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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诺·威什星期二早上再次打电话给博斯,当时他正在浴室镜子前与领带奋战。她表示想先在西木区的咖啡馆碰头,之后再带他进联邦调查局。他已喝了两杯咖啡,不过仍同意前往。他挂上电话,扣上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将领带拉紧,贴到脖子,他上一次如此注重外表细节大概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他到达时,她已坐在他面前靠窗的一个雅座上。她双手捧着杯子,一副满足的模样。桌上的一个餐盘被推到一旁,上面有吃完的蛋糕垫纸。她朝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他进入雅座,并对女服务生招手。

他说:“咖啡就好。”

埃莉诺在女服务生离开后问他:“你吃过早餐了?”

“呃……没有,不过我不饿。”

“看得出来你吃得不多。”

她语气不像警探,倒像个妈妈。

“所以谁负责跟我说案子的情况?你还是鲁克?”

“我。”

女服务生送上一杯咖啡。博斯听见隔壁雅座的四个业务员在为分摊早餐账单而讨价还价。他喝了一小口滚烫的咖啡。

“我希望FBI调派我帮忙查案的事能用白纸黑字写清楚,再由联邦调查局洛杉矶分局的主任签署。”她犹豫片刻,放下杯子,首次直视他。她的深色眼珠毫不泄露心事,眼角处,古铜色肌肤上有细纹。她下巴的边缘有个年代久远、不太明显的白色半月形小疤。博斯相信大部分女人会介意脸上有疤痕和皱纹,不知她是否也因此感到苦恼。他觉得她的脸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愁,仿佛埋藏于内心的秘密悄然显露。他心想,或许是疲惫吧。尽管如此,她仍是个充满魅力的女子,他估计她刚过三十岁。

“我想这没有问题,”她说,“在我们开始工作之前,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他微笑并摇头表示没有。

“博斯,我昨天拿到你的命案报告并且在晚上看完了。短短一天时间你就掌握了如此多的资料,相当不错了。换成其他警探,那具尸体恐怕还躺在太平间排队等着解剖,而且被归类为吸毒过量造成的意外死亡。”

他没说话。

她问:“我们今天从哪儿开始?”

“我手上还有一些线索没写在报告上,干脆你先告诉我银行盗窃案的细节。我需要知道来龙去脉,目前我只知道报纸和协查通知单上的内容。”此时女服务生前来查看他的咖啡杯和她的水杯,然后埃莉诺·威什开始讲述银行盗窃案的经过。她说话时,博斯想到一些问题,但未立即开口,而是在脑中默记,决定等她讲完再一一提问。他察觉到她对盗窃案的事前计划与执行经过感到难以置信,不管那些经由地道作案的是何许人也,都令她大为折服。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嫉妒。

“在洛杉矶街道的地下,”她说,“有六百多公里长的泄洪排水道,管子的宽度和高度足够车辆通行。再往下是较小的分支管道,总长将近一千八百公里,可供人步行或爬行通过。这表示任何人皆可进入下水道,若熟悉路线,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接近市区内的任何一栋大楼。而且要摸清路线并不难,整个下水道规划图是公开的资料,在土地局的档案室就可以查到。总之,这些家伙是利用下水道系统进入西部国家银行的。”

其实他已大抵猜到八分,只是没说出口罢了。她表示FBI认为至少有三个人在地下,还有一个人在地面上把风,并兼顾其他一些事情;上面的人可能通过无线电与下面的人保持联系,直到他们挖到最后一段,那时就不能再用无线电了,因为电波可能会点燃引线导致爆炸。

地底下的人开着本田全地形越野车穿越下水道系统,市区东北部洛杉矶河盆地处有一个大出水口,他们可以从那儿开车进入下水道。对方可能在黑夜的掩护下进入,并根据档案室的地图穿过地道系统,来到市区威尔榭大道地底下,大约在西部国家银行西边一百四十米、地下九米处。他们大约行进了三公里。

他们将工业用钻孔机固定在其中一辆越野车的发电机上,使用的是二十四英寸<a id="zw1" href="#zhu1"><sup>[1]</sup></a>钻头,顶端可能为钻石打造。他们利用钻孔机在地道六英寸厚的水泥墙上钻出一个洞,然后地下的人从那儿开始挖凿。

“金库真正遭闯入的时间是在劳动节的那个周末,”埃莉诺说,“我们认为他们可能在三四星期之前就开始在地道行动了。他们只在半夜进行,每次进入后只向前挖凿一点点,然后在黎明前出来。洛杉矶水电局的检查员会定期检查下水道系统,看是否有裂缝或其他问题,他们白天上班,因此歹徒可能不会冒险在白天行动。”

“他们在墙壁上钻出的洞呢?难道水电局的人没发现吗?”博斯问,但话一出口就有点生自己的气——没等她说完就开始发问了。

“没有,”她说,“这些家伙计划周详,所有细节都没遗漏。他们用一块直径二十四英寸的圆形胶合板将洞盖住,还在板子上涂了水泥——我们之后发现了那块板子。我们猜测他们每天清晨离开地道时,就将板子盖住洞口,而且每次会在板子周围补上更多水泥,看起来就像排水管被封住了。这在下水道里相当普遍,我下去看过,到处可见封住的管线,二十四英寸是标准尺寸,因此看起来很正常。那个洞没被发现,于是歹徒第二天晚上又回到地道内,朝银行方向继续往前挖。”

她表示地道主要是用铲子、尖嘴锄及钻头挖的,钻头由全地形越野车上的蓄电池提供动力;挖凿地道者可能有手电筒,但也使用了蜡烛。案发之后,地道内还有些蜡烛在燃烧,蜡烛被插在墙上挖出的一个个小凹洞内。

“你是否觉得那做法很熟悉?”埃莉诺问。

他点点头。

“我们推测他们一晚上的进度是三至六米,”她说,“我们还在地道中发现两台单轮手推车。手推车被分成两半,以通过那个二十四英寸的洞口,然后再组装还原,供挖凿期间使用。歹徒中可能有一两个人轮流进出地道,将挖出的碎土块运到主排水管道。那里不停地有水流过,会将泥土冲出地道,带到外面的河滩。我们猜测在地面上的人开启了希尔街的消防栓,使下方排水管内的水流更加充沛。”

“因此他们在地下一直有水可用,即使是旱季也一样。”

“没错。”

埃莉诺说,他们最后终于挖到银行下方,将银行的地下电力系统和电话线动了手脚。由于市中心周末空无一人,就像一座鬼城,因此银行星期六并不营业。所以星期五一过下班时间,窃贼们就切断了警报系统。其中一人肯定是警报高手,但不是梅多斯,他可能负责爆破。

“好笑的是,他们根本不需要警报高手,”她说,“银行金库警报器整个星期响个不停,这些家伙在地底下又挖又钻的,肯定触动了警报系统,连续四个晚上警方都出动了,跟随银行经理前往查看。有时,警报一晚上响了三次,他们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认为可能是警报器坏了,声音和震动传感器失灵了。于是经理打电话联系安装警报系统的公司,对方表示假期过后才能派人去处理,你知道的,就是劳动节的周末。所以银行经理——”

“干脆关了警报器。”博斯替她说完。

“没错,他可不想整个假期每晚都接到通知要前往查看。他已经做好假期计划,打算去棕榈泉住度假公寓,打高尔夫球,所以索性关了警报器。当然,他现在已不再是西部国家银行的员工了。

“在金库下方,歹徒使用工业用水冷式钻孔机从下往上钻,在一点五米厚的钢筋混凝土上钻出一个直径六厘米左右的孔。FBI犯罪现场分析勘查人员估计那要花费五小时,而且还要保证钻头不能过热。冷却钻头的水是从地下水总水管接出来的,用的是银行的水。

“他们钻好洞之后,埋入C-4炸药,”她说,“引线一路沿地道往外延伸至下水道内,然后他们在那儿引爆炸弹。”

她表示洛杉矶警局的出警记录显示,星期六上午九点十四分,西部国家银行对面的一家银行,以及半个路口远的一家珠宝店响起了警报。

“我们推测那应该是炸弹引爆的时间,”埃莉诺说,“巡警前往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以为警报可能是由轻微地震触发的,随即离去。没有人大费周章去查看西部国家银行,该银行的警报系统半点声响也没有,他们并不知道警报系统被关闭了。”

她说歹徒进入金库之后并未立即离去,整整三天假期他们就待在金库内,忙着钻开一排排保险柜的锁,拉出抽屉,洗劫一空。

“我们在里面发现空罐头盒、薯片包装袋、冷冻食品袋,都是一些方便食品,”埃莉诺说,“看来他们待在里面,可能轮班睡觉。在地道中有一片较为宽敞的地方,像个小房间,我们猜那应该是临时卧室。泥地上有睡袋压出的痕迹,还有M16枪托的痕迹——他们准备了自动武器。万一情况不妙,他们可不打算投降。”

她让他就此思索片刻,然后继续说:“我们估计他们在金库内待了六十小时,也可能更久。金库内共有七百五十个保险柜,他们钻开了四百六十四个。假如金库里有三个歹徒,平均一人大约钻开一百五十五个。去掉三天内的休息与进食时间——大约十五小时,算下来每人每小时钻开三四个。”

她表示他们肯定设了行动截止时间,可能在星期二凌晨三点左右。如果他们到三点停止钻凿,还来得及打包离开,拿着赃物与工具撤退。刚从棕榈泉度假回来、晒得一脸古铜色的银行经理在星期二上午回银行上班,打开金库才发现出事了。

“案发经过大致如此,”她说,“这是我进联邦调查局以来见过或听过的最了不起的案子,只有少数几个失误。我们对于歹徒的作案手法有诸多发现,对歹徒的身份却所知甚少,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可疑的梅多斯,现在他也死了。记得你昨天让我看的那张手镯照片吗?你说得没错,据我们所知那手镯是保险柜遭窃以来出现在市面上的第一件赃物。”

“这会儿手镯又不见了。”

博斯等她接着说,但她已叙述完毕。

他问:“他们如何挑选保险柜进行钻凿?”

“好像是随机挑选的。我办公室有录像带,待会儿让你看看。不过看起来他们的对话是‘你负责那面墙,我负责这面,你负责那个’之类的。他们搜刮了已钻开的某些保险柜,旁边一些同样钻开的保险柜里的财物却完好无损。原因是什么我不清楚,不像是有固定次序。虽然如此,但他们撬开的保险柜中仍有百分之九十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大多是难以追踪的财物,他们很会挑选。”

“你们怎么推测出是三人行动?”

“我们猜测至少需要三人才能钻开那么多保险柜。此外,里面看样子有三台越野车。”

她笑了笑。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好吧,你们对越野车有什么了解?”

“嗯,下水道内的泥地上有痕迹,我们从轮胎痕迹辨认出的。我们还在下水道其中一个转弯处的墙壁上发现了蓝色油漆,估计是一辆车在泥地上打滑撞到了墙,匡蒂科的油漆分析室据此查到了车的品牌和型号。我们联系了南加州所有本田经销商,终于在塔斯廷一家车行找到了三辆蓝色全地形越野车的销售记录,时间是在劳动节假期前四个星期。买车人是现金付款,把车放在拖车上拉走了,留下的姓名和地址都是假的。”

“什么怪名字?”

“弗雷德里克·B. 艾斯利,缩写正好是FBI,这名字你以后还会见到。后来我们拿了几张照片给销售员指认,包括梅多斯、你,还有其他几个人,但他表示照片上没有艾斯利。”

她拿起餐巾擦了嘴,然后将它放在桌上。他注意到餐巾上没有口红印。

“好吧,”她说,“我刚才喝的水都够一星期的了。待会儿到了局里,我们再把银行案的情况过一遍。至于你在梅多斯那边查到的线索,我和鲁克决定先这样进行下去。我们手头这桩银行案,所有线索都用尽了仍一无所获,或许梅多斯案可以给我们带来重大突破。”

埃莉诺拿起账单,博斯给了小费。

他们各自驾车驶向联邦大楼,博斯一路上想的不是案件,而是她。他很想知道她下巴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而不是她如何将银行盗贼与越战“地鼠”联系到一起,他还想知道她脸上那甜美又忧伤的表情因何而来。他跟随她的车开过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学生公寓区,然后驶入威尔榭大道。他们在联邦大楼停车场电梯处会合。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我想你最好只和我沟通,”她说,“鲁克——你和鲁克似乎一开始就不太融洽而且——”

博斯说:“我们根本没有开始。”

“嗯,如果你给他机会,你会发现其实他是个好人,他只是想采取对案件最好的处理方式罢了。”

电梯到达第十七楼,门一开,鲁克就站在前方。

他说:“你们来了。”他朝博斯伸手,博斯勉强地握了一下。鲁克做了自我介绍。

“我刚好准备下楼喝杯咖啡、吃点面包,”他说,“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呃……鲁克,我们刚从咖啡馆过来,”埃莉诺说,“我们在这儿等你。”

这时博斯和埃莉诺站在电梯外,调查局副主任鲁克在电梯内。他点点头,然后电梯门关上,博斯和埃莉诺朝办公室走去。

“其实他和你蛮像的——也有过战地经历,”她说,“试试看,给他一个机会——你继续绷着一张脸对事情没什么帮助。”

他没搭腔。他们沿走廊步行至第三小组办公室,埃莉诺指着她办公桌后面的一张桌子,说那张桌子目前无人使用,原来的探员被调到第二组——负责色情案子的小组去了。博斯将公文包放在桌上,然后坐下,他环视办公室,人比昨天多,五六位探员坐在办公桌前,还有三位站在后方一个档案柜周围,柜子里放着一盒甜甜圈。他也注意到今天办公室后方的架子上多了一台电视和一台录像机。

他对埃莉诺说:“你刚才提到有一盘录像带。”

“没错,你先看录像带,我利用这段时间回复一些电话留言。”

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盘录像带,他们走到小组办公室后方。那三位探员见外人出现觉得受到干扰,于是安静地拿着甜甜圈走开了。她放入录像带让他独自观看。

录像显然是用手持摄影机拍摄的,拍摄者手法不太专业,摇晃的镜头记录了盗贼的行进路线。博斯猜测画面一开始拍的应该是下水道的大出水口,一个方形地道通向摄影机闪光灯无法照到的幽深黑暗处。埃莉诺说得没错,地道很大,足以让卡车通行。水泥地上有一股细流缓缓流过,地上和墙面下半部分有层菌藻,博斯几乎闻到了潮湿的气味。接着摄影机镜头往下,拍摄到灰绿色的地面,软泥上可见轮胎痕迹。下一个画面是盗贼在下水道墙壁上挖凿出的地道入口,切割痕迹干净利落。此时画面中有一双手拿着圆形胶合板,埃莉诺说过那正是白天用来遮住洞口的板子,画面上那双手继续往前移,然后出现某人顶着黑发的头。是鲁克,他穿着黑色连身衣,背部印着白色的“FBI”字样。他拿起胶合板放入洞口,大小完全吻合。

接下来画面跳到盗贼挖掘的地道内部,博斯边看边感到一丝寒冷,越战时爬地道的黑暗记忆再次涌现。画面中的地道拐向右边,墙上有蜡烛插在每隔六米左右挖出的小洞里,烛光摇曳,带着一种超现实感。据他判断,地道向右延伸约二十米后接着向左转,然后笔直延伸约三十米,墙上依旧烛光摇曳。最后摄影机来到地道尽头,那儿有一堆水泥碎块、扭曲的钢筋和金属片。接着镜头往上,拍到头顶上方的一个大洞。光线从上方的金库洒下。鲁克穿着连身衣站在上面,低头望向摄影机镜头。他伸出手指划过脖子,让摄影师切换画面。下一个场景,摄影机来到金库内部,以广角镜头拍摄全景。正如博斯在报上看到的照片,金库内数百个保险箱的门敞开着,空无一物的保险箱排列在地上。两位犯罪现场鉴识人员正在保险箱门上采指纹。埃莉诺·威什与另一名探员一边抬头观看保险箱门的金属表面,一边做笔记。摄影机镜头慢慢往下,拍到地面及通往下方地道的大洞,然后是一片漆黑。博斯将带子倒回,并拿出来,放在她桌上。

“有意思,”他说,“我看到一些以前在越南地道曾见过的景象,但并无任何能令人直接联想到越战地鼠的特别之处,你们为何将矛头指向梅多斯和我这种地道兵呢?”

“首先是因为C-4炸药,”她说,“美国酒精、烟草、火器和爆炸物管理局(ATF)派遣小组前往分析因爆炸而掉落的钢筋混凝土,上面有炸药的残留物,ATF的人经成分分析得知是C-4炸药。你肯定知道美军在越战上使用了该炸药,尤其越战地鼠会使用这种炸药从内部爆破地道。重点是目前已有更先进的炸药,攻击区域更集中,更易操作与引爆,甚至更便宜,而且操作安全、容易取得。因此我们推测——我的意思是ATF分析室的人推测——对方之所以使用C-4炸药,是因为以往接触过觉得好用,因此我们立即猜测对方可能是越战老兵。

“此案与越战的另一个关联是诡雷陷阱。我们认为他们进入金库开始挖凿之前,先在地道埋好泥雷做后防。我们提高警觉,让ATF警犬先行进入地道,以确定里面没有其他未引爆的C-4炸药。结果警犬在地道内两个地方嗅出有爆炸物的迹象,分别在地道中部以及雨水总管的地道入口处。不过这两个地方已无炸药,歹徒将炸药带走了。但是我们在这两处的地面上都发现了桩孔及短钢丝段——就像用钢丝钳剪钢丝时留下的碎段。”

博斯说:“引爆诡雷的绊线。”

“没错,我们估计他们在地道内埋好诡雷以防不速之客。假如有人从后方向他们突袭,地道会爆炸,他们会被埋在希尔街地底下。不过好在歹徒离去时随手带走炸药,省得我们不小心绊到了。”

博斯说:“但那炸药一引爆,恐怕他们会与闯入者同归于尽吧。”

“我们知道,这些人是铁了心的。他们设好机关,也做好了送命的心理准备……不过,我们一开始并未立即锁定越战地鼠涉案,后来在下水道内查看轮胎痕迹时有人注意到了某个现象,我们才开始怀疑。由于轮胎痕迹断断续续、并不完整,我们花了几天时间才从地道追到了河滩的入口处。路径并非笔直通畅,而是迂回曲折,像迷宫一般,必须得熟悉方向才不会迷路。后来我们推测这些家伙不会每晚都坐在车上走这条路,他们得靠手电筒与地图寻找方向。”

“难道他们像童话《糖果屋历险记》里的兄妹汉赛尔和格蕾特尔一样,沿途撒面包屑吗?”

“差不多。你知道水管墙面上有水电局检查员所做的许多油漆标记,如此一来工作人员才知道身在何处、哪条线路通往何处,以及检查日期等。墙上到处都是油漆,简直就像东洛杉矶西班牙聚居区的7-11便利店墙面的涂鸦,因此我们推测歹徒做了标记以便认路。我们跟随他们的行进路线,寻找重复出现的标记;只有一个,有点像和平记号,但没有外圈,只有匆匆画下的三笔。”

他知道那记号,二十年前他在越南的地道中也用过,用刀子在地道墙壁上迅速划出三道。他们使用该记号标示前进方向,供返回时辨认路径。

埃莉诺说:“当天有个警察——在洛杉矶警局将整件案子转交给我们之前——一个抢劫组的警察表示他认得那个记号,因为越战时美军也使用过。他自己并非越战地鼠,但是他把他了解的都告诉我们了,这就是我们找到关联的经过。之后我们开始朝这个方向追查,到国防部与退伍军人协会调阅档案。我们查了梅多斯的档案,也查了你和其他人的。”

“其他多少人?”

她将桌上一个厚达十五厘米的牛皮纸夹档案推向他。

“档案都在这儿,有兴趣就自己看吧。”

此时,鲁克走过来。

“埃莉诺探员跟我说了你要求出具证明的事,”他说,“没问题,我大致拟好了内容,等威特科姆主任今天有空签完名就可以给你。”

博斯没接腔,于是鲁克继续。

“或许我们昨天反应过度了,但我后来做了解释,希望你的上司和警方督察室的人不要有什么误会。”他露出一抹连政客也会羡慕不已的笑容,“哦,对了,我想告诉你,你的经历令我佩服,部队里的经历。我自己也在越南待了三期,但从没进过那些令人生畏的地道,不过的确参与了越战,一直到战事结束为止。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战争结束了吗?”

鲁克久久注视着他,博斯见他的脸从眉毛中间开始涨红。鲁克这人肤色苍白,又有点泛黄,气色不佳,一副嘴里含着酸糖果的苦瓜样。他比博斯年长几岁,两人身高差不多,但是鲁克更壮一些,他身穿联邦调查局传统的蓝色制服外套和浅蓝色直排扣衬衫,搭配一条象征权威的红色领带。

“听我说,博斯警探,你不喜欢我无妨,”鲁克说,“但是请和我同心协力侦办此案,毕竟我们的目标一致。”

博斯暂时妥协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请你说清楚。我究竟只是一个在旁边跑龙套的,还是你真的希望我全力办案?”

“博斯,你是顶尖高手,不是吗?露一手让我们瞧瞧。继续追查你的案子,正如你昨天说的那样,你的目的是找出杀害梅多斯的凶手,我们则希望找到拆了西部银行的歹徒,所以我们希望你全力办案。就按照你平日办案的方式进行,只不过多了埃莉诺专员当你的搭档。”

鲁克说完便走出小组办公室。博斯猜测在走廊僻静的地方,一定有他私人专属的办公室。他转向埃莉诺的办公桌,拿起那沓档案,说:“好吧,咱们出发。”

埃莉诺签字取了一辆联邦调查局的公务车。博斯坐在副驾驶座,将那沓部队服役记录放在大腿上翻阅。他注意到自己的档案被放在最上方。他大概浏览了下其他人的档案,但只认得梅多斯的名字。

“去哪儿?”埃莉诺边问边将车驶出车库,经过韦特伦大道上了威尔榭大道。

“好莱坞区。”他说,“鲁克平常都这么难搞吗?”

她往东转,露出异样的微笑,博斯不禁怀疑她和鲁克是否有另一层关系。

“如果他需要严肃的话,”她说,“不过他是个优秀的长官,将小组管理得相当好。我猜他天生是那种领导型人物,我记得他说过在西贡服役时负责管理整个部队呢。”

博斯心想,她和鲁克肯定没有暧昧关系。没人会在维护自己心上人时用“优秀的长官”这种词,他们肯定没有关系。

“论管理,他可能选错地方了,”博斯说,“我们到好莱坞大道中国剧院南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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