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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性中的美好、高尚都有着一种必然、自发的倾向。人类一切亲密关系中所体现的圣洁便是这种倾向的外在体现。关系愈近,情感愈挚……因为腻烦而横刀斩断这种种联系——无论是与生俱来的抑或是后天形成的——都是在将社会和人性中的美德连根拔起。”
——乔治·艾略特
我们或许也可以将托克维尔论生活的至理名言套用到婚姻上,那么:婚姻既非蜜糖亦非包袱,它是一项庄严的使命,成败因人而定,我们光荣赴命、义无反顾。并且与生活相比,用心经营一份婚姻所需的责任感更强。因为,此生为人天定,婚姻成败人为。
步入婚姻殿堂意味着你需扛起所有责任。这是一项你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胜任的挑战。甚至即便你出色到无懈可击,灾难仍有可能降临到你身上。因为在此,成功不仅取决于你,还取决于你的伴侣。再者,若即便历经命运诸多打击仍感到快乐,这意味着你的婚姻成功了;而若即便拥有多少其他成功仍感到沮丧,这意味着你的婚姻失败了。
然而,大多数人是在本能的驱动下选择结婚的。性欲的魔力令他们神魂颠倒,成规与无知处处将他们束缚。其后果则可想而知。托马斯·哈代——人性的伟大学徒——在其小说中便把这类夫妇刻画得入木三分:平平庸庸、信仰基督,彼此眼不见为净,动辄争论。鉴于这一不良后果,在当今这个不再墨守成规的时代,到处都听到人们要求废除或完全改变婚姻体制的呼声,这点也就不足为怪了。然而,人们还未能想出任何可行妥当的替代物,使个人同社会都得到满意。因此,那些选择步入婚姻殿堂的人便竭尽全力地去维持它,而那些担心自己无法成功经营它的人,则选择退而远之。
虽说有些人在结婚前考虑得十分周全,但他们中有太多人却是怀着不尽如人意的动机,或是对他们所做决定的后果和责任不甚清楚。“与其惊涛骇浪不如细水长流。”设想,被一群孩子围着,任你施展大将之风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而有个人为你提供心灵和物质上的舒适该有多好。所有这些都是合乎常情的理由。婚姻是培养性格的伟大学校。在这里,通过投入一项主要的使命——让另一个人快乐——我们得以发展和完备自身的性格。之前的那些理由也都必须从属于这点。一旦任何其他因素——个人抱负、社会职责、日常工作等等——占其上风,则昭示你已误入歧途——不管你的抱负有多崇高,你的工作有多重要,你的劳动对全人类的福祉是多么不可或缺。如果这些事对你来说更为重要,那你则需对婚姻敬而远之。
令人痛惜的是,年轻的姑娘在步入婚姻殿堂的门槛上,迫于那些见识短浅的朋友、亲戚的压力,在细枝末节上对整桩事的态度就已完全错误了。她们满脑子挂念的只是婚礼的社会重要性:排场得如何隆重,礼品需如何华美,如何打扮才能使自己不失为众人瞩目的新娘。而对于今后所要面临的社会职责有哪些,委身他人后要遵循什么样的准则这样一些问题,尽管大多数新人多多少少总会遇到,但却是越少涉及越妙。而有些明智的新人就略去了繁文缛节,婚礼上仅有一部分至亲参加。待其结束后,他们随即便可开始为期六个月的蜜月生活——一段不受干扰、私下相处的漫长生活。少了熟人的拜访、朋友的插手、他人的指点及社会责任的束缚,他们便可在此期间就彼此理解、磨合这一毕生课题上迈出重大进展,为今后的幸福生活奠定基础。(有位医学专家曾对婚姻生活做过特别研究,在此我援引他的论述:“医生常会把年轻已婚妇女健康问题的祸根追溯到她婚后的前几周,他可能自圆其说;但如果他进一步深究会发现问题的真正源头是她单身生活的最后几周。这几周她们理应保持最旺盛的精力,但一刻不停的躁动不安、五花八门的琐事令这些女性的精力严重低于正常水准。从单身女性一跃成为家庭主妇无疑是个巨大转变,这一过程需要适应。而一个已经透支的个体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如果新娘的健康状况正常,情绪平稳得以面对她将迎来的新生活,那么许多泡汤的蜜月之旅就可能不那么令人失望了。”(见G.康特奈·毕尔博士《婚姻实录》)婚姻中的两性基础至关重要。如果双方都无可挑剔,那么不管两人的结合如何仓促,他们的婚姻很可能会进展得很顺利。而一旦在物质基础上漏洞百出,那么即便两人的结合如何令人称道,感情如何细腻真挚,意图如何不落俗套,他们的婚姻也极少有可能是幸福的。能避免这样的婚姻触礁崩溃就该庆幸万分了。
性生活对所有夫妇来说影响都非同小可。这一举动完全源于不可遏止的本能驱动,但同时又需要经过最缜密的深思熟虑、最大程度的相互理解和最严格的自律自控。每天,数以千计的婚姻夭折在襁褓中,其缘由正是因为缺少以上限制。年轻人的想法很天真,他们或是认为婚礼仪式就是一张万能通行证,或是认为婚后就完全不需要自律,或者两种想法都抱有,他们因此也成为这些想法的受害者。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从短暂的蜜月之旅归来的年轻夫妇们,失望懊恼,或是已厌倦了彼此。幻灭后的他们,或是在桥牌之类的社会活动中找寻乐趣,或是靠埋头工作来甩掉自己失去的“幻影”,或是暗自怀恨之前那个让自己痴迷的对方。
在哈代描述的那些“平平庸庸,彼此眼不见为净,动辄争论的夫妇”中,大约有四分之三的人早在蜜月时就助长了这样的态度。而这些不良夫妻关系很大一部分应归因于单方或是双方做爱时感觉的欠缺。一次完美的肉体的结合具有不可估量的独特功效。它可和谐夫妻关系,帮助一方迁就另一方性情上的缺憾,排除矛盾,促成彼此间的理解。印度教徒称男性家庭成员为“家中和平的捍卫者”,其中蕴含了似是而非的真理。然而一次完美的同床经历却是需要双方百分之一百的满意。正是这默契升华了人类的性爱,使它不纯粹是动物粗俗的交配、本能的冲动和生理压力的释放,而是恋爱过程中的巅峰一刻。一旦缺少了这一默契,即使性欲如何强烈,性生活也极少会给人带来快乐。这样的性爱给人的常是苦涩的余味,至少略带有些不满和羞辱。而这样的情绪总产生于令人不齿的变态性行为之后。
许多已婚妇女动辄发怒、脾气暴躁,大大破坏了家庭生活的美满。而这一总体现状十有八九源于性生活问题。虽然她们有很多渠道得以发泄,但这个不幸的沙袋往往是她们的丈夫。这时,这群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可招来连篇的指责和谩骂。这类问题有时是由生理上的不兼容引起的,此种情况可通过药物治疗得以解决。而更多情况是源于缺少对爱情这一堪称艺术的人类情感的理解和技巧。
心有灵犀的默契升华了性爱,但还有另外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特别是在婚姻的前期,可以提升人类的性爱。那便是双方都意识到这一举动自然而然会致使女方怀孕,夫妇间将平添出一条新的纽带。在今后的多年中,两人将不可回避地肩负起一项重大但却愉悦的责任。并且在履行这一责任期间,一方需要另一方全身心的合作。鉴于以上原因,现代人习惯清晰露骨地表明刚结婚的一二年间不需要孩子,他们的这一表态是极其危险的。这种理解除了使性爱丧失了刚才提到的救赎性,还存在着极大的隐患。稍加观察便会发现,它在各个方面都给完美的性爱大打折扣,继而滋长出一连串由于性生活不佳而造成的惨痛结局。
我并不是在反对生育规划。它的实施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必须的,也是至关重要的。它也不是什么新兴产物。在这个越发需要生育规划的现代人生活中,新兴的只是人们对此的普遍兴趣和不厌其烦的谈论。一部分人不赞成任何形式的生育计划,一旦有可能甚至想要彻底将其废除。这些反对呼声也不无道理。我理解许多医生不愿在这一问题上提供建议的做法。支持生育计划的呼声也气势逼人。我不赞成阻止第一个孩子出生的各种避孕手段,但在首个孩子出生后,同样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拒绝面对这一沉重问题或是借口说生孩子这桩事得完全顺其自然皆是无稽之谈、懦夫之言。性爱是人的本能行为,但同时也是需要由我们的理性和意志来规范的行为。有的男人一刻不停地“顺其自然”,把生育和照料一大群孩子的重负压在妻子身上,这样不仅毁了她的身体健康,也令其精神状况备受压抑。这样的男人或是过于愚蠢,或是过于奸诈,或是两者兼有。
即使一对夫妇向往有一大群孩子,主观客观条件也都允许,生育的间隔期仍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问题。如果完全顺其自然且不出意外的话,一对健康的夫妇至少会生育十五个孩子,且每两胎之间的间隔期是十八个月。但即便是对于生育能力最佳的夫妇,这个数字也未免过于庞大,间隔期也未免过于短暂了。即便这家主妇的身体再好,得以承受这样高频率生育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她的生活却因此变得暗淡无光,尽是被无休止的生育和琐屑的家务所累。没有哪个女人有义务过这样的生活——除了扮演哺乳动物育儿的角色之外别无他样。这是我反驳的主要论证,除此之外,我认为极少有夫妇在道义上有权利这样做:为自己和后代在世界上争夺到这样一大块立足之地,在生活的盛宴中占有如此多的席位,在文明——每一个社会成员所享有的共同遗产——中受益到如此之多的美好。并且,要兼顾这一大群儿女,父母的关爱不可避免地在程度和效率上大打折扣。因此,考虑到母亲和孩子的共同利益,生育的间隔期不得少于两年;总的来说,两年半最为妥当。即使一对夫妇打算生育十到十二个孩子,在这样长的间隔期下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