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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大当上大脑兮的头一个过年,三家庄马车帮在腊月二十八后半晌回到村里。车一吆进大门,吴骡子就给翠花交代:你把过年的东西多预备一些,今年咱娃当上了大脑兮,来咱家喝酒的人多,不要叫人家觉得咱小气。还有,到了大年三十后晌,把侯三一家叫过来,那家人的日子越过越烂包,咱不帮他们恐怕连年都过不去。翠花说:这个还用你交代?我早就准备停当了,咱娃刚当上大脑兮,说啥也不能小气,不能让乡党小看咱们。我早给二曼她娘说了,不要她们办年货,就在咱家过年。再说,过年要来那么多人喝酒,我要喂头牯做饭,也忙不过来,二曼她娘俩过来了正好给我帮忙。

吴骡子父子刚把头牯从套里卸下来,大门口就有了张文斌的声音:回来咧?吴骡子吴老大见是张文斌,知道有事找他们。吴骡子先开了腔:文斌叔,一年没见,可好?张文斌笑嘻嘻地说:托你的福,没灾没难没病没事地过了一年。吴老大接着他大的话说:文斌爷,到了大年初一我去给你拜年。张文斌说:往年你给我拜年,我都收下,今年可不行啦。你这阵是咱三家庄马车帮的大脑兮,我咋敢受你的拜年。吴老大说:看你说的,我甭说当了三家庄马车帮的大脑兮,就是当了皇上,该把你叫爷还得把你叫爷,世事总不能颠倒过来。张文斌说:吴大脑兮就是跟人不一样,大道理懂得这么清楚,难怪碎碎的就当上了大脑兮。吴老大这才问:你过来有事?张文斌说:有事,俺家老爷请吴大脑兮到屋里坐坐,给吴大脑兮接风,也算是俺家老爷尽了东家的情分。吴老大心里有了疑惑,说:往年给大脑兮接风,也不在这个时候。到底出了啥事情,你给咱说,咱能办的肯定没有一点麻达。张文斌说:有麻达了,还不是小麻达,你过去了俺家老爷给你说。

翠花给张文斌说:要是有大麻达,我娃一个人过去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说到底他还年轻,没有经过多少世事,遇事思谋不周全。你去给东家说说,我娃要是过去了,就带上他车柱伯、侯三伯,还有他大,他们是我娃的台柱子。张文斌满口答应:这个就不用给俺家老爷说了,我来的时候,我家老爷就有这个意思,怕你们刚刚进门,就惊动得一家人不能安稳吃饭,才没有让我叫他们。你既然说了,我就去把他们都叫上。

吴老大、马车柱、侯三他们几个迈张富财家门槛时,马车柱、吴骡子、侯三有意放慢脚步,让吴老大走到前头,这是马车帮的规矩。张文斌见他们进了门槛,大声给张富财禀报:吴大脑兮来啦。张富财立即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溜小跑到上房门口,说:快进屋,屋里暖和。吴老大抱拳对他晃了几下,很有礼数地说:富财伯,一年可好?张富财说:这一年都过得平平安安,没有一点啥事情,到了年尻子跟前了,事情就来啦。吴老大问:啥事情把你老弄得过不了安生年?张富财一边把他们朝屋里让,一边说:咱一边喝酒一边说,我给吴大脑兮把风接了,咱们把事情也商量啦。

张文斌指挥着两个伙计把八仙桌抬到房中间,把椅子摆好。张富财指着椅子请他们:坐,坐下了就叫他们上酒,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商量事情。他没有指谁坐哪张椅子,也不知道谁该坐哪张椅子。要是按马车帮的规矩,自己坐主人的上首,吴老大坐另一个上首位子。要是按村里的规矩,吴老大的辈分最小,只能坐下首位子。

吴老大没有吭声,走到最下首的位子坐下。马车柱、侯三、吴骡子没有坐,马车柱问吴老大:老大侄子,你这么一坐,叫我们几个咋坐哩?吴老大说:咱们就按村里的规矩坐。马车柱说:张家找的是车帮的大脑兮,咱就得按车帮的规矩来,你坐上首,我们就好坐啦,咱不能因为辈分坏了规矩。吴老大琢磨了一下,走到张富财旁边的上首位置坐下。马车柱挨着张富财的下首坐下,吴骡子挨着儿子的下首坐下,侯三坐在最下首,他黑丧着脸,不看张富财,眉里眼里都溢着毒气。张富财避着他的目光,知道侯三为他弄死人家的大女子仇恨。

张富财见大家坐好了,给张文斌说:上酒上菜。张文斌小跑到厨房,随后几个婆娘端着碟子碗上来了。张富财指着桌上的酒菜,说:我给他们交代了,今黑请的是咱三家庄马车帮新上任的大脑兮,一定摆成四碟子八碗。张富财给吴老大说过,又对张文斌说:你把俺富善兄弟弄回来的西凤酒拿来,今黑好好庆祝老大娃子当上咱的大脑兮。这么碎的年龄就当上大脑兮,西北五省还没有过。俺们这些人老了,三家庄以后的世事就是他的啦。

吴老大等酒喝过三通,就搁下酒杯,说:富财伯,你找我们有啥事情?咱还是以商量事情为主,一会儿把酒喝高了,就啥事情都商量不成啦。张富财放下酒杯,长叹口气,说:咱隔壁的刘家堡子前天送来战书,要在年三十晌午跟咱开战哩。张富财又给张文斌说:文斌叔,你把刘家堡下的战书拿来,让吴大脑兮看看。吴骡子把酒盅朝桌子上一蹾,脸黑丧下来,说:开战就开战,谁怕他刘家堡子就是小婆子养的。咱三家庄的赵大脑兮为了不让两个村子开战,连命都搭进去了?他们咋又闹腾起来,不把他们收拾顺了,不知道他们啥时候还要闹腾哩。马车柱也放下酒盅,问张富财:十多年都没开战啦,咋又开战啦?张富财说:这些年里,俺家富善在队伍上干大了,刘家堡子的人就不敢奓刺。听说刘家堡子这几年,也出了个在队伍上把事情干大的人,人家就不服气咱了。

侯三说:要开战就开,与俺这些吆车的有啥关系?俺犯不着去卖命。吴老大立即说:侯三伯,你咋这么说话哩,这是咱三家庄的事情,咋能不管哩?吴老大说了侯三几句,又转脸问张富财:咱村跟刘家堡子开战的事情,我小时候听说过,还不清楚是咋回事情。张富财说:这事情你大最清楚,你大就是那次开战后当上大脑兮的,让你大给你说。吴老大对吴骡子说:大,你把咱村跟刘家堡子的仇气,根根底底地给我说一遍。吴骡子说出了三家庄跟刘家堡子之间的仇气。

就是为了一口井,那口井挖在三家庄跟刘家堡子的地坂子上。原先是口没有水的枯井,哪个村都不在意。有一年井里出了水,多得用辘轳都绞不完,一口井能浇十几亩地。于是,刘家堡子说井是刘家堡子的,三家庄说井是三家庄的。开始是说,后来是吵,再后来是斗,最后是打,发展到两个村子下战书正式开战。年年都要开一战,年年都要死伤人,死伤得越多,两个村结的仇气越大。到了后来,两个村不再是为争夺这口井开战,是为了消除肚子里的毒气开战,那口井只是炮捻子。

吴骡子还清楚地记着十多年前的那一回开战。

当时三家庄马车帮的大脑兮姓赵,五十出头,比一般人高出半头,和小伙子摔跤,除了他儿子愣豹能和他战个平手,旁人上来用不了两招就得趴在地上。每回跟刘家堡子开战,他都是一马当先,没有让刘家堡子占半点便宜。三家庄几百口子人没有不敬重他的,连张富财都让他三分。

为了方便,笔者用写小说的文字把这段故事叙述下来:

腊月,黎明时分,无雪,无雾,有霜,白森森地盖着地,如层白雪,透着渗人骨缝的寒冽。还有风,很烈,很猛,带着刀刃般的啸音,在关中道上肆虐。满世界没有一点呈现生命的东西,树枝干枯,村庄沉寂,鸡不鸣狗不叫,车户汉子都搂着婆娘享受着回家后的受活。村子北边的一家车户院里,厦子房的窗户上还贴着大红的“囍”字,风把窗户纸刮得哗哗响。土炕上,崭新的缎被面子下边,睡着一对新婚才三天的男女。

一阵急促刺耳的钟声,在冬日的清晨爆起,震得人耳膜子生疼。愣豹一把推开雪姣的温存,忽地坐起身子,对惊傻的雪姣吼:快穿衣裳!雪姣从男人的神气中看出村子里出了大事情,也失急慌忙地找衣裳穿。抽半锅子旱烟工夫,穿着黑棉袄黑棉裤的愣豹和穿着红棉袄黑棉裤的雪姣跑出厦子房,跑出车户院子,向着村子北头跑去。

村子北边的空地上,摆好了十几张八仙桌,每个桌上都放着一坛老酒,还有十几个老碗,一头绑着蹄子的猪在嗥叫。凄厉的猪叫跟老钟的轰鸣交织在西安北乡的上空,给人临近杀场的悲壮。一个村子的人竖在铺了霜的白地上,白霜被车户们的脚踏得消去了。人脸上都木木的,看不出是冷峻还是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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