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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永璜清醒了一会儿,见皇贵妃来了,枯瘦的面庞上绽开了些许笑容。他随即扫视了整个房间,发现皇阿玛依然不在,眼睛里又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彼时皇帝正与瓜尔佳氏云雨缠绵,不料竟被母亲搅了好事。乾隆皇帝向来敬重母亲,甚至有些畏惧母亲,见母亲怒气冲天地走进来,赶紧推开瓜尔佳氏,慌乱地整理衣服。
当一个人的生命将逝时,心里总是有所感应的。永璜长叹一声,气息微弱地说道:“儿臣此生幸得额娘疼爱,只是儿臣不孝,不能为额娘尽孝了。”
景仁宫在乾清宫的东侧,翊坤宫在乾清宫的西侧,从景仁宫到翊坤宫,正好要经过乾清宫。当皇太后经过乾清宫时,看见一众侍女、太监竟然都候在外面,不禁大为不解,便前去问他们皇帝和谁在房内。当皇太后得知儿子竟然和傅恒夫人独自在房中的时候,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作为母亲,她太了解这个儿子了。这种耻辱之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知道,因此,皇太后令翦风和其他侍女、太监们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进了门。
皇贵妃闻言,眼圈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握着永璜的手哭道:“你是皇长子,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一天,乾隆皇帝又将瓜尔佳氏请进了乾清宫。皇贵妃得知消息后,立即让翦风前往景仁宫,力邀皇太后前往翊坤宫去看绣品。正好皇太后闲来无事,便同翦风一起出了门。
“皇长子又怎样?儿臣倒是希望生在平凡人见,有父疼母爱,纵然粗茶淡饭,也不必朝夕忧惧。”永璜眼中的失望,正一点点变成埋怨,“皇阿玛终究是不肯来看看儿臣,他有那么多皇子、公主,但是儿臣却只有一个皇阿玛……”
尝到了禁果的滋味后,乾隆皇帝更加频繁地邀约瓜尔佳氏入宫。皇贵妃敏感地意识到,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这种事一定会被宣扬出去,不知会引起怎样的风波。皇帝宠幸瓜尔佳氏的这段时间,皇贵妃自然受到冷落。起初她还以为皇帝只是图个新鲜,但是看这架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瓜尔佳氏纳入后宫。此时自己还没有被封为皇后,如果瓜尔佳氏入宫,必将对自己构成威胁。想到此,皇贵妃不禁一身冷汗,如果自己不能成为皇后,父亲、弟弟乃至整个家族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皇贵妃还来不及安慰他,永璜又闭上了眼睛,从此,再也没能醒来。当乾隆皇帝不紧不慢地过来时,永璜已经气绝多时,府上一片哭声。即便永璜有过天大的过错,他也终究是自己的儿子。那一刻,乾隆皇帝后悔不迭。他对自己曾经的言行格外悔恨,想到昔日开朗而骁勇的永璜,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阿玛,竟如同一个刽子手。当他坐在永璜的尸身旁边时,永璜再也不必害怕。若是以往,他必定会心惊胆战,惊惧不安。或许对他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从此,那些与皇权有关的种种争斗、猜忌,都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