自己的一再要求下他才开了这个会,并且直接把话语权交给了你。既然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客气的了,就把他的打算和看法讲了出来:“我在政府干的时间长了,对政府系统的干部相对也比较了解了。正如关书记所言,为了更有效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促进工作,发挥每个人的特长,适当地做一些调整是非常必要的。本着能者上,庸者下的用人机制,能推的尽量推一把,让他上到重要的岗位上去,发挥更大的作用;不适应工作的,必须要调整下来,不能让他占着茅坑不屙屎。鉴于这种情况,我提议以下人员应该做个调整,气象局局长章士元可任命为气象局调研员,调白金本同志为气象局局长;提升建委副主任李建设为主任。另外,政府现在缺少一位副市长人选,我建议应该上报李家昌同志为市长助理,赵守礼同志调市政府担任秘书长,提升市教委副主任汪东良为主任……”
苏一玮一说完,关天宇就接了话说:“好好好,一玮同志提出了很好的建议。用人就像下棋,怎么用好每一个棋子是非常重要的,摆好了,就能发挥出超乎你想象的作用,可能事半功倍;摆不好,也可能事倍功半。所以,用什么人,怎么用,看起来简单,真正做好了也不容易。”说着,他看了一眼卫国华说:“国华同志,你有什么看法,请谈谈你的意见。”
卫国华就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说:“既然关书记点我名了,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吧。”刚才卫国华一听苏一玮的提议,就知道他在排除异己拉帮结派。他也掂量了一下涉及到的这几个人选,对其他人的调整倒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唯独对提拔赵守礼和调整白金本有看法。他权衡再三,要公开表明他的态度,必然会得罪赵守礼,也肯定要和苏一玮的意见发生冲突,这就意味着,他俩的矛盾也由此从内心的较量上升为公然的叫板。如果忍气吞声勉强同意,他又觉得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白金本,他毕竟是自己调过来的人,又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关键时刻不帮他再帮谁?更何况,他觉得苏一玮首先拿白金本开刀,从某种程度来讲,也是对他的一次公然的挑战,看你如何应对?
“我基本上同意一玮同志的调整方案,但是,也有个别异议。第一,我个人认为,白金本同志还是不错的,这几年城建工作抓得很不错嘛,新世纪广场的修建,步行街的改造等等,都是有目共睹的。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才取得了这方面的成绩。像这样的同志,如果需要调整,也应该调整到一级局去,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不应该调整到二级局去,打击他的积极性和创造性。第二,对于赵守礼同志,我觉得这几年他负责教委工作,的确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比如升学率的提高,校园文明的创建,学校环境的改造等等方面,都是不错的。当然,也不能说样样都好,在对全市教育工作的整体管理上还有不足的地方。比如说吧,沙县红沙岗镇发生老师罢课的事件就非常糟糕,省报上曝光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谴责,这对我们沙县,甚至西川都有不可估量的负面效应,省委领导也批评过。这个责任重点是地方政府负,沙县负,但是统管全市教育的市教委有没有责任?那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少在教师队伍的建设上,对老师生活的关怀上还做得不够到位,如果做得到位,了解这些下情,早一点把它化解在萌芽状态之中,问题的结果将会是另一种。鉴于这种情况,我觉得让他担任政府秘书长职务不太合适。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见,最终还得关书记定夺。”
关天宇打着哈哈说:“什么我定夺?不是交给你们大家讨论吗?说说,你们其他列席人员也可以说说。”
组织部长陈述年和市委秘书长张学文见二三把手发生严重分歧,不但尿不到一个壶里,而且还公然叫起板来,也不好多说什么,稍有偏向性,必定会得罪另一方,如果搞折中,搞不好反而把他们两个人都得罪了,在这种状况下,最好的办法是装傻。所以,这两个人都装起了傻,一个说,我还没有考虑好。一个说,对赵守礼我还不太了解。
苏一玮早就料到卫国华会在关键时刻出面为白金本说话,果不其然,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对赵守礼的意见竟然也这么大。很显然,卫国华表面上在说赵守礼,实际上是在说他。他知道,他与卫国华之间的较量也许从现在开始,已经变为公开的对决了。当然他也非常清楚,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胜谁败。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输给他,就意味着他在市委这边将会永远形同虚设,以后别想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他自然不会就此听之任之。他笑了一下说:“刚才听了国华同志的意见,觉得有道理。说实在的,我们都有过任用干部的经历,也有过被上级领导选拔调整的经历。对于具体的干部,要做具体的分析,就像黑旋风李逵在水中敌不过浪里白条,浪里白条在陆地根本不是李逵的对手一样,只要用对了地方,也许他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我这样说并不是有意贬低谁,也不是有意抬高谁,我觉得像赵守礼这样的同志社会交往广,人缘关系好,尤其是迎来送往,搞搞接待,疏导关系,比较适合。另外政府这边还不像市委这么单纯,杂七杂八的事儿比较多,动不动就是群众上访,单位告状,也得有一个善于协调和处理各种复杂场面和事务的人来管理,我提议让他当政府秘书长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至于算不算提拔我倒没有多想,因为从职务上讲,政府秘书长充其量还是处级干部,并没有提上去。至于白金本,也许是块好钢,但是,从爱护干部的角度出发,调离建委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气象局不适合,市委这边也可以考虑考虑,政研室或者精神文明办公室不是也有位子吗?可以考虑加强这方面的领导。”
苏一玮说完,会场上立刻出现了冷场。苏一玮心里清楚,他的回答同样使卫国华始料不及。尤其“从爱护干部的角度出发”这一句,很有杀伤力。有了这样的话,谁如果再偏护,那就明显地带有了倾向性,而且还要担负起以后的一切相关的责任。他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当做一个噱头来吓唬别人,他的确是听到了不少有关白金本的风言风语,也从市纪委那边听说有人写过他的告状信。他看着大家都默不做声,知道他的话的确起了作用。
卫国华当然不可能就此沉默下去,如果沉默下去,就意味着他宣告失败,也意味着他的爱将白金本有经济问题。他非常清楚,苏一玮在不露声色中用了一个最恶毒的词语,就是“爱护干部”。在官场中的人都明白,一个“爱护”,含义非常深远,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很快就会出问题了,我们必须要“挽救”,否则,就有可能彻底被“断送”。然而,你要抓他的话柄来论是与非,似乎又不好抓,“爱护”是广义的,对谁都可以说,主要是说的方式不同话的含义也就不同。他知道,此刻如果不把他的观点反驳回去,以后他这个副书记在市委这边将会变得无足轻重。于是便说:“怎么说哩,爱护干部是没有错,我们要爱护,不仅仅对白金本一个干部要爱护,对其他干部,包括赵守礼这样的干部更要爱护。在场的人都清楚,西川的干部,无论是地级干部还是处级一把手,几乎谁也免不了有被别人写匿名告状信的可能性。在这个问题上,市委一贯很明确,凡是匿名信一概不予理睬,如果确属有检举人姓名的检举信,一定要认真查处,给检举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检举纯属事实,检举人还可以得到必要的奖赏。所以,在爱护干部问题上我们要同等对待,没有厚此薄彼之说。一玮同志这样说,是不是对白金本太偏爱了?太偏爱了不好,容易走极端。如果你是一位普通干部倒也罢了,而你是代市长,过分的偏爱往往会影响一大片人的情绪,尤其是当你的个人倾向转化成组织决策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你个人的了。”
苏一玮听着,心里一阵阵冷笑,看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反驳回去,以后自己在市委这边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你这个市委副书记还有什么作用?等卫国华一说完,他又接了说:“谢谢,国华同志给我们大家上了一课。其实,这些道理在座的每一位未必不懂,大家都很清楚,一些本来非常简单的道理,我们一旦把它复杂化了,就变得耐人寻味了。一个处级干部的变动本来是一道非常正常的工作程序,如果人为地附加一些别的因素,也就复杂化了。我的建议毕竟是建议,还没有形成组织的决策,倘若形成了组织的决策,也不至于对其他人造成影响和伤害。如果一个党员干部,连起码的工作调整都接受不了,他还能接受什么?如果连最起码的组织原则都不懂,他还能有什么作为?我想白金本同志还不至于如此,恐怕是国华同志太担心了吧?”
在苏一玮与卫国华的交锋过程中,关天宇一直默不做声。他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苏一玮刚说完,关天宇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是一个标志,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西川的一把手要说话了。其实,关天宇从代市长的争夺中,早就看到了苏一玮与卫国华两个人面和心不和,表面上不露声色,暗地里却一直较着劲儿。今天的针锋相对,更是他们内心暗战的必然结果。这不仅充分展现了他们的内心世界,更主要的也暴露了他们各自的思想弱点。对这两个人,关天宇几乎是看着他们成长起来的,所以对他们两个都比较了解。严格地说,这两位都是他很欣赏的干部,也是很有水平、很有前途的干部,所不同的是,苏一玮思想超前,有开拓精神和创新意识,卫国华工作严谨,有前瞻性的大局意识。其实,作为西川的一把手,他完全可以及早做一些思想工作,使这两个人的矛盾至少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但是,他没有,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有他的想法。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一直认为,二三把手之间有点矛盾对他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矛盾是正常的,这样他们相互之间就会相互牵制,相互促进工作。反过来讲,他们会更加靠近他,求得他的支持。如果他们太团结了,意见太一致了,往往就有可能拧成一股绳共同对付他。所以,他没有必要去做这方面的工作,既不希望他们多么团结,也不希望他们一团和气。他倒是赞成他们有些矛盾或者分歧,这样反倒对大家是一种制约,或者说是一种监督,这样对谁都好,对整个班子都好。
苏一玮当上代市长后,他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他有一点轻狂和自傲,甚至还有一点对自己权威的挑战。尤其在人事安排问题上,苏一玮的多次建议使他有点不快,而苏一玮所提的调整方案,又明显地含有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之嫌。他不好直接否决,不是怕直接否决了得罪人,而是怕伤害他的工作积极性。因为他很赞赏苏一玮的工作思路和工作能力,希望能够让他充满自信地把这几项大的工作抓好,切实为西川的经济建设干出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来。于是,他只好把这个问题留在了会议上,他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在牵扯到苏一玮和卫国华各自权力的时候,卫国华会站出来与之针锋相对的。而他,就等着火候,当他们的交锋到无法开交的时候,适时地出面加以平衡,这样才能使他们共同感觉到他这个一把手的分量和作用。现在,他感觉到时候了,只好习惯性地轻轻咳嗽了一声,才开始说话。
“我来说两句吧。刚才听了一玮同志和国华同志的发言,各执一词,都有道理,也各有偏激。偏激倒不怕,意见不同也不怕,怕的就是一团和气,死气沉沉。如果真是那样,反而不好,我们的班子就成了一潭死水,没有活力。事不辩不明,只有公开地辩论,才能找到一条解决问题的途径。人事调整也是如此,只有在充分酝酿讨论的基础上,才能达到调整的目的,激发起每个人的积极性,发挥他们的长处,为共同加快我们西川的经济建设奉献出他们的聪明才智。我很赞成你们所说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的说法,我们党委就是要管好人用好人,如果用不好,就是我们的失职。综合一玮同志和国华同志的意见,我考虑这样好不好?既然赵守礼的统筹能力比较强,就调往市政府担任秘书长;白金本同志要调整也可以,在一个单位待久了有待久了的好处,也有待久的不好处。可以调整,但不是调到气象局,而是调到市教委去接替赵守礼同志的工作。据说建委的李建设同志年轻有为,可以提拔上来,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气象局的章士元不适应工作也不要勉强他了,同意一玮的建议,把他放成调研员,另外可以考虑从年轻干部中选拔一个上去。我们先把这几个有争议的人确定下来,其他的人就好安排了,你们看,怎么样?”
苏一玮认真地听着关天宇的发言。他知道,卫国华绵中藏针的发言无疑戳到了他的疼处,也击中了问题的要害,虽然自己对赵守礼有些偏爱,而事实上也不能否认他在工作中的一些失误。如果赵守礼的事情办不成,白金本调不走,这不仅仅是对得起对不起赵守礼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关系到他在市委这边的地位问题。这将意味着他这个第一副书记以后很难控制市委了。当卫国华毫不客气地向他一步步逼近的时候,他的计划全部乱了,他甚至对这次有多少胜算没有把握。这个时候,关天宇就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他要在自己和卫国华之间稍稍有所倾向,倾向的这一边必然胜出,另一方将会彻底败下阵去。他想,他期盼着关天宇倾向于自己,卫国华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然而,关天宇毕竟是关天宇,姜还是老的辣,他既不得罪他,也不得罪卫国华,而是在他们俩人的分歧中取了一个中间值。对于此刻的苏一玮来讲,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调开白金本,即使把他从一个好单位调到了另一个好单位,总算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这么一平衡,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等关天宇刚说完,苏一玮就表态说:“同意关书记的意见。关书记毕竟是一把手,站得高,问题看得透,协调能力强。我和国华之间的小小分歧经关书记几句话,说得马上云消雾散了。我本人非常赞同关书记的意见。”
卫国华心里轻轻笑了一下,笑苏一玮太会抓机会表现自己,太会曲意逢迎关天宇了。对于关天宇的折中平衡,他虽然不甚满意,但是,毕竟保住了他的爱将白金本,总算给了他面子,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就有些不识时务了。他当然不会做那种不识时务之人,也便赞同说:“同意关书记的意见,就这样定了吧。”
于是,这次干部调整就这样定了下来。说简单也简单,几个人一说,好几个处级干部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了。说复杂也复杂,暗地里的交易,会议上的交锋,都藏满了各种玄机。一旦通过了书记办公会,就基本定了型。
暗恋的人
王文达原以为有了这盘录像带他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然而,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杨明山看过录像带又找到他说:“不行呀,兄弟。这一盘太模糊了,再说了,也太少了,就两盘,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到那里去了两趟,再什么都证明不了了。”王文达说:“那怎么办?我现在也只能给你提供这些东西了,别的实在提供不出来。”杨明山说:“不急,让你的弟弟盯紧点,灯泡坏了注意修好,再继续努力,没有质量,数量上去也行。毛主席不是说过吗?量变可以达到质变。”杨明山说完就走了,他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说实在的,虽然这些天来他表面上一直很开心,但是,一旦想起这件事来,心里老是担惊受怕,轻松不起来。他知道,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他将会一天不安宁,它就像一层灰色的阴霾,将会持久地笼罩在他的心上,让他挥之不去。
没有办法,他又只好让王文忠继续监控,直到量变达到质变为止。然而,没想到还没有等到他们量变达到质变,钟晶晶却搬走了。这使王文达一头雾水,也使杨明山始料不及。
王文达无望地说:“咋办呢?杨总,她这一搬走,我们计划全部落空了。”
杨明山恨恨地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她搬到什么地方了。了解清楚了我们再想办法。”
王文达只好说:“好吧。”
王文达也只能这样先答应了再说,如果不答应下来,他怕惹急了杨明山把他的事儿捅出去,他不就死定了?他原以为找到了卫国华这样的靠山,不愁将来仕途不通达,而事实上,卫国华所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答谢,也不是金钱上的回报,而是量变达到质变的东西。他当不了你的靠山,也不愿意给你当靠山。
好在他在工作中找到了愉快,也从中获得了极大的安慰,这在很大程度上冲淡了他内心深处的折磨。全市的娱乐网吧大稽查结束后,他既为单位创收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得到了局长的充分肯定和同行的认可,更为自己带了不小的实惠,尤其是不费一枪一弹就拿下了熟女刘燕。他当然不会仅仅满足于已取得的这些成绩,他还要创造一些更大的成绩,为自己的仕途作铺垫,也为捞回成本投入创造条件。他已经向局长做了汇报请示,要筹划一次大型演出活动,邀请活跃在全国的一级歌唱家们汇聚西川,对外打着扩大西川的影响,宣传西川的形象,活跃西川文化生活的牌子,实际上再为文化局创收一笔资金,为他个人捞一笔实惠。人就是这样,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息息相关时,才能产生无穷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才能产生巨大的动力。局长当然支持他的工作,又有名又有利,这样好的事情,没有道理不支持。
王文达很快就组建了筹备小组,并且还把钟晶晶抽调进了筹备小组。他之所以抽调她,除了能成天看着她能养眼,心里舒服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让她负责外宣工作。比如让她去跑跑企业,拉一点赞助,到新闻单位发布广告,联络宣传,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她的一个灿烂的笑容,可能会得到一笔可观的赞助;她的几句好话,可能会为单位省下很多广告费。王文达是男人,他知道男人的死穴在什么地方,由钟晶晶出面,要比10个男人费上半天口舌的效果好得多。
王文达每次在单位见到钟晶晶,心里总有一种不出来的歉疚,他知道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有时也在想,我为什么要把我珍爱的美撕毁了让人去看?为什么要让自己暗恋的人白白去当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这天,王文达与钟晶晶一起去电视台策划宣传事宜,完了后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在回单位的路上,王文达说:“已经下班了,干脆找个地方我们一起吃饭算了。”钟晶晶说:“好呀,你说什么地方?”王文达没想到钟晶晶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使他感觉很高兴,就说:“去香巴拉,我请你。”说着就掉过了车头,向香巴拉的方向开了去。自从单位给他配了车后,基本上都是由司机开车,他只管坐,今日司机有事,他只好自己来开。王文达过去当科长时就考取了驾照,他当时就想着,等以后自己当了领导方便一些。没想到自己刚刚当了领导,刚刚有了车,又遇上了车改,这一改,就把刚刚拥有的这点特权改掉了。不过,按文件上讲,副处级干部每月可享受车改补贴费1000元,一次性买车政府还给补贴,这样算下来也不错,有职务比没有职务强多了,职务高比职务低强多了。几个副局长都在跃跃欲试,想自己买车。他当然也在想,想着如果大型演唱会搞成功,他也可以从中捞一点,到时候买车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王文达与钟晶晶单独吃饭的感觉很好,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心情要多愉快就有多愉快。就在与钟晶晶的说笑中,王文达的脑海里又一次闪现出了那盘录像带中的镜头。那镜头虽然表面上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王文达一想起来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醋意。他总觉得钟晶晶不应该为苏一玮牺牲自己的一切,她应该找一个爱她的人,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最好是找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知道疼她,爱她,默默地关心着她,那是多么理想的生活。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不可能放弃苏一玮,自然也不会跟他。退一步讲,即便她与苏一玮断了来跟他,他也无法置社会舆论于不顾,悄悄地好一下可以,如果要结婚他还是无法接受。刚想到这里,转念便指责起了自己,算了,别瞎想了,就你这德行,她要知道了不恨死你才怪,你还有资格嫌弃人家?抬了眼,正看到钟晶晶低了头喝茶,那样子正如徐志摩的诗中所描绘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免有点疼爱,就拿起公用筷子,给钟晶晶夹了些菜说:“小钟,你多吃点。”
钟晶晶说:“谢谢王局,我能够着,还是我自己来。”
王文达说:“我看你太客气了。”
钟晶晶说:“没有呀,我今天吃了不少了,我看你倒是吃得挺少的。”
王文达便玩笑说:“与我们文化局的大美女第一次单独吃饭,有点激动,就吃得少了。”
钟晶晶以手掩面,咯咯地笑着说:“别拿我开涮了,我算什么?你看人家电视台的周小哭,那才叫美女。”刚才他们到电视台办事,她看到王文达跟周小哭又说又笑的,好像挺熟,就想故意把话引到周小哭的身上。
王文达说:“你们是两种不同的美,两种不同的风格,她有青春阳光的魅力,你有成熟女性的风韵,那是谁也无法代替谁的一种美。”
没想王文达绕了一个大圈,又把话绕到了钟晶晶身上。钟晶晶又故意岔开话说:“哪里呀,我都老了,哪里能跟人家真正的美女比?王局,我看你跟周小哭倒是挺熟的?”
王文达说:“春节前我们文化局组织了一台节目,邀请周小哭来当主持,就打过一次交道,也谈不上多么熟。”
钟晶晶过去在电视上见过周小哭,只觉得她是一个充满才气的女孩,刚才在电视台一见,眼前一亮,好像比电视上更显得活泼漂亮。她就故意开王文达的玩笑说:“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的,她可是真正的美女加才女呀。”
王文达怕钟晶晶误解了,就急忙解释说:“她还小着哩,像那样的美女,我哪里敢想呀。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在她那个年龄,肯定要比她还漂亮。”
钟晶晶听了高兴地说:“王局不愧是当领导的,真会安慰自己的员工。”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感觉时间哗哗地从身边溜走了。晚饭结束后,王文达想送她回家,顺便可以了解一下她搬到了什么地方,完了也好给杨明山交差。一想起这些龌龊的事来,王文达的心情就非常糟糕,自己明明喜欢钟晶晶,却还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出卖她,这是何等的残忍?没想到的是,钟晶晶却不让他送。她说她要到她的一个同学家里去坐坐,她的同学就住在附近。他不知道她是有意推辞,还是真的要去看望她的同学?也罢,不让送也好,他少知道一些钟晶晶的情况,也许少一分内心的罪孽。
钟晶晶真的被王文达猜中了,她与王文达分手后并没有去找她的同学。其实,这里压根儿就没有她的什么同学,她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不想让王文达送她,更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住处。她步行了一阵,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她,这才打了的士,奔向她的新住所。
钟晶晶是上周搬到新世纪花园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西川还有这么好的住宅区,整个小区就像一座人造公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色的草坪,葱郁的树木,像一处世外桃源。新房装潢一新,家私家电,一应俱全,包括锅碗瓢盆都是新购的,被褥床单都配备齐全了,她无须再添置什么。置身于宽敞明亮的房间里,仿佛换了一种心情,感觉舒畅无比。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能住上这么高档的房子,如果靠自己的工资,恐怕奋斗一辈子都奋斗不上。她立马给苏一玮发了一条手机短信:“搬到新家,感觉真好!不知主人何时光临?”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他的回信:“想吃你的手工拉面,晚上你做好了就到。”她一看表,正好4:00,就高兴地下楼去买菜。买回来后,就匆匆到厨房去准备。她和好了面,做好了菜,一看时间,还不到6:00,就坐在沙发上等他。她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等他了,此刻才感觉到,这种等人的感觉其实真好,尤其是等着你喜欢的人,就像新婚的妻子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心里便溢满了希望,溢满了憧憬,溢满了诗情画意般的浪漫和无限的甜美。
就在这种等待中,门铃轻轻地响了,她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像鸟儿一样飞过去。打开了门,她一下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说:“新房的感觉怎么样?”
她说:“很好!比我想象得好多了。”
他说:“过两天房产证就给你办下来了,这房子就永远成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