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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龙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好了,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姐夫!一切都结束了。”
我在锦龙的怀里号啕大哭,像是一个肆无忌惮的孩子,那么多天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彻底地释放了出来。
“心田可以安息了,呜呜呜呜!”
这种悲痛的释放一直占据着我全部的情绪,当我和锦龙上了警车,跟老全和小安一起赶往大理市公安局的时候,我依然在掩面流泪。锦龙好像是给他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具体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估计是汇报凶手落网的事。
到达公安局,老全和当地的公安立即对边锡茂进行了审讯,我和锦龙作为受害者家属,获准可以在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进行观察。审讯进行得很顺利,边锡茂对自己杀人抛尸的罪行供认不讳,犯罪动机是赌博输了钱,想要通过人口拐卖赚点钱,谁知道刚干第一次就计划失控闹出人命。看着监视器画面里,那个中年的黑瘦农民工,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恨意。人人都是平等的,都有获得教育和劳动致富的权利,可是偏偏有些人的内心是扭曲的,无法分得清楚善与恶,把别人的生命视若无物,拐卖别人,杀害别人,只为了获取那可悲的几万块钱。
他对金钱的丧心病狂的追求,导致了我们两个家庭的破裂,生活毁了,心理也出现了难以愈合的疤痕。
可以说,边锡茂这样的凶手,杀他一千遍也不为过。
听了一会以后,我难以抑制我的悲愤情绪,几次想要冲进审讯室去的我,不得不提前终止了聆听,由锦龙带着,走出了公安局。
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金灿灿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我的脸颊,我抹掉眼泪,长出了一口气,看不见那个可恨的凶手,我的心情变得舒缓了许多。
我们从公安局大院走出去,一起慢慢地走在大理的街上。空气的清透度依旧很高,我和锦龙的影子在斜阳的照射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我一边走,一边盯着地上的影子看,曾有一度,我以为地上的影子是我和心田的。
心田说过,她特别想来大理,如今,我们都来了。
2 A市火车站
下面是我根据边锡茂的供述还原出的心田遇害当日的情形。
2013年7月4日,星期四,天气阴。A市仅有的火车站内,旅客络绎不绝,将这个庞大的现代化的车站挤得水泄不通。早已习惯了这种拥挤与繁忙的站内工作人员不耐烦地疏导着旅客,进站口外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接受安检,车站内巨大的LED显示屏不断地翻滚着,将密密麻麻让人迷茫的车次信息投射在驻足观看的旅客眼球里,时而响起广播声,但是环境过于吵杂,不认真留意根本听不清楚播报的车次信息。
A市开往B市的列车是在第十七候车室,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此时候车室里早已挤满候车的旅客,人和行李将有限的座椅占满,就连过道都站了不少人。大人们闲谈着,有的低头玩着手机,小孩们在过道里乱窜着,手里拿着吃的。
这个候车室有两个检票口紧紧地挨着,一个口的牌子上写着:A市—B市,这是心田要乘坐的列车。另外一个口的牌子上写着:A市—锦绣市。
百无聊赖的旅客们都沉浸在与时间的消耗战中,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粉色T恤,牛仔裤,黑色运动鞋,并且背着一个背包的女孩大步流星地走进候车室。她拿出火车票,抬头向远处检票口上方的显示屏望去,核对了车次信息无误后,快速地环顾四周,发现完全没有座位,她果断地走到候车室的窗户跟前相对人少的地方,把背包解下,放在窗台上,然后拿出手机,给存储名为“老公”的人拨打了电话。
“老公,我要上车了。”缪心田心情亢奋地说。
电话里,却出现了淡淡的责备:“怎么现在才出发?后天早上就是婚礼了!”
心田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露出一股忧郁的美感:“来得及!明天我就到了,到了以后还有一天的时间准备,够了。再说,不就剩下试装什么的嘛?!对了,老公,我的婚纱准备好了吗?”
就在心田打这通电话的同时,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拉着一个十多数的小女孩,进入候车室以后,顺着靠近窗户的这一边缓慢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张望着,寻找着什么人。
心田正在打电话,当她看见这个带着小女孩的农民工边锡茂的时候,他已经近在咫尺了。
边锡茂穿的是深灰色薄外套,里面穿着一件花T恤,一双胶鞋在肥大的库管下露出浓郁的乡土气息。这样普通打扮的一个人,本来是不会在心田的心里留下印象的,可她偏偏就记住了这个中年男人,完全是因为他领着的那个看上去憨憨傻傻的小女孩。
那个孩子看上去很糟糕,完全没有她身旁的大人看起来体面。她穿的是一套粉色的绒质运动服,身材偏胖,圆圆的脑袋上胡乱地梳着两个羊角辫,其中一个歪在一边,看上去随时都会散落。她的脸蛋通红,皮肤干裂,鼻子上面隐约有鼻涕流出,像是一直没人给擦。
民工边锡茂走进候车室以后,便一直焦急地左顾右盼,贼眉鼠眼地寻找着什么。
应该是和小女孩的妈妈走散了,心田心想。
小女孩在心田的身旁经过的时候,她注意到,那孩子的神情有些呆滞,眼神空洞且涣散,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根吃了一半且正在融化的冰淇淋,吃得满脸都是,衣襟上,手上,通通都有融化的冰淇淋液。
心田挂了电话,注视着逐渐走远的这奇怪的父女二人,有些不解。
果然,很快,边锡茂在候车室的密集人群里找到了他老婆,并把小女孩往他老婆怀里一塞。
边锡茂俯下身体,在他老婆的耳边小声地说:“怕别人怀疑,咱俩不坐在一起。我买的票跟你不是一个车厢,只是有事你再找我。”
边锡茂老婆胆小地说:“不会露馅吧?我心里直打鼓呢!”
边锡茂把心一横:“没有胆量就没有产量。这孩子脑子傻,给她买个冰淇淋就让我骗走了。把她带到锦绣市,送到人口贩子手里就能卖钱。”
边锡茂老婆:“人口贩子?他们要这傻孩子有什么用嘛?”
边锡茂左右扫视了两眼,再次靠近他老婆,警惕地说:“卖淫。”
边锡茂老婆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万分,随之而来的是久久的挥之不去的紧张感,她开始坐立难安起来,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再像刚才那般悠闲地依靠在椅子上打盹。
心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奇怪的一家三口,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是什么。
边锡茂说完话就走了,留下紧张兮兮的老婆,还有一个痴痴呆呆的小女孩。
心田抬头朝检票口看了一眼,边锡茂老婆和孩子是坐在A市开往锦绣市的候车区的椅子上。锦绣市,是本省一个人口大市,虽然有名,但是缪心田不曾去过。此刻,她只是注意到那民工的老婆表情惴惴不安,而且举止很不自然,所以不免多看她几眼。
男人走了之后,边锡茂老婆的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怀里的小女孩,她看了一会,小声地开口问她:“你叫什么?”
小女孩自顾舔着冰淇淋:“李春秀。”
边锡茂老婆又是一阵紧张,她赶紧嘱咐道:“再有人问你,你就说你叫边小湘,记住了吗?”
李春秀点头:“嗯。”
边锡茂老婆不放心:“你再说一遍!”
“什么?”
“说你叫什么?”
“李春秀。”
“不对。我刚才不是教你了吗?叫边小湘呀!边小湘,记住了吗?记不住以后不给你买冰淇淋了!”
“噢。”
“重复一遍。你叫什么?”
“边小湘。”
边锡茂老婆终于放心下来:“对。吃吧。吃完我再给你买一根。”
孩子把快要化成水的冰淇淋舔完,弄得手上湿漉漉的,边锡茂老婆赶紧拿出卫生纸给她擦了几下,她看着依靠在自己两腿之间的这个胖乎乎的丫头,脸上,又泛起无法掩饰的紧张来。她想了想,于是掏出手机打给她男人。
“不行呀,我这心里还是害怕!要不咱别干了!”
边锡茂在电话里狠狠地骂道:“死婆娘,你怕个球?!赌钱把两个孩子的学费都给输光了,不干一票拿啥还?”
“她不会给咱们捅出去吧?”胆战心惊的妇女用双手紧紧地捂着手机,把头压得很低很低。
边锡茂依旧在电话里低声地咆哮着:“捅什么捅?她是个弱智,你看不出来吗?”
“可是我,就是……咦?……坏了!孩子呢?”
正在通话的边锡茂老婆突然发现身边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这个发现让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像是重度疾病患者临死前的模样。
“你搞什么?不会真跑了吧?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电话那边的边锡茂不停地质问着。
边锡茂老婆对着电话急得眼圈含泪:“完了!跑了!孩子跑了!你快点过来吧!要是去报警,咱俩都完蛋了!”
边锡茂老婆放下电话,紧张地捂着脸哭。
此时,正在不远处细心观察的心田以为她不舒服,赶紧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