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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我活得越久,就越深刻地意识到,这世界上的麻烦有一半都是因为一些人随心所欲大笔一挥写封介绍信,托送信人交给第三方当事人。我巴不得生活在石器时代,这就是原因之一。我的意思是说,那年代,要是谁想写封介绍信,就得花一个月的时间刻好大石头,而送信的顶着大太阳拖来拖去准保不耐烦,走了一英里就扔一边去了。如今呢,写介绍信太轻松了,结果人人都不假思索说写就写,最终,像我这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要倒霉。
以上这段话可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大方承认,最初接到消息时,也就是吉夫斯告诉我说——这会儿我到美国差不多三个星期了——有位西里尔·巴辛顿–巴辛顿来访,还带了一封阿加莎姑妈写来的介绍信。刚才说到哪来着?哦,对……我说到我大方承认,最初觉得心头一喜。是这样的,自从那件叫人不堪回首的往事使我迫不得已离开英国,我以为阿加莎姑妈就算有信给我,内容也通不过审查——打个比方。结果我惊喜地发现,这封信口吻称得上和气,也许部分措辞稍嫌冷酷,但总体上可以说挺客气。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算是橄榄枝吧,是橄榄枝还是橙花来着?总之我就是想说,阿加莎姑妈给我写信,信中又没有恶语相加,在我看来,这就等于有望迈向和平。
我就盼着和平,越快越好。当然,我不是说纽约不好啦。我挺喜欢这地方,而且这段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但事实不可否认:一辈子在伦敦住惯了,到了异国自然有点思乡。我巴望着奔回伯克利街舒适的小窝。这必须等阿加莎姑妈消了气、不再对格洛索普风波耿耿于怀。我明白伦敦是个大城市,但相信我,只要有阿加莎姑妈在,而且她正提着短斧到处找你,那多大也不够。综上所述,我把这位巴辛顿–巴辛顿的到来看成和平鸽,满心期待。
据时人记载,他于上午七时三刻抵达,一般轮船都挑在这种时候把你卸到纽约。吉夫斯礼貌地请他吃了个闭门羹,请他大约三小时后再跑一趟,那时分我才可能跳下床,欢呼着迎接新的一天。说起来吉夫斯倒是够意思,因为当时我们两人之间生了一点嫌隙,有一丝冷战的意味,换句话说,就是闹了点小意见,起因是我逆着他的意思穿了一双宝贝紫袜子。换成没肚量的人,准得借此机会展开报复,把西里尔请进我的卧室,要知道那个点,就算是我最铁的哥们跟我说两分钟的话我也受不了。没喝过早茶,也没安安静静地思考一会儿人生,我基本没精神跟谁畅谈。
所以吉夫斯很讲义气地把西里尔拒之门外,让他去呼吸早晨清冽的空气。直到他端来武夷茶,同时奉上名片,我才知道有这么个人。
“什么意思,吉夫斯?”我眼神发直。
“据我所知,这位绅士从英国来,少爷,早前已经来拜访过。”
“老天,吉夫斯!你是说比现在还早,这可能吗?”
“他请我转告少爷,稍后再来打扰。”
“我没听过这号人哪。你听过没有,吉夫斯?”
“我很熟悉巴辛顿–巴辛顿这个姓氏,少爷。巴辛顿–巴辛顿总共有三支家族,即什罗普郡的巴辛顿–巴辛顿、汉普郡的巴辛顿–巴辛顿以及肯特郡的巴辛顿–巴辛顿。”
“看来英国的巴辛顿–巴辛顿库存不少嘛。”
“尚可,少爷。”
“不大可能突然断货,是吧?”
“料想不会,少爷。”
“这位又是哪种货色?”
“了解尚浅,少爷,不便置喙。”
“愿不愿意打个赌,赢二赔一的,根据你们的交往,你赌他不是讨厌鬼或者大累赘?”
“不,少爷。恕我不能随意下如此重注。”
“我就知道。好了,现在有待观察的就剩下他具体是哪种讨厌鬼。”
“时间自会澄清一切,少爷。这位绅士还有一封信带到,少爷。”
“嗯,是吗?”我抓起信,认出了上面的笔迹。
“我说,吉夫斯,这是阿加莎姑妈写来的!”
“果然,少爷?”
“别这么轻描淡写的。你还看不出这意思?她说这个大累赘在纽约居留期间叫我照看一下。老天,吉夫斯,只要我多拍拍马屁,让他给总部呈上一份好听的报告,那我就有望赶在古德伍德赛马会之前回伦敦啦。好了,现在凡是壮士都要向我方伸出援手<a id="noteBack_1" href="#note_1">[1]</a>,吉夫斯。咱们可得打起精神,不遗余力地讨好他。”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