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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都摔在他身上了,我能危险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只坐在地上,对流眼泪的妻子说了句对不起。
“他是那种血可以从自己身上流出来,但朋友的头发丝都不能受伤的人。”关醒心炸了眨眼:“后来真的没有报警吗?”
顾逸回过头去安抚还靠沙发上哭泣的妻子,妻子喃喃地说,不要报警,拜托,别报警。顾逸坐在原地,啤酒浸湿了她的裤脚,她顺着妻子的后背,短暂的眩晕袭击了她。梁代文只会和自己分享快乐,住在他家的这段日子,仔细回想起来,从来没有看到他的任何痛苦。脑子里像老电视机的雪花,屏幕现出青春期的足球比赛,她在观众席呐喊助威,被学长视而不见,而这一切又让她雀跃,会心酸,也会苦涩,却依旧期待可能出现的对视,光是想想就浑身充满力气。夕阳下奋力地蹬车,耳边呼啸的风是仿佛她燃不尽的热情。
“没有。夫妻这种事情也不是扭送去警局就能解决的,之前我们也遇到过吵架,叫了警察,最后ounce被停业整顿了一星期。余都乐不想把事情闹大,警察多半和稀泥,给ounce惹麻烦,余都乐要兜着走。本来生意就比周围酒吧差,附近gaybar又多,真要查,警察跑过来揪头发也是很影响观众心情的。”
顾逸愣在原地,梁代文划过手背的伤口和嵌进手心的玻璃都在流血,是酒保拿了急救箱冲过来,用纱布捂住了再清理的。而顾逸安静地看着,像被隔在了属于梁代文的茧壳里,完全靠近不得。梁代文自己用镊子挑出碎玻璃,涂了碘伏被一层层绕上纱布,衬衫的袖口被染红,只伸直手指又握紧拳头,长处一口气再抿紧了嘴唇。酒保问,要去医院吗?梁代文只低低地回答,不用,小事。
信息量太大,关醒心却都听懂了——总觉得这些话她一点都不意外似的。关醒心伸了个懒腰:“所以啊,在我眼里梁代文根本也不是什么帅哥,述情障碍四舍五入一下,那么难相处。只能说你眼光真的不太行。”
“你要是想帮我就离我远一点。”
“为爱自杀过的人竟然这么说我。”
“我帮你清理,有镊子……”
关醒心毫不生气,只捏顾逸的脸颊。顾逸很想和关醒心和盘托出自己的苦恼,梁代文没有那么不浪漫,床底下贴星星这种事情,毛头小子才做得出来;也比想象的要惹人生气,下意识地推开亲近的人,仿佛隐私是他绝对不会亮出的底牌。
“不用。”
琐碎的倾诉欲很影响女孩之间的感情,难得和关醒心成为朋友,她不想说。而关醒心也靠在她肩膀,肩头一阵温热,也不多言。彼此暗恋的人是对方的老友,想要从对方身上探索到更多的拼图的感觉,让女孩迅速贴近。
男人把梁代文往后推,张开手的空隙被几个观众制住了。顾逸跑到梁代文身边,梁代文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把手心里的碎玻璃挤了出来。顾逸说,后台有双氧水和碘伏……
电话响了,是余都乐。顾逸特意用左耳接听,关醒心还在肩上靠着,听得一清二楚。那个儿化音的声音脆脆的:“最近排班你还上吗,ounce。”
血顺着手臂流进袖管,梁代文把男人用力地向后搡,脖子上显出青筋:“这儿不是你打架的地方。”
“先不了吧,我暂时想不到什么能说的。”
“她”指的是顾逸。有很多人上前拉架,顾逸没有想过在市中心的酒吧里亲眼看到家暴,理由是女人不愿生孩子,还在听略显冒犯的脱口秀。男人比想象得要醉,力气大的惊人,踢翻了圆桌又操起空啤酒瓶挥下去。响声清脆,顶在女人面前的是——梁代文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