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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怡把家里的用人都辞退了,还批评父亲以前做了很多断子绝孙的缺德买卖。
冼登奎气得摔了茶杯,大骂:“混账!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爸爸了是吧?那你走啊,去找郑朝阳那个小白脸去,你就去说你爸爸是个混账王八蛋,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没有不敢干的,去叫郑朝阳来把你爸爸枪毙了。我和你说,就算把你爸爸枪毙了你也还是姓冼!走啊,走啊,滚!”
冼怡没动,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看他,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冼登奎咆哮了一阵,看着冼怡的样子,眼前浮现出以前她快乐的、娇嗔的样子,突然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悲苦。
他颓唐地坐到椅子上,对冼怡说:“八万,闺女,爸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混账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爸爸老了,身边也没个亲人了,我刚出去转了一圈,老虎帮、黑山帮几个大的堂口都叫警察给挑了,咱们在城外的走私渠道给断了,城里的买卖也没剩下几个。现在是江山易主,共产党统一全国大势已定,我这个黑帮分子在红旗下不会有好结果。”
“您也知道江山易主了,以前您干的那些买卖,是因为有国民党这个腐败政府的腐败官员给您撑腰,说起来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现在,没人给您裤子穿了,您也不能光着不是。”
“你的意思,到别的地方去开码头?”
冼怡劝说道:“您都这把年纪了,还开什么码头。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咱走吧。”
“去哪儿?香港?”
“去个没人认识您的地方,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去马来亚。”
冼登奎叹息一声,说道:“好吧,八万,这次爸爸听你的,咱们走,再也不回来了。”冼登奎看了一眼冼怡,“闺女,爸爸连累了你,不然,你和郑朝阳倒是蛮好的一对儿。”
冼怡淡淡地说:“都过去了,别再提他了。”
冼登奎站起来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念叨:“人有三缘,善缘、恶缘和孽缘。我这算什么缘,糊涂缘!”
冼怡孤独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空。
冼怡坐在办公室内看文件,身后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人向冼怡慢慢靠近。
冼怡从桌子上的镜框看到了反射出的人影,大惊,刚要起身,一双手从后面抓住她,跟着一团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冼怡很快昏了过去。
谢汕一脸痛苦无奈,拍拍手,召唤两个穿着工装裤的清洁工扛着一卷地毯走了进来。
冼怡的办公室防卫森严,可这么个大活人竟然好端端地消失了。正当冼登奎百思不得其解时,魏樯出现在办公室,承认是自己带走了冼怡,目的是要借他的慈善堂用用。为了女儿的生命安全,冼登奎只好答应了魏樯的条件。
公安局这边,郝平川走进了郑朝阳的办公室,郑朝阳正在检查武器。
郝平川说道:“都准备好了。”
郑朝阳看了看表:“今晚十点,东大桥吕家客栈。”
两人走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满是警员。
郑朝阳对众人宣布:“今天晚上有重大行动,大家做好准备,等候命令,现在检查武器。”
警员开始检查武器弹药。
段飞鹏开着车,七绕八绕,他没去东大桥,却来到了冼登奎的慈善堂。郑朝山走进慈善堂,他之前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并不清楚这是哪儿,只是跟着段飞鹏一路来到了冼登奎的办公室。
郑朝山进办公室看到墙上有个挂钟,此时已是深夜一点。
屋里已经坐了六七个人,男女都有,穿着各异,有的像底层的普通老百姓,有的像小商贩,有的像小学老师。他们都低着头不说话,整个屋子里死气沉沉,烟雾缭绕。
郑朝山一边皱眉,一边忍不住捂住了嘴,他最讨厌烟味儿。
找了个角落,郑朝山坐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屋子拉着厚厚的窗帘,没开大灯,只有桌子上的一盏台灯亮着,屋内的人看彼此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郑朝山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困境,他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怎么把情报传递出去,他只有等待时机,尽管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时机是什么、什么时候到来。
冼登奎躺在屋里的长沙发上,他借口腰病犯了,拒绝参加会议,并吩咐谢汕随便找个人给他们送些茶点就行了。
谢汕回来后,冼登奎在屋里边踱步边说道:“老谢,你说段飞鹏这孙子能把八万藏在哪儿呢?”
谢汕答道:“大哥,您不用着急,小姐肯定不会有事的,他们也就是用小姐来逼您干事,小姐要是有事,他不就没有对付您的筹码了吗?”
谢汕准备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冼登奎,又说道:“大哥,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找她回来。”
冼登奎摆摆手,说道:“你们这些老兄弟还是靠得住的。”
谢汕出门后来到一个拐角处,段飞鹏从黑影中走了出来,谢汕也慢慢地走过去。
段飞鹏问道:“老小子怎么回事?”
谢汕十分冷淡地说:“没事,身体不太好,需要休息,我这边都安排好了,就是证件不太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