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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兹睡了一个又一个晚上,却从没有在梅德福德醒来;时光流逝,但她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和桑迪把整条船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日历、电视、电话、电脑或者收音机。莉兹唯一有把握的是,她不再是秃头了——她头上长满了四分之一英寸长的头发。她想:头发要多长时间才能长起来?在回到现实生活之前,一个梦要持续多长时间?
莉兹躺在床上,盯着上铺,听到桑迪在抽泣。
“桑迪,”莉兹问道,然后朝上伸长脖子,“你没事吧?”
桑迪哭得更伤心了。最后,她终于能说出话来了。“我想——想——想我男朋友。”
莉兹递给桑迪一块手巾纸。虽然尼罗河号上没有现代电器设备,手巾纸却很多。“他叫什么名字?”
“雷金纳德・克里斯多夫・多勒尔・蒙芒特・哈里斯三世,”桑迪说,“可我管他叫瘦子,虽然他一点也不瘦。你有男朋友吗,莉兹?”
莉兹花了一点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她的浪漫经历少得可怜。读二年级的时候,拉斐尔・阿努乔在情人节送过她一盒心形糖。虽然这起初像是一种很有希望的暗示,但第二天早上拉斐尔要她把糖退给他。可那已经太晚了,她都吃完了,只剩下一颗(你真是太好了!)。
后来在八年级的时候,为了在那些小女生跟前显得老成一点,她捏造了一个男朋友。莉兹宣称在安多弗市的表姐家认识了斯蒂夫・德屈特(这是她给自己想象中的男朋友取的名字)。斯蒂夫・德屈特是个杜撰出来的人物,但莉兹把他说得活灵活现。他老是骗莉兹,说她太胖,让她代做他的家庭作业,甚至还借了她十块钱没还。
在上九年级之前的那个暑假,莉兹在夏令营里碰到了一个男孩,是个学生辅导员,名叫乔什。有一次在篝火前面,他握住了莉兹的胳膊肘,莉兹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和惊讶。回家后她给这个男孩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可惜这个男孩没给她回信。莉兹后来想,乔什是不是在无意中握住了她的胳膊肘,也许他以为莉兹的胳膊只是椅子扶手呢。
至今跟她关系真正密切的要数爱德华,他是个长跑运动员,曾经徒步穿过全国。他们在一起上过数学课。一月,就在春季开学之前,莉兹跟他断绝了往来。她再也不想跟他去约会了。在莉兹看来,徒步穿过全国一定是世界上最枯燥乏味的运动项目。莉兹不知道爱德华对她的死是不是很在乎。
“莉兹,”桑迪问,“你究竟有没有男朋友?”
“不能说有。”莉兹承认说。
“你太幸运了。我想瘦子根本就不会想我。”
莉兹没有吱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幸运。
她从床上爬起来,照了照桌上的镜子。除了现在的发型,她还不算太难看,可是班里的男生对她总是不太感兴趣。莉兹叹了口气,仔细察看着刚长起来的头发。她伸长脖子,想看看后脑勺是什么样子。左耳朵上方一道针缝的口子,呈弧形。这道口子已经开始愈合,上面长起了头发,但缝线还在。莉兹小心翼翼地摸着缝线,好像会很疼似的,其实并不疼。
“桑迪,”莉兹问,“你以前看到过吗?”
“看到了,你一来我就看到了。”
莉兹惊讶自己以前居然没有注意到。“很奇怪,是不是,”她问,“你的后脑勺有一个洞,我的耳朵上方有一道口子,可咱俩却好好的?我是说,这道口子一点都不疼。”
“你不记得是怎样弄的吗?”桑迪问。
莉兹想了一会儿。“是在梦中,”她刚开口又打住了,“我想我可能是在……在一次自行车事故中弄的。”
突然,莉兹想坐下,她觉得很冷,觉得喘不上气来。“桑迪,”莉兹说,“我想知道你头上的洞是怎么弄的。”
“就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是中了子弹。”
“是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意思是,你说具体点儿。”
“我能记得的就是,我跟瘦子在街上走。哦,对了,我们住在哥伦比亚特区。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发疯的子弹。瘦子大声叫我躲开,接着嚷了起来:‘她在流血!哦,天哪,她在流血!’接下来就是你在这条船上把我吵醒了,问我你在哪儿。”桑迪用手指缠着一个小辫子,“莉兹,你知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想不起这些事情,但慢慢地就记得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