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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仲平进门算起,曾真就呕吐了两三次,最后一次,她干脆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了。
张仲平跟了过去,陪她蹲着,帮她在背上轻轻拍拍,说:“怎么啦?”曾真说:“惨了惨了,可能上次没有流干净,还得重做一次。”张仲平说:“怎么会这样?你去的又不是什么小诊所,怎么会出这种事故?”曾真说:“那我为什么会吐?”张仲平说:“是不是你晚上没有盖东西,着凉了?”曾真说:“着凉了哪会这样吐?医生说了,有那种可能性的。”
张仲平说:“你先别着急,还不一定哩。”
曾真说:“你快点去拿怀孕测试条,快点去呀。”
一测,那两条表示怀孕的红线又在那里隐隐出现。曾真刚才的眼泪没有干,这下又马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曾真一哭,张仲平心就软,心痛得要命。也有一点心烦。他收拾着刚才找测试条时扔得满床都是的安全套和避孕药膜,不满地说:“看你下次还用不用。”
曾真说:“就不用就不用。”张仲平说:“你这么任性,还不是自己吃亏?”曾真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她突然把他扒拉开,冲到床边抓起那些东西,又转身一下子冲到厨房里把它们通通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曾真回来对张仲平说:“我这是任性吗?”张仲平说:“你看你,不是任性是什么?”曾真说:“你说任性就是任性,可是我认为不是,我只是爱你,我只是想跟你生个儿子。”张仲平说:“哪有你这么闹的?”曾真说:“我怎么闹了?我说过什么都不要你管。我一个人生,一个人带。你说不要,我二话没说,一个人就上了医院。打掉了,我还是要怀,你要,我就留着,你不要,我再去打掉,就这样。”
张仲平说:“你这是何必?”
曾真说:“你不知道吗?你比我大这么多,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
曾真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泪又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
张仲平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伸出胳膊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是何必呢?你这个傻瓜。”曾真在他怀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她在他胸前蹭蹭,过一会儿又笑了,说:“我喜欢听你叫我傻瓜,我就想当傻瓜,给你当傻瓜,傻瓜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傻瓜不用想事,碰到什么事都让你去想,你就看着办吧。”张仲平说:“你这个……家伙。”曾真说:“老公,你放心,我又不是纸扎的,身体棒得很。”张仲平说:“我的话不听,医生的话你也不听。”曾真说:“谁说我不听你的话?我当然听你的话。你看,我最乖了。”张仲平说:“你是乖得很。”曾真说:“行了,老公,你别烦嘛。你烦,我好紧张的。我一紧张可能会比你更烦。”张仲平说:“怕了你了。”
下午,丛林来电话约吃饭打牌。张仲平问曾真:“你行不行?”曾真说:“不打牌干吗?你是不是要回到那边去?”张仲平说:“不一定呀。”曾真说:“那就去打牌吧,我没事的。”
另外两个人又是鲍赢律师事务所的哼哈二将。开始还好好的,小曹帮丛林挑土,张仲平一直让曾真上。两个女将什么牌都和,杀得两个大律师大男人作垂头丧气状,直喊厉害厉害,杀手呀,这个社会这么阴盛阳衰怎么得了哟。小曹和曾真兴致很高,笑他俩自己不争气。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唐雯来了电话。张仲平这才想起忘了跟唐雯说一声。张仲平把丛林拖到阳台上,要丛林帮他接电话,说他在卫生间。
丛林接过张仲平的手机故意说:“你是谁呀?噢,教授呀。怎么又在查仲平的岗呀?对,仲平跟我在一块儿,干什么?打麻将。一屋子人,我跟他扯一点事呢,他刚才上卫生间去了。我为什么接电话?我为什么不能接电话?好了好了,他出来了,你跟他说吧。”
张仲平接过了手机说:“刚才上卫生间了。回不回来?当然回来。
还有一会呢,你先休息吧,噢?”张仲平接完电话不久,曾真就开始反胃和干呕了。
丛林说:“有喜了吧?”
张仲平说:“乱说。是不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份蘑菇汤有问题?”
小曹说:“不可能,要不然,我们怎么没事?我看是你太猛了吧,要注意一点哩,要怜香惜玉哩。”
鲍律师说:“我说呢,难怪我们打不赢,原来是两个打一个。”
曾真吐得厉害,不能参加斗嘴。丛林见她那样,就说算了吧。
张仲平也赶紧说:“算了算了,也不早了。”
鲍律师和李律师也都附和,牌局就这样散了。
丛林把张仲平拉到一边,说:“今天晚上得回家啦。你这个伙计也是,刚才要我接电话干吗?喂,教授问我,我怎么说?得了得了,你一走我就关机吧。”
张仲平把车一溜烟地开到了鸟语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曾真上了楼,曾真说:“怎么搞的,这么难受?”张仲平说:“赶紧躺下来吧。搞得太晚了,可能跟没有休息好有关系。我先烧点水吧,你吃过药了吗?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
曾真躺在床上,要张仲平坐在床头,曾真拉着张仲平的手说:“仲平你不要动,我看着你就好了。”张仲平笑一笑,说:“已经很晚了,宝贝儿。”
曾真把张仲平的手丢开,转过身把背对着他。
张仲平趁这工夫,飞快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摇摇头,偷偷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曾真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说:“你发什么呆?你躺下来,抱我一下下,好不好?”
张仲平乖乖地靠着曾真躺下,在曾真的肚子上摸了两三个来回。张仲平说:“你好了吗?这会儿是不是舒服一点儿了?”曾真说:“你好粗鲁。人家细皮嫩肉的,你倒好,当成搓衣板了。小曹说得没错,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张仲平一边说对不起,一边亲了亲曾真。曾真说:“仲平你知道吗?看着你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就想这样看着你,一直到慢慢睡着。”张仲平说:“好好好,你把眼睛闭起来,快快睡吧。”曾真说:“我还不是想快点睡?可我睡不着。”张仲平说:“傻瓜呀,你要是好受一点了,我得走了哩。要不然,会来电话催。”
曾真推了他一把,说:“你走吧。”张仲平说:“你让我走了?”曾真说:“是你自己巴不得早点走。”张仲平说:“没有几个小时了,早晨我早点过来就是了。”曾真说:“你走吧。”张仲平刚起身,曾真哇的一下又呕了。张仲平只得回来,坐在床上把手放到曾真背上,拍几拍。
曾真说:“我好难受,仲平我真的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