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第三章 刀断刃，人断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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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未到过万马堂，你永远无法想象世上会有这么长的桌子，这么大的厅堂！

桌子两旁，至少有三百张白木椅。

厅堂里既没有精致的摆设，也没有华丽的装饰，但却显得说不出的庄严、肃穆、高贵、博大。

大厅中央，只摆着张白木长桌，长得简直像街道一样，可以容人在桌上驰马。

无论谁走到这里，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严肃沉重起来。

“万马堂”。

长桌的尽头处，一张宽大的交椅上，坐着一个白衣人。

另一边粉墙上，只写着三个比人还高的大字，墨渍淋漓，龙飞凤舞。

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谁也看不太清楚，只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大厅左边的墙上，画着的是万马奔腾，有的引颈长嘶，有的飞鬃扬蹄，每匹马的神态都不同，每匹马都画得栩栩如生，神骏无比。

就算屋子里没有别人的时候，他坐得还是规规矩矩，椅子后虽然有靠背，他腰干还是挺得笔直笔直。

一个人若要从门口走到另一端去，说不定要走上一两千步。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距离每个人都那么遥远。

大厅虽然只不过十来丈宽，简直长得令人无法想象。

距离红尘中的万事万物，都那么遥远。

无论谁第一眼看到这大厅，都难免要吃一惊。

叶开虽然看不见他的面貌神情，却已看出他的孤独和寂寞。

转过屏风，就是一间大厅。

他仿佛已将自己完全隔绝红尘外，没有欢乐，没有享受，没有朋友。

这少年好像随时随地都想拔剑，只可惜他的剑总是还未拔出来，就已被人折断。

难道这就是英雄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认得这少年正是昨天晚上，逼他喝酒的那个人。

现在他似在沉思，却也不知是在回忆昔日的艰辛百战？还是在感慨人生的寂寞愁苦？

叶开觉得很好笑。

这么多人走了进来，他竟似完全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这紫衫少年气都不敢吭，垂着头退下。

这就是关东万马堂的主人！

慕容明珠脸上阵青阵白，突然反手一掌掴在身旁那少年脸上，怒道：“谁叫你拔剑，还不给我快滚到外面去。”

现在他虽已百战成功，却无法战胜内心的冲突和矛盾。

公孙断的刀又入鞘，说道：“谁敢在万马堂拔剑，这柄剑就是他的榜样。”

所以他纵然已拥有一切，却还是得不到自己的安宁和平静！

突见银光一闪，他的剑还未拔出，已被公孙断的弯刀连鞘削断，断成两截。

云在天大步走了过去，脚步虽大，却走得很轻，轻轻地走到他身旁，弯下腰，轻轻地说了两句话。

跟在慕容明珠左右的一个紫衫少年，手握剑柄，似要拔剑。

他这才好像突然自梦中惊醒，立刻长身而起，抱拳道：“各位请，请坐。”

公孙断道：“不能！”

慕容明珠手抚剑柄，当先走了过去。

慕容明珠脸色变了变，道：“他们不能进去？”

公孙断却又一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公孙断厉声道：“三老板请的只是你一个人，叫你的跟班退下去。”

慕容明珠脸色微变，沉声说道：“阁下又有何见教？”

那紫袍金带的贵公子，双眼微微上翻，冷冷道：“就是我。”

公孙断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虎视眈眈盯着他腰悬的剑。

公孙断突然大声道：“谁是慕容明珠？”

慕容明珠变色道：“你莫非要我解下这柄剑？”

九个人穿过院子，昂然来到那白木大门口。

公孙断冷然慢慢地点了点头，一字字道：“没有人能带剑入万马堂！”

他嘴里虽然说抱歉，但满面傲气，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他连半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慕容明珠脸上阵青阵白，汗珠已开始一粒粒从他苍白挺直的鼻梁上冒出来，握着剑的手，青筋已一根根暴起。

九个人都是很英俊的少年，这人更是长身玉立，神采飞扬，在另外八个人的蜂拥中，昂然直入，微笑着道：“在下来迟一步，抱歉，抱歉。”

公孙断还是冷冷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座山。

九个人都是束金冠，紫罗衫，腰悬着长剑，剑鞘上的宝石闪闪生光；只不过其中一个人腰上还束着紫金带，剑穗上悬着龙眼般大的一粒夜明珠。

慕容明珠的手却已开始颤抖，似乎也已忍不住要拔剑。

到了栅栏外，马上人一偏腿，人已下了马鞍，马也停下，非但人马的动作，全部整齐划一，连装束打扮，也完全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忽然有只干燥稳定的手伸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叶开他们刚刚走进门，突听一阵马蹄急响，九匹马自夜色中急驰而来。

慕容明珠霍然转身，就看到了叶开那仿佛永远带着微笑的脸。

门后面是个极大的白木屏风，几乎有两丈多高，上面既没有图画，也没有字，但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叶开微笑着，悠然道：“阁下难道一定要在手里握着剑的时候，才有胆量入万马堂？”

他说话也像是“断”的，上一句和下一句，往往全无关系，根本连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