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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刘病已现在是白身,但西安侯坚持以平礼待之,甚至让刘病已称呼他的字,这份礼遇十分难得,要知道,同住尚冠里的诸位君侯遇到自己,一向是随便点个头,富平侯张安世甚至会故意避着走。
堂外是三双鞋履,厅堂中已坐着两个人,都是西安侯的好友。
其一为隔壁的御史大夫之子杨恽,其二为太仆手下的未央厩令张敞,一个恃才傲物嘴里不留情,一个风趣幽默与人和善。
不过这两位好友,此刻正针锋相对……不不,张敞本来是随口一提懒得计较的,是杨恽抓住他那句话不放,非要逼着张敞与之辩驳。
任弘没管他们,只邀着刘病已坐下,为他盛了暖身的热汤。
“杨、张二君今日在争什么?”刘病已看着咄咄逼人的杨恽,他与张敞很聊得来,却不太喜欢此人。
任弘笑道:“他们在辩,昔日秦始皇帝,究竟有没有焚书坑儒。”
……
“子幼,秦燔五经,坑杀儒士,五经之家所共闻也,我虽然学术不经,可好歹是《左传》传人,我岳翁时常说起,若无秦焚书,典籍就不必如此流散失闻,尚书等也不必到有汉之后,才由伏生口述,晁错大夫记录而成了。”
张敞性格一向随和,是被强势的杨恽逼到角落,才说出的这番话。
刘病已很赞同,插话道:“教我学诗的夫子是东海郡醇儒澓中翁,他也告诉我,秦焚《诗》、《书》,诛僇文学,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
焚书坑儒,这是如今上到五经博士,下到底层县乡儒生都在说的事,众口一辞,刘病已也受到了影响,但杨恽却偏不信。
“焚书有之,秦既得意,烧天下诗书,诸侯史记尤甚。故贾生曾言,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